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阳了后一起注意休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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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气氛原来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经他这一搅,顿时活泛起来。邬思道将方才与四爷一番计议详说了,又道:“我们都在等着您回来呢!锐健营妥当,这就好了一半了。”胤礼笑道:“好是好,耗了我多少口舌!一百万两家底抖落得精光,我真的是个穷光蛋阿哥了!”


    “三百万也值。”性音嘻嘻笑道:“十七爷破产为大清,至少挣一顶王爷帽子。”邬思道轻轻地笑道:“眼下是等四爷消息了!十七爷再穷,也得管我们一顿饭了。”说得众人都笑了,胤礼便一迭连声传饭。


    众人以为四爷这一去畅春园,不一定什么时间能回来。不料饭没吃完,棉帘“唿”地一响,四爷带着一阵寒风闯了进来。众人都是一怔,看着四爷青白不定的脸,都愣住了。邬思道惊讶:“四爷,可是另有变故?”


    “有变化!”四爷大约骑车跑得太快,蓑衣被风吹起来,浑身冻僵了也湿透了,在暖融融的大厅里,良久才回过神来,颤声说道:“汗阿玛有命,要我去放出来老十三!”


    所有的人都霍地站起身来,邬思道艰难地从轮椅上半坐起来,目光炯炯盯着胤?:“四爷,有宣读诏书吗?”


    “我路上听说,格斯泰正在宣读诏书,所有人都在听传位诏书。”


    “八爷呢?”


    “也在园子里。”


    “八爷困在园子里最好!四爷您……”


    “我奉圣命,传令胤?、胤?、胤祥,飞速进园见皇父!”


    邬思道忘情间几乎要站起来,差点摔倒在地,慌得性音忙一把扶住。邬思道激动得声音都变得嘶哑:“皇上圣明。”陡地一回神,厉声道:“但此时大局不定,我们更不能放松。眼下最要紧的,头一件要护好四爷,全部侍卫出动保护四爷;第二件,十七爷立刻带上关防去放十三爷,宣明圣旨,掌握丰台大营;第三件,请弘晖弘时两位阿哥稳住西山锐健营,万一十四爷要带兵进园,立即镇压!”


    “不用带那个关防了。”四爷从怀中取出一枝令箭递给文觉,“汗阿玛给的令箭!胤祥那里爷亲自去。大哥二哥请十七弟代劳一下就是了。”文觉接过看时,巴掌大的令箭,黄金锻铸,还带着四爷的体温,上头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沉甸甸亮晃晃,显示着它至高无上的权力。


    众人看着这枚令箭,从惊喜中清醒过来,一阵紧急磋商,性音富鼎带阖府一半人马跟随四爷,其余人分头通知,忙了好一阵,总算停当。


    四爷抱着一个酒坛子,率两府人马冒着漫天大雨来到宗人府,凭着那枝令箭,一点麻烦也没有就遣散了看守人,自带着性音大踏步进来。


    屋门大开,胤祥正和两个丫鬟围炉烫酒,听小曲儿。蓦地见他四哥全挂黑色朝服装束闯进来,情知出了大事,“霍”地站起身来说道:“有事么?”


    四爷眼睛亮亮地看着十三弟,站在门廊里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胤祥,对他的精神气和脸上一丝丝肉小小的满意,眼里含笑,声音带笑儿,徐徐说道:“有~~”


    胤祥脸色一变,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四哥急了眼:“四哥,你架势不对,是不是老八当上太子了?”


    四爷摇头,心疼地说:“皇父有旨意,不再册立太子了。你忘记了?”还抬手试试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胤祥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盯着他四哥,大声说道:“我没忘记!我就是要和四哥确认!皇父英明!让那些只会耍弄心机、坑陷兄弟的人见鬼去吧。哈哈哈哈……四哥你来是有什么事情?我这里正有一坛去年的梅花酒等着你。”


    四爷一听这话,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一生胤祥的精神气,真的养好了;高兴的是,他的胤祥和他之间,还是这样亲密无间。而胤祥,他的好兄弟,你真的成长了!


    胤祥见四哥只笑,看他好似看小孩子的目光,便关切地问:“四哥,你今日来必有要事。小弟我实话告诉你,我这里什么忌讳都没有。这两个丫鬟,明面上都是讷尔苏派来的,真实身份不明。惹了我不高兴,一刀宰了。四哥,放开说吧。”


    胤祥这话,说得如此尖刻犀利不留余地,两个丫鬟听得心惊肉跳,红着脸暗自垂泪。四爷却只是看着他的十三弟,他的胤祥,还伸手摸摸他的面颊试试肉多少,瞧胤祥等的急眼了,便沉吟一会儿,想要说很多话,却是一时各种情感上涌,刚刚因为要释放胤祥的兴奋过去,一颗心越发伤的沉心疼弟弟,便示意性音手里的酒坛子:


    “十三弟,今天,我来,是想和你喝酒……”


    胤祥脱口而出:“四哥:你一定有事,你快说。”


    四爷开心的受不住,想了一下说:“嗯??四哥,想和你喝酒……”


    胤祥“噌”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四哥!四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四哥你大雨天来。四哥!你有事情不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四哥吗?四哥,我八年没见你,你和我生疏了吗?四哥!我在这里一年多了。皇祖母去世我也没参加葬礼。”胤祥说着,说着,放声大哭起来。突然,他止住了哭声,又是一阵撕裂人心的仰天大笑。四爷吓坏了,连忙让两个丫鬟把他搀到椅子上坐下,又心疼地说:


    “胤祥,我真的是找你喝酒,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吓四哥吗?”


