第32章 恍如隔世的摄政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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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凑到另一个邻座耳边:“怎么了这是?”


    邻座伸出一根手指,不着痕迹地指指被随意搁置在


    摄政王手边的餐碟,悄声道:“看见那是什么菜了吗?”


    小官伸长脖子细细分辨,末了摇摇头,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


    邻座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道:“那是天山雪莲炖雪蛤!”


    “天山雪……”小官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嘴,惊骇地把声音压到最低:“那不是只有陛下才能吃的御菜吗?!”


    天山雪莲何其难得,即使是帝王家,一年统共也只能得三四朵,当然只有皇帝才配享用。


    这宫女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瞎了眼,把它端到摄政王面前是几个意思,暗示摄政王才是真皇帝吗?


    宫女跪伏在脚边哀哀哭泣,哭完又开始掌自己的嘴:“王爷饶命啊!奴婢一时昏了头,端错了菜,求王爷饶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川延压着眉眼,知道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上错菜。


    极有可能是某个别有用心的官员见自己忘记同小皇帝告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故而给传菜的宫女塞了好处,命她将皇帝御菜端到自己面前,以不动声色恭维自己。


    却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他按了按眉心,语气冷硬:“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宫女肩膀抖了抖,拼命摇头:“没人指示,奴婢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见她不说,陆川延指尖有节奏地敲桌,淡淡启唇:“压去慎刑司,本王亲自审。”


    进慎刑司的人大半有去无回。此话一出,宫女瘫软在地,如丧考妣。她还想求情,却被身后训练有素的侍卫拽起来,二话不说就向慎刑司拖去。


    陆川延端坐得四平八稳,冷眼看着宫女被拖走,才微微沉下语气,不轻不重地敲打一番:“本王只是暂代陛下参政,绝无越俎代庖之意。此大不敬之事若有第二次,本王少不得代替陛下将官场清扫一番,各位自重。”


    顿了顿,他眉间的刻痕稍稍抚平,施施然起身,朝着大气也不敢出的文武百官颔首:“本王先行一步,大家不必拘束,一切照常。”


    席间静默几秒,随后立刻又爆发出相较之前更加高昂的谈笑声来,百官憋足了劲儿的大声谈天说地,唯恐让摄政王觉得不够照常。


    好狠!


    眼尖的小官见摄政王的背影逐渐远去了,才停下了嘴皮子,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自语道:“摄政王这是几个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指使那宫女的官员只是想讨好摄政王罢了,毕竟在大家心里,摄政王坐上那个位置也是迟早的事,怎么就值得他动那么大的怒,非得查出幕后主谋不可?


    不过有了这么一遭,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也都偃旗息鼓,停下了心里的小算盘。


    小官嘴里发苦,心道真是圣心难测,头顶上这些人没一个自己能看懂的,还是老老实实地不趟这浑水为好。


    这时太监尖细的报唱传来:“皇上到??”


    不知何时离开的小皇帝回来了。


    百官再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朝着皇帝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后,少年天子的声音平平传来:“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邻座见小官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在皇帝说了平身之后仍站在原地,像傻了一样,急得猛拉他一把,压低嗓子:“你疯啦?还不坐下!”


    小官被他拽得直挺挺坐回原位,哐当一声,引得旁人侧目。


    “披风。”他喃喃道。


    这个邻座没参与关于披风的交谈,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小官蓦地打了个哆嗦,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惶恐至极地收回视线,盯着地面:“没什么……”


    陛下身上披着的。


    不就是摄政王丢失的披风么!


    这两人的关系难道……?!


    -


    走出慎刑司的大门时,天已破晓。


    熬夜审讯,陆川延眼睛略微发涩。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吩咐身后的侍卫:“回王府。”


    侍卫恭敬应是,领着陆川延登上早就备好的马车。


    马车平缓启动,朝着宫门驶去。


    陆川延在车内闭目养神,却无什么睡意,只是在脑海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慎刑司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扛得住,没几下就招了个全。她背后原是督察院左督御史,拿捏着宫女一家人的老小性命,令她故意上错菜,试探自己口风。


    竟然还有这种蠢人,不过倒也给了自己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陆川延心知今日之事只是开头,日后等自己将权力一步步递交给小皇帝时,恐怕还会生出各种事端。


    上辈子的小皇帝在他面前戒备而虚伪,从不主动求他什么,表现出一幅真的要当一辈子傀儡皇帝的模样。自己有几次想教他些东西,全都被当成了来自当权者的试探,被谢朝一应拒绝。


    几次之后他也就懒得主动去教了,小皇帝不要,陆川延就不给,只是自己处理政事,在三年后一股脑把各种权力统统移交给小皇帝,也不管他会不会处理,自己做了甩手掌柜远走高飞。


    这么办固然简单方便,缺点也很显而易见:小皇帝被环伺群狼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自己被迫重活一世,又接手了烂摊子。


    所以这辈子,自己除了为小皇帝铺好路,一点点把权势喂给他之外,还得想办法把他教成一位能力卓绝,能独自面对外界豺狼虎豹的好皇帝。


    陆川延揉了揉眉心,难得有些发愁。


    铺路倒是好说,上辈子谁有异心,这辈子通通抓起来杀掉就罢了。至于怎么教育??


