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17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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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线大军来报,他们已经一鼓作气收复拉萨城,请求康熙册封新Da赖喇嘛,派人来代表皇上主持新DA赖喇嘛进藏,在拉萨举行坐床仪式。


    康熙大喜过望,好一场痛快大笑。


    召集群臣商议派谁去,正吵闹的激烈,又有军报送来,年羹尧以敌情叵测,请赴西藏为备。


    康熙欢声大笑道:“去年,年羹尧令护军统领温普进驻里塘,增设康定打箭炉,至里塘驿站,增设四川驻防兵,治事明敏,巡抚无督兵责,特授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统领军政和民事。”


    “恭喜皇上,贤臣良将围绕。”大臣们齐声恭贺,康熙端坐龙椅摸着胡子,越发笑得开怀。


    大臣们舌灿莲花地夸夸夸,心里则是复杂得很,甚至有人都明目张胆地瞄着打盹的四爷。


    年羹饶在关键时刻做四川总督,隆科多做九门提督,都是兵权在握!


    皇上这是心疼四爷那,担心他百年后,四爷作为实权孤王,受到新帝打压。给他安排两个保驾护法。


    大臣们描向皇子们的一排,大多数皇子们都替四哥高兴,只有几个要哭出来的样子:汗阿玛您偏心成这样,真的好吗?四弟/四哥这样大的权利,四弟/四哥还这样的无赖脾气,将来哪个做新帝能不和他打起来?


    外头刮进来一阵阴风,这几天天阴沉沉的一直不下雨。因为康熙最近有点胸闷乾清宫早早地不烧炕,康熙穿得厚实,有穿的薄的大臣们冻得一个哆嗦又一个哆嗦强忍打喷嚏的冲动。康熙笑眯眯地接过来魏珠手里的茶杯,右手举着茶盖刮着茶叶沫,闻着清甜茶香,慢慢品着新春的第一批长在西湖边上的龙井茶。


    四爷对这些目光全无所觉,老父亲给年羹尧升官儿是年羹尧有这个能力,和他有关也无关。他脑袋里是李卫写来的,有关于年羹尧越发“阔气”的只言片语。


    八爷咬碎了一口钢牙。


    胤祉的脸色比八爷的更难看。他因为贪图文人潇洒里头没有穿皮袄子,被冻的被气的脸上白生生的很是脆弱。


    无他,他手里没有一个亲信是大臣!而他的四弟本来比他还惨,都被流放年了,结果一下子蹦出来两个,封疆大吏年羹尧和九门提督隆科多。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尤其年羹饶曾经在他手底下做翰林,是他白白放手给四弟的!


    胤祉极力克制,还是脸色发白,就觉得心口闷得慌喘不过来气。


    老父亲您偏心成这样真的成吗?将来不管谁做新帝,就算是四弟亲弟弟的老十四,那也容不下四弟有这么大权利!


    这实在是打击太大了!您就这样护着四弟?您就不怕四弟将来兴兵造反做朱棣?


    他可算知道老八得知隆科多做九门提督的病重了。


    都以为隆科多要一辈子做侍卫了,哪知道一下变成九门提督?比老八辛苦拉拢的佟佳家一大家子其他所有人绑一块儿,都强百倍!


    康熙发觉他要站不稳,瞄他一眼:“老,你是不是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我不舒服您老人家不知道?胤祉在心里自嘲地笑,勉强躬身回答:“回汗阿玛,儿臣只是太过高兴了,儿臣没事。”声音有气无力的,透着哭意。


    康熙状似没有发觉地点头,目光扫向群臣:“都先说说,四川怎么朝西藏管理?”


    群臣一个激灵,顾不得同情爷或者同情自个儿,萧永藻冲第一个:“启奏皇上,臣认为,四川无法管理西藏,”笑话,要把那么大的西藏划给四川,那年羹尧还不蹦?上天?“臣建议,西藏还是西藏,但是将西藏和四川挨着的里塘、巴塘,划给四川。另外将西藏和甘肃挨着的地方,划给甘肃,减轻西藏王的管理压力。”


    “嗯……”康熙颇为动容,这也是一个好办法。


    明明是要分化西藏,偏偏说的这样好心。阿灵阿看一眼萧永藻,站出来道:“启奏皇上,臣认为,四川内部也要严加约束。臣听闻,四川土司们很多都和西藏往来颇多。”