    胤祥平静下来了。正要强装笑容,突然看见四哥眼中含泪,他停了一下,伤心道:“四哥,我想你们。我想你。四哥,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句话出口,胤祥又是泪如雨下了。


    四爷胸腔里各种情意上来人晕乎乎,心里难受得紧,强忍悲痛走了过来,抱着胤祥的双肩说:“十三弟,别,别绝望。四哥告诉你,有四哥在,就不会让你吃亏。你要宽心,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你看,四哥这不是来放你了吗?”


    胤祥只怔怔地看着四哥,要哭不哭:“四哥,我真担心你,我在这里,我每天,憋疯了要。我真怕一觉醒来,老八变成皇太子了。”顿了顿,哭笑不得。“四哥,你说什么来放我?你的架势,是要劫我出去一起打架。”


    四爷蓦然痛快大笑,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四哥就是带你出去打架。诺,汗阿玛给的金牌令箭。奉旨打架!”


    胤祥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地看着性音从怀里掏出来的金牌令箭,一把夺过来,仔细鉴别,是真的!性音打开酒坛子,咕咚到了两碗,作为一路看着四爷十三爷感情的人,也是激动得很:“四爷,十三爷,喝了这碗驱邪气的酒,我们快离开这伤心地儿。”


    澄澈的酒液在青瓷碗里,两双手捧起来,“砰”的一声碰杯,兄弟两个一碗酒干尽,相视一笑,皆是痛快!四爷兴奋地领着十三弟一径出来宗人府,口中不断说着再怎么给他进补休养身体,胤祥却不再理会他四哥的意气风发,默默半响,对身后的性音一个眼神暗示,方道:“四哥,令箭是不是你偷汗阿玛的?朝里必定出了大事,你是矫诏来放我的,是么?四哥,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四爷犹自开心着,愉悦的目光看向走廊外的大雨瓢泼,唇角噙着一抹笑,说道:“不是矫诏,确是奉旨见你。汗阿玛今天宣读传位诏书。兄弟,事已至此,老八势力狼蹲虎踞令人胆寒,你得助四哥一臂之力!”


    说罢便将目前畅春园的大致情形和之前的计议仔细讲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父扣住他们,单放我出来,就是怕我控不住局面……”胤祥听完四哥的交代,满腔热血奔流。他想喊,他想叫,他想说!宗人府门口一阵急响,抬头看时,迎面冲进来的竟是鄂伦岱,不禁大吃一惊,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四爷忙笑着解说:“鄂伦岱是自己人!”


    “四爷十三爷!”鄂伦岱顾不得请安,急急说道:“我从畅春园赶来。皇上有旨,说四爷见到十三爷又走不动了,宣!”


    “好。”胤祥却是立即反应过来,“事不宜迟,四哥你快进宫,鄂伦岱跟着我走。”说着便拉着鄂伦岱抢了一匹马,打着马屁股直奔十三皇子府邸。在门口一眼见管家陈平气喘吁吁地迎接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十……十三爷……您回来了……”方气喘间,胤祥冷冷笑道:“四哥和我在城门当铺的联系人,是不是你告诉老八的?你这吃里扒外的混帐,老八给你什么好处,甘心在我这里卧底?以为我不知道?天道好还,报应不爽,爷在海上几经风浪也没死,爷回来了!你这会子献殷勤,迟了!”


    猝不及防间,回身猛地拨出鄂伦岱腰间佩剑,反手一挺直插陈平肋间,那陈平惨嚎一声,一个倒栽摔向地面,一句话也没说就伸了腿,血汩汩流出一大摊来。鄂伦岱和赶来的十三福晋等人唬得一怔,半日都回不过神,鄂伦岱诧异地问道:“十三爷,这是怎么回事?”胤祥在靴底蹭干了剑上的血,说道:“这叫开门红。先拿内奸祭刀,图个吉利!”


    十三福晋痴痴地看着他,兀自头晕目眩腿脚发软,心头突突乱跳,想哭,却是先笑了出来:“爷真乃大英雄大丈夫!”胤祥提着剑,直直地看着福晋和儿女们,一狠心说道:“英雄丈夫说不上,爷是拼命十三郎!此刻什么时候,留着他祸害府邸吗?福晋管好府邸,弘暾!”


    “阿玛放心府里,尽管忙去。”长成小男子汉的弘暾肃容保证。


    “爷,府里剩下的事情我来管,你快去忙你的大事。”十三福晋也顾不得多说,上前一步推着他快离开。


    胤祥没有动弹。熟悉且陌生的目光看着他的家人的面孔,一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出神。其实陈平不光出卖他给老八,还出卖他给康熙。父亲、兄弟皆是这样算计他,再加上一路进京遭遇台风、刺杀的几次生死,胤祥的一颗心荒凉且早已戾气横生,所以他才要杀人出气,刚用眼神示意性音,也是要性音堵住宗人府一些人的嘴巴,在他到丰台大营之前不能走漏消息。


    可是此时此刻,大开杀戒的胤祥,望着府门口走廊下流淌鲜血横着尸体的水磨青砖地下,福晋和孩子们催着自己离开的着急。还是和这么多年来的每一天每一次行动一样,全力支持,永远的后盾,要他得以全心全意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胤祥手中的剑“当”地落在地下。