    他可是毫无教小崽子的经验。


    ……啧。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头绪,陆川延索性不想,往马车的后座上一靠,在心里呼唤零零幺。


    “在吗?”


    001快乐探头:【在的哦~宿主有什么事吗?】


    陆川延语气略藏疲惫:“今日处理事物繁重,我有些劳累。”


    宿主累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宿主向001抱怨自己累,想必一定是很累了才会告诉001的吧!


    001闻言,顿时焦急起来:【宿主很劳累吗!睡一觉会不会好一些?001给你唱一首催眠曲吧!】


    “……”陆川延道,“催眠曲是什么?”


    【就是摇篮曲!】


    为了便于陆川延理解,001直接当场为他献唱一首:【睡吧~睡吧~我亲爱滴宝贝~】


    魔音贯耳,陆川延眼角抽搐,艰难地抬起手:“……不必了,多谢。虽然我很累,但是暂时睡不着。”


    001听话地停下来:【宿主不想睡觉吗,那001还能在什么地方帮到你呢~】


    陆川延故意停顿片刻,作沉思状,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慢慢道:“阁下可以为我讲一些千年之后的趣事吗?这样即使劳累,在放松之余能听到一些新奇的见闻,也能让我尽快恢复。”


    这有什么难的!


    001完全没听出陆川延的小心机,斗志昂扬地揽下了这个任务:【宿主就放心交给我吧!唔……从哪里讲起呢,不如001先给宿主讲讲几千年以后,人们都是用什么交通工具上班的吧!哦不对,首先还要先解释一些什么叫上班,上班就是……】


    真好骗。


    听着脑海里叽叽喳喳的话语,陆川延微微阖上眼,唇角微勾。


    也罢。


    重生一次,也许并不太糟。


    -


    大年夜的宫宴之后,百官休沐七日,无需上朝。


    这七日时间,陆川延都待在王府书房内,仔仔细细地回想上一世朝堂中的风云变化。


    重生一遭,记忆是他最大的优势。


    尽管辞官之后身在江湖,但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作为当过七年定远侯三年摄政王的人,陆川延的政治敏锐度还是相当高的,所以能够从江湖人的细碎闲聊中大致拼凑出历史的脉络。


    上辈子,谢朝刚上朝时,很是励精图治了一段时间。他确实有几分帝王天资,倘若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但坏就坏在,也许是隐忍太久不愿再忍的缘故,谢朝的改革过于大开大阖,一上来就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其中就包括几个老牌世家。


    谢朝的手伸得太长了,他背后没有靠山,却毫不避讳地直接提出了土断政策,也就是编订户籍,彻查世家隐占的土地与私属。


    世家很快做出了反扑:逼宫。


    陆川延明明留给谢朝了虎符,随时可以调动人马,但不知道为何,世家还是逼宫成功了。


    陆川延不知内情,只能猜测,谢朝应该是想调兵的,但是他身边很可能有世家的奸细,找机会调换了虎符,谢朝便毫无还手之力。


    逼宫成功之后,谢朝被迫写下罪己诏退位,之后被软禁于冷宫相当长一段时间,大概一年有余。


    这一年时间里,世家也没闲着,他们立了一个新的傀儡皇帝,之后便开始内讧。


    内讧许久,世家元气大伤,谢朝不声不响死于冷宫之中。


    西胡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趁机举兵来犯。


    没有了陆川延坐镇,梁朝将士节节溃败,毫无反抗之力,西胡直接打到淇水,与京城仅百里之隔。


    最后由右丞出面,向西胡割地求和。


    绕了一大圈,梁朝终究是逃不过被侵略蚕食的命运。


    右丞。


    陆川延提笔,吸饱朱砂色墨水的狼毫缓缓写下陈路两个字,随手画了个圈,笔锋收势时溅出两点墨水,像是两滴血泪。


    陈路是右丞的名讳。


    其实上辈子,陆川延在战乱刚起时,回过京城一次。


    他的想法很简单,终究是不忍心看见梁朝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白骨露野。自己只是闲散了两三年,兵法还没忘干净;而且如果能重回兵营,凭借他的声望,大概也能鼓舞几分士气。


    据可靠的旧部说,当时大权握在右丞手里,于是陆川延去求见了陈路。


    那天之前,陆川延一直认为,右丞是个中庸平凡、肯为百姓着想的老头,定然会答应自己。


    直到在等待一整日后的垂暮之时,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陈路。


    在见到陈路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一切看似毫不相干的事都有了串联。


    世家的突然暴起,又突然没落;傀儡皇帝的上位;西胡远在千里之外,为何能随时察觉到梁朝京城的风吹草动,简直如同……在京中埋有眼线那般。


    这些事情背后,真正的既得利益者是谁。


    枉你陆川延自诩聪明一世,却被他在眼皮子底下骗了过去。


    像是狡猾的鬣狗,隐忍数年,终于如愿以偿地等到了属于自己的腐肉堆,右丞咧开干瘪的嘴,浑浊的瞳孔中满是算计与虚伪,冲他慢慢笑起来:“定远侯?可真是许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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