    “嗯……”康熙还是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张廷玉站出来:“四川情况和内陆大不同,然民心是一样的肉长的。臣以为,还是以招抚为主。”


    “嗯……”康熙摸着保养得宜的白胡子,陷入思考。


    就在康熙要决定的时候,猛不丁,四爷站出来,朗声道:“汗阿玛,儿子认为,松潘诸路军事重要,可令年羹尧毋率兵出边,檄法喇进师。法喇率副将岳钟琪抚定里塘、巴塘。”


    “另,儿子认为,既然年羹饶是四川总督,更要做好巡抚的职务。当下除了战事,还有一件事要紧,就是民生。四川民众尽量不为战事所扰,孩子们进学,农户种地,照常进行。”四爷一番畅谈,快速清晰有力。“至于土司们……儿子也听说,四川土司们经常混战,和西藏、青海方面往来密切。四川是大清国的一部分,其民生方面要跟上大清国的变化。儿臣认为,可开始改土归流试点!派京官前去四川。协助年羹尧。”


    !!!


    众人被四爷的话惊呆了。


    康熙被吓得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


    “改土归流?”康熙不敢置信,老四要在这个时候整治四川!


    “改土归流。”四爷腰杆挺直,直视康熙。一向惫懒的眼睛里,浮现一抹严肃。“整个四川一下子全部实行不现实,可先找几个州县做试点。新收复的地方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乱世用重典。正好新收复的地方是建立新秩序的开始。直接就改土归流吧。


    “儿子推荐都察院鄂尔泰。”四爷一眨眼,一副光明正大举贤不避亲的大义模样。


    咳咳咳!


    又是一阵阴风吹进来,冷飕飕的冻死个人。胤祉的身体摇摇欲坠。


    不光康熙咳嗽。


    大臣们都惊得咳嗽。


    四爷您真是好样的!


    四爷一脸无辜。


    康熙便秘脸瞪眼老四: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被群殴。


    四川土司们闹腾可以理解,大臣们先闹起来?四爷是真无辜,俊脸上的表情忒是乖巧:“汗阿玛,大臣们可是冷了?要不要关上大殿的门还有窗户?儿子今天穿的暖和得紧,开春天冷得很,大臣们也要多穿衣服。”


    康熙一噎。


    大臣们瞅着父子两个的眉眼官司,真要哭出来了。


    年羹尧是四川总督了。李卫是成都知府了。您还要派耿直刻薄的鄂尔泰去四川?!四川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您下一步是不是就是云贵啊?啊!


    说实话,就是康熙都有点同情四川的土司们和士绅们,还有满朝大臣们。


    ??江南和山东河南等地土地清查,这些人都转到云贵四川大量买地,导致四川土地价格一直上涨。这一旦四川也土地清查?!四川士绅大族出身的吏部尚书张鹏翮第一个忍不住了,站出来哭诉道:“皇上,这可使不得啊。四爷,改土归流乃是天大的事情。四川情况特殊,和云南贵州一样,无法和内地一样治理。”话音落老泪纵横:我有生之年,难道要自己清查自己家的土地?


    紧跟着就是王鸿绪:“皇上,四川确实不能动啊。四川关系到青海西藏,甚至云贵安全,四川一动,万一引发乱子,云贵也乱起来,可怎么办?”


    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伤心的,反正都涕泪浪流喷嚏连连的,格外要人心软动容。


    康熙安静地听着。


    胤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然未觉。


    八爷脑袋里轰隆隆的打着惊天大雷,震惊到无法思考:改土归流!混账雍正现在就要鄂尔泰去四川改土归流!


    其余的皇子们都保持沉默,莫名的有点儿看热闹之开心感:


    皇子们家里的土地都清查一遍了整顿一遍了,你们比皇子们还高贵?当初你们看我们笑话的时候的态度那?有本事拿出来!哼!


    四爷转脸看向哭嚎的大臣们,笑眯眯的,一脸正直诚恳的小样儿:


    “爷知道四川情况特殊。几千年来都是各部落土司世袭治理。这只是试点嘛。能做到哪一步到哪一步。目前还是打仗为主。爷只是关心战争地方的孩子们和农户们。”一转脸,看向康熙乐得眉眼弯弯。


    “年羹尧主要精力还是配合打仗,鄂尔泰为官资历轻,改土归流也没有经验,就真当是试一试吧,汗阿玛。儿子相信,大臣们都是明事理忧国忧民的,一定会支持儿子的。”


    康熙差点骂出来你个臭小子!