    四爷一刻也没停,和胤祥分别,在门口会合了十七阿哥,立即飞骑赶回畅春园。一进无名居,便见郭木布迎出来,说道:“格斯泰正在宣诏书,请爷快进去!”四爷见傅尔丹当门坐在一椅子上,一动不动盯着无名居正殿,对亲自把守的傅而丹一个肯定的眼神!脚步不停忙忙赶进来,脱了蓑衣木屐跪了静听格斯泰琅琅宣读:“……五运推移。上帝于焉眷命。三灵改卜。王者所以膺图。宋元以后,朱元璋起于侧微……”四爷满以为诏书早已宣完了的,眼见格斯泰读得唇焦舌燥,没完没了,偷眼看了看榻上一动不动的老父亲,李德全刚端上来一碗人参汤,伺候康熙用着,人参汤的香气弥漫屋子,四爷越发感受到腹腔里空空荡荡的饥饿,忍不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挨身的胤祉。


    “你看桌子上还有一叠子那。”胤祉一手捂着肚子,挪动了一下跪得发麻的膝盖,轻声惨笑道:“从炎黄五帝念到现在,这才到明朝朱元璋那,早着。”四爷想着胤祥在外头不知怎么大动干戈,心头打着鼓,人参汤的香气不断钻入鼻端,越发饥肠辘辘。看一眼边上躺椅上的胤祚,面色还好,放了心。看其他兄弟,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饥饿疲惫样子,年龄小的一脸泪水可怜兮兮的,最特别是老八那一张脸苍白的纸一样鬼脸,看得四爷特别舒爽,四爷渐渐地,倒定下了心。


    冗长的诏书终于读完了,下面跪着的二十多个皇阿哥连同读诏的格斯泰都松了一口气,把目光盯向吃饱喝足仰卧闭目养神的康熙,等着他发话。但康熙只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不想花费。格斯泰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跪在第二排的胤祺乍着胆子道:“这么长的诏书,还该将继位人的名字说清楚。汗阿玛您到底要谁继位,您说一声吧。”您真要看兄弟们血流成河?


    胤?觉得头“嗡”地一响,心里即提起老高。他知道会是混账雍正,可他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对康熙抱有希望。他自问,这一生,他做的哪一点不如四哥好?


    皇子大臣们一起看向康熙,可怜巴巴的,饿的!累的!有的老大臣已经跪的昏倒过去了。康熙要儿子大臣们听圣旨,却是两个时辰的圣旨里,也没说传位人的名字,皇上您到底要做什么?


    康熙却只转过头,面对一双双焦急等候的目光,轻笑一声:“都想知道,那朕就说了吧。朕思来想去,这么多儿子,就属老四最要朕放心不下呀,就老四吧。老四得罪人太多了,做皇帝保平安。”


    !!!


    不说其他人都傻眼了。


    四爷都傻眼了。


    汗阿玛/皇上您说什么?


    得罪人太多了,做皇帝保平安?


    “汗阿玛,您说的是哪一位兄弟?儿子没有听清!”蓦然老八大喊一声。


    “畜生……可恶……”康熙的喉节动了一下咕哝了一句,吃力地侧转身,浑浊的眼睛盯着胤?,只是说不出话。


    胤?一脸假笑,说道:“汗阿玛当心身子骨儿,别生气。既是传位诏书,理应说说嗣位的大事嘛。”康熙咬着牙,一脸狞笑,仿佛聚集着最后的力量,半日才道:“老四……”


    “儿臣在!”四爷膝行一步大声答道。


    “四哥真是自作多情!”胤?哧地一笑!“没听皇父要传的是‘胤?’?就算是排序的‘四’,也有可能是十四弟那?汗阿玛您圣明,十四弟已经到京城了。”


    老十六梗着脖子怒吼:“汗阿玛说的就是‘传位给四哥’!十四弟进为什么不来见汗阿玛!专门等着这时候要做什么!”


    “你个十六聋,你能听见什么?”胤?张嘴就骂。


    说来也巧,紧跟着外头就响起来老十四的一嗓子:“汗阿玛,不孝儿来了!汗阿玛,您要撑住啊汗阿玛!”


    伴随着一阵惊慌的脚步声,老十四的呼声越来越近,其他皇子大臣们悄悄转头看见老十四身后的亲卫随即就是恐惧:十四爷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我们可都听见了,皇上要传位四爷/四哥/四弟!


    “你……你们好……”康熙牙关一咬,竟“呼”地坐了起来,指着胤?已经外头进来的老十四,浑身乱抖。听着老十四呼天抢地地哭他,抓起枕边玉玺砸了过去,大吼一声:“朕就知道你们要欺负老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了……?


    *


    康熙晕了过去,皇子大臣们顿时大乱,郭木布拎着太医上来诊脉,四爷发现康熙呼吸不畅顾不得其他,起身给他解开衣襟扣子,不停地顺着胸口。所有人正焦急地等候康熙还能不能醒来,老八和老十四对视一眼,老八大喊一声:“谁都别动!老十四,动手!”


    “谁都不要动!动一下我的亲卫就射击了!”老十四的高呼声还没落下,“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他的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原来是老六胤祚举着一个大花瓶砸在他头上。老十四一头一脸的血,捂着头挣扎地要爬起来,被老六举着一个碎瓷片放在喉咙上:“十四弟,亲弟弟,你可别动一下。六哥的手不稳当哦。”


    老十四不敢信他六哥真要杀他,目光涣散地盯着那碎瓷片锋利的新口子,想要说什么动动嘴面对六哥眼里的阴狠无情,说不出来。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住了。老八狰狞着脸对门口的亲卫大喝一声:“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谁敢动手?”四爷厉声斥道。一手护着康熙的后心,微微转身,冷峻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一个个举着火铳的亲卫。“束手就缚,爷饶你们一条生路。”


    “汗阿玛说四哥继位!你们还不听四哥的话?”居然是二十四皇子喊了一嗓子。冲到门口抢过来一个侍卫的火铳对着那个侍卫就是一枪:“都退下!你们不敢射击,二十四爷敢!”