    大臣们默默地哭泣,四爷一顶忧国忧民的大帽子扣下来,敢说我在四川买地不交税吗?敢吗?四爷你个活阎王!连四川也不放过,你这是要逼着我们去日本朝鲜买地啊你啊!


    蓦然爷胤祉也不知道那股子勇气,猛地出列:“启奏汗阿玛,儿臣认为,四弟的提议过于大胆。万一逼着四川土司们造反,云贵土司们跟着造反,将酿成大祸。”


    胤祉人生第一次反驳四弟。


    说完这句话,嘴巴里一股浓浓的鲜血铁锈味,身体摇晃着差点站不稳,心跳加速,呼吸都好像要停止了。


    站在他身后的四爷一把扶住了,见他面色潮红,脸上大冒虚汗,心跳快的自己都能听见了,很是担忧地蹙眉:“哥,你真的不要去休息?”抬头看向康熙:“汗阿玛,哥需要休息。”


    “我不去休息!”胤祉大喝一声,脸的白一张。又是一阵更大的阴风刮进来,有人打着“喷嚏”煞是响亮,四爷赶紧用身体给胤祉挡着。


    康熙皱眉吩咐:“关上大殿门,窗户不要关。”


    “吱呀吱呀”厚重的红木大门关上,胤祉感受到四弟的关心,双手扶着他的有力支撑,一颗心乱成乱麻。


    凭什么汗阿玛就是宠着你!凭什么汗阿玛都给你打算!凭什么我们费尽心力争来争去担心小命担心未来你什么也不争就有了!胤祉紧紧地咬着嘴唇,咬得嘴唇出血,他吼不出来,他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这要他蓦然心生一股子颓败的无力感,眼前一阵阵发黑,清秀的脸汗珠子滚滚。康熙眉心一皱猛地站起来:“快去请太医。”四爷和身边的兄弟们也顾不得其他,赶紧的一起抬着他去乾清宫后头暖阁里休息。


    胤祉晕了,这场临时会议结束。


    暖阁里很是温暖。群臣围在暖阁里,看着太医诊脉。其他兄弟们也都望在床边,都不了解哥怎么突然晕倒了。


    四爷隐约猜到是年羹尧升任总督,哥情绪开始变化。心里一叹。


    八爷最能理解哥的心情。


    ??重生一世,有了心力多思考,他才发觉老父亲对混账四哥的偏心,老父亲这是从多久就开始给混账四哥布局那?!一废太子之前?两辈子!他们所有兄弟其实不是输给混账四哥,而是输给偏心的老父亲吗!


    上辈子哥在四哥登基后那么倔强,非要顶着四哥的雷点蹦?气得四哥罚他去守墓,也实在是伤透了心吧。


    康熙自始至终,选择都在他的二子和四子身上,压根没有其他儿子们的份儿。八爷眼皮颤抖克制着眼泪不流出来,也不知怎么的,又犯了性子,我干嘛要忍着,我就要哭出来。带泪的目光看向爷胤祉。


    目前兄弟们,文武大臣,都以为汗阿玛是担心四哥作为孤王,得罪了太多人,还有实权,将来新帝容不下,给他一定的自保之力。可就算这样,也要哥无法接受了。凭什么从小到大汗阿玛您就顾着四哥?四哥怎么闯祸您都给兜着?四哥怎么闹腾您都帮着?


    凭什么您连新帝是谁都不确定,却什么都给四哥打算好了?


    八爷听着太医摇头晃脑地说着诊断结果,康熙焦急地询问,望着床上被太医们围绕的哥,哥脸上露出来的感动之色,不由地苦涩一笑。


    如果哥知道汗阿玛已经决定四哥就是新帝,不知道该什么滋味儿?转头看一眼四哥,四哥站在最靠近床的位置,目光关心地望着哥,嘴里越发苦涩的黄连一般。


    哥四哥到底是有兄弟情义的。上辈子,是哥,第一个跪拜四哥做皇帝。四哥后面再气哥,到底是没有下狠手处罚他。而大哥、二哥、哥、四哥之间再怎么闹腾,也是他们这些年幼弟弟插入不进去的世界。


    所以我担心什么那?我先顾着好我自己。


    可是尽管八爷这样自觉想通了,却是心里还是不甘心的。晚上八爷睡不着,爬梯子过来找四哥,准备和四哥发发牢骚,却得知混账四哥不在府邸,金常明说,他哥回去后发疯发烧地喊着“四弟……四弟……”福晋派人来给请走了。