    随着那个侍卫捂着冒血的胸口倒在地上,其他侍卫们端着火铳一抖一抖,真不敢动。皇上很明确地说了是四爷继位,再动手就是造反。一家老小的命都挂在自己身上啊。


    “二十四你敢!”老八扑向二十四要夺过来枪,却是被斜刺里冲出来的弘晖一把按住:“八叔,你要做什么?二十四叔,好样的!”一转脸,面对老十四带来的兵马,一咬牙:“杀!”


    “别杀!别杀!”


    都是在西部战场比划过生死的人。面对弘晖带来的将士们,老十四的亲卫们纷纷举枪投降。


    四爷焦急老父亲的身体,一抬眼看向隆科多:“都捆了!”


    “?!”


    “儿郎们,都出来。捆了!”


    伴随着一阵马靴踏在地砖的刺刺声,隆科多戎装佩剑昂然入内,铁青着脸扫视一眼众人,走近康熙床前,默默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一起身,装着无意向门口靠了半步??只要大臣们不承认四爷承位,他就立即命人全杀了!


    殿中寂无人声,狂风卷着雨点扑进血腥气蔓延的大殿,袭得人人心里发噤身上打颤,连外头大雨哗哗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许久,萧永藻小声咕哝了一句:“这真奇了!皇上刚的话听不清,皇上明明应该有诏书直接写谁继位的嘛!”胤?僵直着身子,愤怒得眼中火星迸射,死盯着隆科多??


    隆科多因见胤?萧永藻等人矗站着,便冷冷问道:“萧永藻,你忘记皇上的圣旨了吗?同僚一场,你要我等为难了呀。”


    刷!


    所有大臣都看向萧永藻,忙慌和他距离三尺远!


    萧永藻无助地看向八爷,格斯泰念那两道一生一死圣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他双腿软软地对着四爷俯首贴地砖。


    其他大臣们一看,赶紧的,无声的给四爷磕头。


    “一群窝囊废!”胤?眼里滴血恨声骂着,看着隆科多的目光,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踢死对面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蓦然他朝康熙床边扑过去,大声哭喊着:“汗阿玛!汗阿玛!您不能死啊汗阿玛!汗阿玛你要活着继续算计胤?啊汗阿玛!”被老大胤?一脚踹开,他又疯狂大喊:“老四!老四!汗阿玛死了!汗阿玛死了!哈哈哈哈!你没有传位诏书,谁也不承认你继位!哈哈哈!你要背上杀父杀兄弟的罪名了哈哈哈哈!”抢过来带刀侍卫的一把剑就要抹脖子。


    老十胤俄一直哭着看着,第一个抢上去拦住他:“八哥你要做什么?”却没想到老八的剑方向一转,直直地刺向康熙。


    距离康熙最近,四爷抱着康熙一个翻身滚,那剑尖就直奔他的后心而来。


    “四哥!”“阿玛!”“四弟!”惊呼声响起,身边的人不要命地扑向四爷。康熙在儿子的身后,感觉他是死了被混账老四吓得活过来。


    *


    胤样因为一家人生死与共的深情,心碎了,他也完全释然了。他强忍悲痛在心里说:“好,你们管好府邸,等着我回来。”他默默地从闺女手中接过来过一件自己的披风,在门房里匆匆换上贝子的袍服冠帽,直接上马,冲出了府门。


    门前,胤礼已经在等候了,扑上前来抱住了胤祥:“十三哥,兄弟想你想得好苦啊!”


    胤祥抚着十六弟的肩膀,看着这位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兄弟,真是感慨万分:“好兄弟,长这么大了。别哭,有话以后再说,先办事。”


    胤礼忙道:“十三哥,四哥回畅春园了,派我随您去丰台。还有鄂伦岱也去。”


    胤祥一愣:“鄂伦岱一个人就够了,你不去西山……”


    胤礼一笑:“十三哥,弘晖弘时几个在西山那。侄子们长大了,能帮忙了。十四哥蛊惑将士们动手,有一半将军们跟着,可侄子们也不怵,领着另一半打了大胜。老十四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他的亲兵跑进畅春园了。”


    胤祥感慨地说:“我呀,这么多年不在京城看着孩子们,刚也在震惊弘暾成家能照顾一家人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呀。这些年,人心变化太大,就是原来我提拔的那些人,恐怕也有变心的,所以我要鄂伦岱和我一起。老八在畅春园,老十四是要用兵挟制汗阿玛?关系着社稷安危,也关系着四哥能不能顺利登基,有你跟着更好了!”


    “是,十三哥说得对,四哥也想到了这一层,让我们都跟着十三哥一块去。”


    胤祥心中踏实了:“好,这就好。”


    三匹马朝丰台大营飞奔而来,在路上,又做了详细的商议。眨眼间到了城门口,遇到隆科多封锁九门,胤祥用金牌令箭开了城门,大雨之中,只见城门四周,黑黝黝地立着一队队将士,却是更鼓不响,灯火皆无,冷森森,黑沉沉,显得十分恐怖。胤祥把马鞭一挥,吩咐一声:“去通报,就说十七爷和正蓝旗提督鄂伦岱来劳军。”


    领兵堵在城门的正是谢允进,正是八爷要称兵宫闱,武力夺权的主将。墨雨在畅春园听了八爷的暗示,飞跑回府,与等候在那里的王鸿绪等人商议。他们估计,八爷当皇上的希望可能要黄,只有用武这最后一招了。于是,便立刻派墨雨来丰台报信儿,叫谢允进点齐兵马,立即开往畅春园“勤王护驾”。谢允进马上把大小将佐全叫来了。可是,他忽然又感到有些不妥当,令旗在手,却下不了决心。


    畅春园事体不明。墨雨只是传了个口信,却并无圣旨。说是八爷的命令,连八爷的一封手谕都没有,万一墨雨被其他皇子买通,他带兵去畅春园而皇上康健,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再说了,九门提督隆科多,只承诺按兵不动。畅春园有阿尔灵阿心向着八爷,也有傅尔丹向着十三爷和四爷。更有康熙余威犹在,活阎王四爷那样的精明人能没有布置?而如果八爷没有其他安排,自己这三万人开过去,不等真刀实枪打起来,就被当成馅料包饺子。不行,我不能轻举妄动,再等等吧。谢允进正犹豫呢,八福晋送来八爷的印章,他这才点将进城。


    到了城门口,遇到九门提督的人。隆科多那个老小子,果然是心向四爷!死活不给开城门。


    正叫骂着那。忽听外边传进话来,说十七爷和鄂伦岱来了,他心中高兴了,十七爷虽说没党没派,鄂伦岱可是八爷的心腹啊!他连忙向将士们吩咐一声,让他们稍候,便带人去迎接十七爷和鄂伦岱。


    谢允进领着他的亲信去城门见十七爷和鄂伦岱,胤祥也随后走进丰台将士们面前。这丰台大营里,十之**的将官,是胤祥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他们见了老主子,又得知十三爷被救回来京城了,能不高兴吗?请安的、贺喜的,你一言,我一语,那个亲热劲儿就别提了。连那些不是十三爷提拔的人,在旁边也跟着高兴。胤祥却没空闲聊。他知道,时间紧张,当下便拿出了皇上的金牌令箭,高高举起。众将一看,全都惊呆了,急忙跪下磕头,山呼万岁。


    胤祥沉着地说:“奉圣命前来处置丰台大营的军务,众将听令。”


    “?!”


    胤祥巡视着下边的将佐,一边指名道姓地叫着,一边按级行赏。一会儿功夫,这些将佐个个官升一级。接着,胤祥又发布军令,命某人带所部人马移防通州,某人随自己去畅春园警卫……全都派了新的差使。末了,他指着一个叫刘狗子的人说:


    “狗子,都说你十八件火器样样稀松,今天爷要给你派个重差。带着你的人立即出发,把城南的吉祥当铺、城西的祥云馆给爷抄了。走了一个毛贼,你提溜着脑袋回来见爷!”


    “?!”狗子响亮地答应一声,正要起身出门,却听一声断喝:


    “站住,谁也不准动!”


    众人吃惊之余,抬头一看,原来是谢允进来了。只见他阴险地笑着逼近了十三爷行礼:“十三爷,请问,您这是……”


    十三爷哪把他放在眼里啊。他左手指着右手的金牌令箭说:“瞧见了吗?爷如今是皇命在身。怎么,你敢不服吗?”


    谢允进当然知道金牌令箭的分量。可是,他如今已经绑在了八爷的战车上,一家老小的荣枯存亡决于瞬息,没法回头啊。他不能不挺身硬挡,他咬了咬牙,冷笑狡辩着说:“奴才是这里的主将。既然十三爷奉旨前来,为什么不和我打个招呼呢?”


    十三爷不屑地冷冷一笑:“你不配。再敢多嘴,爷立即将你革职拿问!”


    谢允进放刁了:“十三爷,恕奴才斗胆,丰台的兵,没有奴才的将令,一兵一卒也休想调动!”


    十三爷勃然大怒:“好哇,你胆子不小,口气好大呀!这丰台大营的兵,不是你这奴才的,这是皇上的兵,朝廷的兵,你不懂吗?还是你谢允进要造反吗?爷我今日刚刚进京,你可以不信我十三爷。可是,跟来的宫里御前侍卫是假的吗?十七爷是假的吗?爷手里的金牌令箭是假的吗?!你这奴才胆敢藐视我和十七爷,胆敢抗拒皇上调兵的旨意,爷问你,这该当何罪?!”


    谢允进心里清楚,十三爷说的全是正理。可事到如今,他无路可走啊,只好硬抗了:“十三爷,那,那你要把我怎么样?”


    十三爷斩钉截铁地说:“要你听从爷的将令!”


    谢允进咬着牙根又问:“我要是不从呢?”


    很多人都多次说过,十三爷是被“情义”二字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如今猛虎归山,十三爷要杀人了。他浓眉霍地一跳,厉声喊道:


    “来人,把这个胆敢藐视皇命,违抗圣旨的奴才就地正法!”


    鄂伦岱应声而出,拔剑向前,还没等谢允进醒过神儿来呢,那剑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鄂伦岱一边在尸体上蹭着剑上的血迹,一边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下边的将佐,大声说:


    “还有不服的人吗?来,试试老子的手段吧。哈哈哈哈!跟着十三爷做事就是痛快!”


    鄂伦岱的脸因为杀人变成激动的潮红,天不怕地不怕的杀人魔王一般,一时间谢允进的亲信们都不敢动了。再说,这里大部分将军又都是十三爷手下的老人,瞬间,全都重新跪下,齐声高喊:


    “奴才等谨遵圣谕。”


    十三爷这才缓了口气说:“好,能忠君办差,就是好臣子,爷会为你们记功的。按刚才的分派,出兵!”


    笨重的老城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丰台大营号炮响起,三万军兵,全部出动,各自奔向新的防地。胤祥带了三千劲旅,飞马来到畅春园,在离园子二里多的地方停了下来。让十七弟在此掌握,自己却马不停蹄地进了畅春园,翻身下马,急步闯到了无名居。这时,里边早已是哭声打闹声震天了。


    胤祥来到门前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被冲出来的傅尔丹一把扶住,傅尔丹哭道:“十三爷,您来的正好,快进去。”


    胤祥挑着门帘一步窜进来,一眼看到八哥手持利剑面目狰狞地刺向四哥,他心胆俱裂,嗓子失声,身体随着众人扑向的方向扑向四哥,就在所有人都抢救不及时,而四爷因为护着康熙躲避不及时的时候,是康熙身边一直不动的格斯泰推了四爷一把,肩膀上中了那一剑。


    “四哥!”“四哥!”


    所有人一起惊呼,胤祺和胤?扶着格斯泰,八爷正震惊于中剑的是格斯泰,他恨得要再刺一剑,但他抽剑出来的一瞬间,四爷一脚踢飞了老八手里的长剑,胤祥一个虎扑上去,一拳头打的老八眼冒金星又是一拳,再一拳:“老八,你庆幸你是我兄弟,否则我今天一定杀了你!”胤祥从来不知道他会对一个人这样恨。老八在海上祸害自己他都没这样恨!那真是拳拳到肉拳拳出血。


    老八要挣扎,另一边老十六一拳头打向他的脑袋,这一拳饱含了这些年做为“十六聋”的恨意,对老二的恨意,对皇家所有残忍争斗的恨意,一拳头打的老八鼻血汹涌喷出,脑袋一歪,晕了过去,老十六再补拳:“我要你骂我十六聋!我要你骂我十六聋!我要你骂我十六聋!”


    一拳又一拳,打的老八醒过来又晕过去,浑身的血。


    没有人拉架。


    都沉默地看着。


    弘晖紧张地护着他阿玛身边不离开。康熙躺在老四怀里,艰难地咳嗽一声,四爷赶紧给他拍着后背,他却是艰难地摇头:“别打了。捆起来。”


    四爷转头吩咐:“捆起来。”


    郭木布领着几个侍卫上前,手里的绳子翻花绳一样,捆陌生犯人一样地捆着老八,眨眼间老八被捆成了一个粽子,浑身是血的粽子。


    四爷扶着康熙半坐起来,用长枕头给他垫着脖颈。他犹自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四:刚刚老四扑上来挡剑?


    康熙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混账!你个混账!打小儿机灵的怎么这么笨?啊!朕多大岁数了,死了就死了,你居然扑上来!”“啪啪”又是两巴掌。


    四爷被打的一张脸立即肿了起来,很是无辜地捂着脸:“汗阿玛,您别动气!”


    “朕不气!朕还能不气!康熙看着他就更气,“啪”的又是一巴掌!“祖宗八代都能给你气活过来!弘晖,看着你的蠢阿玛。”


    四爷:“……”


    弘晖赶紧掏出来药给阿玛上药。康熙接过来李德全手里的毛巾一擦脸,露出来一张精神抖擞的脸,吓得四爷喊出来:“汗阿玛!”


    “喊什么!”康熙怒气冲冲的。一翻身坐起来,冷冷地盯着地上还在狼狈挣扎咒骂的老八:“你们谁敢捆我?我是康熙的儿子!我是康熙的儿子!”被胤祥踢了一脚还大骂胤祥:“老十三你个混账王八你敢打我!我都没要你的命,只是要你落海,你敢打我!”


    格斯泰用一块抹布凶狠地堵住他的嘴,他还在极力呜呜,目光疯狂不甘,一点不悔改。


    “本来皇太后要朕做太上皇,朕还不舍得让位。就冲你老八今天这句话,朕就要做太上皇!朕要和天下人和后人证明,朕选的继承人就是老四!就你这样杀父的逆子,不用老四动手,朕动手,朕不怕一个杀子的名声!”康熙一番话吼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面对老八呆滞恍惚的模样,猛地一抬头,刀一般的目光落在老十四的身上。


    老十四胤?一直躺着,他六哥早就离开了躺到躺椅上休息了,他还不敢起身。感受到康熙的目光,顾不得脑袋疼“扑通”跪下来,哭喊着:“汗阿玛!汗阿玛!都是八哥教唆儿子的,都是八哥教唆儿子的!是八哥说用兵捆住畅春园的所有人,他就能登基了。汗阿玛饶命!”


    “一起捆了。”康熙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看着胤?好似看陌生人,不是亲儿子。“你四哥不好处置你,朕好处置你。来人,押老八和老十四去给祖先守灵谢罪!”话音一落不顾被堵着抬下去的老十四和老八,一转头看向跪着的大臣们。“朕这一生,就爱一个名声。明知道老四为了改革得罪很多人,就是要维持一个仁慈的名声。明知道火耗的存在影响官场清明,可为了名声,就是不去得罪官员士绅们取消火耗。明知道当皇帝累,心疼老四,可还是要传位给老四!将来,这一样样改革,又是要老四来做。朕对得起所有的儿女,就对不起老四。这皇位,是老四应得的,也是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老四明天就登基!谁不服,朕砍了谁的脑袋!”


    “儿臣领旨。叩见皇上。”胤祥头一个磕下头去。接着老三、老五、老六……一群皇阿哥也都跟着叩头奉诏。老大和老二看一眼木然不语的老四,心知如再不吱声,祸不可测,忙也叩头道:“儿臣禀遵遗命!叩见皇上!”


    反应过来的大臣们跟着呼喊:“叩见皇上!”


    康熙都要做太上皇了!八爷和十四爷都去守皇陵了!还不磕头真要没命了。


    四爷傻傻地看着老父亲,再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转脸再看老父亲,一把抱住老父亲的大腿伏地哀恸:“汗阿玛……您……汗阿玛,儿子还小啊,儿子不能承担重任……还要你照顾……汗阿玛……”


    “你还小?”康熙本来听着大臣们跪老四,还有点做太上皇不大顺心的滋味儿,听到老四的唱作俱佳,顿时火冒三丈:“你都做玛法了,你还小!你是不是要朕做皇帝做到八十九十啊!你个不孝子!”


    四爷:“汗阿玛您老当益壮,儿子才刚刚做玛法……”


    “滚!朕就知道你没有好心!”


    康熙抬脚就踹!


    四爷:“……”


    四爷被人引着坐上来龙椅受礼,还没回神:老父亲变成太上皇了!


    六部九卿顾不得惊险受怕和休息用饭,脚不沾地地布置新皇明天的登基大典。弘晖、胤祥、隆科多等人处理兵营后续事宜。所有大臣官儿不动,四爷也没着急提起来马齐、张廷玉或者谁。


    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吃一个肚子饱的四爷,在畅春园转了转散步,所有人见到他都是磕头行大礼接着身子簌簌直抖。九门戒严,畅春园重重侍卫,八爷发疯十四爷领兵进来的情况下,四爷却轻易占据优势。所有人都应该已经明白在手握重兵的隆科多和胤祥支持下,四爷完全占得了先机。其余皇子也许还在恐惧打起来了,甚至在惊疑不定康熙究竟怎样了,而四爷已将整个京城掌控。


    更有手握重兵读诏书的格斯泰是四爷的人,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四爷,凭实力,做新皇。如果今天康熙真的驾崩了。


    这也是康熙想要的吧。他要亲眼看着,自己选的继承人,有能力,不需要他帮助,掌控全局,杀伐果断。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大臣们纷纷吩咐家人回去取衣服准备通宵办差。太监们在各个门上挂起来宫灯,照耀的畅春园宛若白昼。原来这惊险的一天,真要过去了。胤?、胤?在回去府邸的时候,站在无名居门口,远远地看着他从沉沉的夜色中缓慢而坚定地一步步走进灯火通明的无名居,不知道是悲是喜。四弟要一展抱负了,登上龙椅,坚持一辈子的梦想终于迎来绽放之日,而其他人的命运也必将沿着注定的轨迹缓缓滑入,光明或者黑暗之中。


    胤?叹息说:“我从来没想过,四弟……”


    “是我对不起他……”胤?语气艰难。


    胤?摇头:“你别自作多情了。你没有对不起他。你就算做一个好太子登基做皇帝,就我们四弟的熊脾气,要不你一辈子听他的,要不坐不稳龙椅。”


    胤?被当胸一剑刺上来,血淋淋的。却又无法反驳。


    灯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又长又瘦。胤?面上没有表示,口中冷笑:“你也别说我。如今四弟登基,我们的后人……”


    “我家的弘昱这次可是跟着弘晖在锐建营打仗的,一个王位不跑了。你家的弘皙嘛……嘿嘿……”胤?得意洋洋地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


    后头的胤?气得磨牙,却也是真的担心弘皙未来了。


    无名居里,四爷走到康熙的榻旁,缓缓跪倒,双手捧握着康熙的手,头贴在康熙掌上,静默无声,只有肩膀微微抖动。


    隆科多小跑进来汇报事情,隐约听到四爷哭着“汗阿玛……”,发现康熙睡着了,抹了抹眼泪安慰道:“皇上,太上皇最是关心皇上那。太上皇最是信任皇上。皇上,刚太上皇后要见您,还有您的潜邸雍亲王府,需要您回去一趟。”说完倒头便拜。


    是啊,四爷的事情还有很多,府里的老人要安置,府里的女子要安置,还有宫里的长辈们。


    四爷缓慢起身,接过来毛巾擦擦眼泪擦擦脸,待要说话,徐元梦和嵩祝进来磕头。嵩祝举着一个礼部单子问:“皇上,您的年号,皇叔们改名。”


    “起来。”四爷接过来展开,随意看两眼:“‘雍正’吧。”看见十三弟走进来的身影,不由地眼里浮现一抹欢乐的笑。“改名的事情,暂时停一停。汗阿玛健在,兄弟们既是皇叔,也是皇子,这是爷的莫大福气。这份福气,爷想要和兄弟们分享。”


    “这……”


    两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古往今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啊!胤祥大步进来磕头行礼,浑身洋溢兴奋的气息。四爷双手扶起来,关切道:“你怎么来了?可有用了晚食?”


    “皇上,臣弟吃过了。”胤祥开心地回答,态度中透着一股子很自然的恭敬。


    四爷抬手给他脑门一巴掌:“如今,没人叫四哥‘四哥’了。”


    胤祥摸着脑袋嘿嘿笑,只不说话。


    四爷于是又给他脑门一巴掌。


    胤祥:“……”


    四爷领着隆科多,一路晃着八字步,慢吞吞气哼哼地出来畅春园。


    畅春园里,又是一路磕头行礼的人。四爷和过去一样,含笑挥手叫起。


    只是这次,众人恭恭敬敬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起低头。


    君臣,君、臣之别,如同天堑。唯一的安慰是,他们以前就怕四爷,如今还是一样的怕四爷,倒也没有什么不好适应的。


    无名居里,其他人都走了,胤祥伺候康熙用药。康熙靠在榻上,一勺一勺地用药,嘴巴里苦,心里更不舒服,老龙脸上也是气哼哼的:“你四哥呀,因为朕要驾崩了,哭着求朕坚持住,好见你最后一面。”


    胤祥眼眶一热。他不敢想,如果今天康熙真驾崩,如果他见不到康熙最后一面会有的遗憾和悲痛,他心里感动,却无端的越发难受。放下碗,拿毛巾给康熙擦擦嘴巴,嬉笑道:“汗阿玛,您真是对儿子太狠了。儿子明儿就去皇陵,给皇祖母磕头。”


    “不对你狠不行啊。你四哥对你最好。你要是不明白什么是‘君、臣’,他又狠不下心处置你,那才是为难。”


    “我知道。”胤祥低了头,和他四哥刚刚一样,跪在榻边,脑袋靠在父亲的手上,哭道:“我当四哥是四哥,也是皇帝。我是弟弟,也是臣。汗阿玛您放心。”


    康熙爱恋地抚摸他的辫子,这辫子,到底是没有以前粗黑亮了,幸好,精神头好着,身体也好着。


    “你呀,不光要自己做好,还要时不时地规劝你四哥做好。他呀,最守礼,也是最不守礼。等他哪一天腾出来手,就要给你铁帽子王,使劲疼你。日常生活也是散漫,到处得罪人。”


    胤祥思及四哥刚那句“没有人叫他‘四哥’,心里头难过,心疼四哥,却只能回答:“汗阿玛,儿子记住了。拒绝铁帽子王,规劝四哥。汗阿玛,四哥刚说,您老人家在,是我们最大的福气。我们是皇叔,也是皇子。我们的名字,暂时还是用‘胤’字,不改。下午的时候也吩咐了,以后您和长辈们住畅春园,宫里您还是住乾清宫,四哥去住养心殿和青莲苑、朗吟阁。”


    “嘿……他呀。就是心软。”康熙目光虚弱地望着虚空,眼前好似又是老四不顾生死扑上来挡剑的那一幕,眼睛一花,又是老四五岁那年跟着自己去南京遇到刺杀从马上扑下来救自己。


    “他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死的都能给气活过来。长辈们、兄弟们、孩子们……弘晖、弘暖一群孩子都长大了,还有弘时,虽然过继了,但该不该有皇位继承权啊?都是事情。”


    胤祥在父亲手心蹭蹭脑袋,强忍伤心,故意逗笑道:“汗阿玛,四哥回府了,四哥的第一个烦恼,是该册封年嫂子做贵妃?还是一般妃子。”


    “噗嗤”康熙果然乐了。“叫他对一个府的女子宠的没边儿。活该。不光是你的嫂子们,还有他的幕僚们,粘杆处。对了,还有一个瘸子邬思道和女子饽饽。朕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安置。”


    “这些人……”胤祥知道,这些暗处做事的人,不能见光,应该都悄悄处理了。“四哥一定不忍心。说不定还要给邬思道和饽饽官儿做。”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


    做了皇帝,哪还有什么“不忍心”的资格?父子不是父子,夫妻不是夫妻,皇帝,是君。


    是孤家寡人……


    这是一个艳阳天。四九城欢呼声震天,载歌载舞、张灯结彩。


    古老的紫禁城里,新皇登基大典在举行。


    外头丹陛大乐庄重威严,里头群臣三跪九叩。四爷坐在太和大殿正中的须弥宝座上,头疼地按按眉心。又登基了,可他没有一点儿登基的快乐,心中仍是一片迷乱混沌。虬龙盘螭的龙椅又宽又高,明黄软袱面冰凉软滑,足可坐三个人,端坐中间,后面的九龙靠背靠不上,两边的檀木扶手完全可说是虚设。


    四爷和上辈子一样,倍感孤单。


    下面的人觉得坐龙椅的人尊贵庄严,谁能体味到他“四边不靠”孤家寡人的滋味?他一心要汗阿玛长寿,一是为了孝心,一是为了汗阿玛一直做皇帝自己一直做皇子。还以为汗阿玛只能多活一年,这次真要驾崩了,没想到,是汗阿玛欺骗了所有人,装病,做太上皇。


    就这样,做皇帝了?刹那间他有点奇怪,甚至连徐徐鱼贯而入的叔王兄弟、并萧永藻、马齐这些极熟捻的人,也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怔忡良久,四爷才突然警觉过来,自己已不是“雍亲王”,而是统御华夏抚有万方,天地宇宙间的第一人了!他的脸立刻泛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是自嘲,似乎是自乐,似乎是自恼。他眼神安详中带着尊贵,看着大殿下乌泱泱磕头行礼的人,半晌才道:“都劳累一夜一天,乏透了。起来吧!”


    “领旨。谢恩!”又是三跪九叩。


    他记得,上辈子登基那天,他还是有点激动的。他应该做皇帝,他有信心能给大清一个更好的天下,给老百姓更好的生活。他终于要施展自己的抱负。可他这辈子的此刻,只觉得这龙椅真硬,需要加几个厚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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