    八爷:“……”


    还以为这辈子哥有变化了,能在混账四哥面前硬气起来,这才到哪里,他就开始受伤地闹腾了。幸亏这辈子老十的母亲还活着,最近皇家没有丧礼。


    八爷也没回去,干脆要金常明收拾收拾,在四哥的书房囫囵睡着了。


    诚亲王府里,四爷在爷府上,前书房,六盏硕大的石油蜡烛燃烧,四爷正在和爷对盘坐炕上喝酒,炕桌上一个小火锅炖着,加四碟子小菜,两边陈梦雷、谢济世和陆生楠几个人吟诗作赋地陪着。


    酒过巡菜过五味,脸上都带着一点红晕,胤祉用了一口五香花生米,低着头,百无聊赖地问:“真要鄂尔泰去四川?”


    “去。”四爷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纳闷道:“哥你找弟弟来,就问这个?”


    胤祉还是没有抬头,嘴里咀嚼花生米咽下,似乎是无助可怜地问:“还记得那一年,你在山庄,我和大哥去找你,和你说的话吗?”


    四爷翻着记忆,好不容易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来,大哥和哥找到他,各自承诺他们若做皇帝,将来封他亲王等等话语。


    “……弟弟记得。哥有话请讲。”


    胤祉动动嘴巴,他想说什么来着,可他如今难以启齿。


    他可算明白了,太子当初因为皇父封他们王位一直不舒坦的心情。


    如今四弟已经是亲王了,实权比自己还大,将来就算自己做皇帝,还能怎么封赏四弟?


    胤祉一抬头,略显苍白的脸扯出来一抹勉强的笑儿,看着四弟的眼睛问:“现在十四弟的势头越发大了,如果他和老八联手,有老八帮助,可能我们这些年长哥哥们,都要退后一步。四弟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一个机会,做回来郡王吧。太子是一个火山座儿,亲王,也是一个火山座儿。”


    四爷真心惊讶:“哥,何以出此言?”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两个呀,现在都是前浪拍死后浪的后浪了。”话音落,胤祉眼里真有几分自嘲。“这次代表汗阿玛去西藏的人,除了十四弟,还有谁?你看我和你有机会吗?”


    “哥想去西藏?”四爷一乐。胤祉的贴身小厮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是两碟子新鲜水果。四爷用银叉子叉一片香蕉用着,胤祉拿过来一个橘子慢慢剥着。


    四爷随意聊天的语气:“哥,虽然弟弟也想出去边境看看孩子们,可这只是去主持坐床仪式,我们以前,不也经常代表汗阿玛去孔府祭祀,去天坛祭祀?”


    “以前是以前,现在大不一样了。以前皇子们出门办差,老父亲很痛快地给我们权利,我们安心办差,也从来不想着捞什么私人好处。如今呀,……”老父亲防备着儿子们,儿子们的心思也不单纯了。胤祉摇摇头,送一瓣儿橘子进嘴巴,堵着了后面的话。


    四爷不认同地摇头。


    “我看,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胤祉剥橘子的动作一顿,人愣愣地看着他。


    周围的几个文人都因为这句话惊讶,四爷已经有了这份平淡的修为心态?


    四爷意识到他们为什么震惊,微微一笑:“可能是我,经历事情过吧。”


    这倒,也是。


    陈梦雷感佩道:“虽然吾等痴长一二十年,可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就听着四爷的传奇故事。老臣这两年,方渐渐有点体会,人生后半段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爱恨情仇功名利禄俱是大梦一场啊。梦醒了,人生也到头了。”


    胤祉心头一震,似有所悟,似有所觉。


    四弟的人生,已经活到这个程度了,将来不管如何,也是不枉一生为人为大清皇子了。他自己那?


    “我这四十年,是不是白活了?”胤祉受到的打击更大了,白天是因为康熙,此刻是因为自己的过去。


    “哪有什么白活?”四爷真心实意地劝说:“人活着,所有的过往都是最好的安排,该遇见的终会遇见,该别离的终会别离,该发生的发生。每个人的过去都是独一无二的精彩。”


    胤祉夹了一筷子锅里翻滚的羊肉片,随意蘸着一份酱料送进嘴巴咽下,辣的他眼泪都出来,原来他没有注意蘸着的是辣酱。擦擦眼泪苦笑一下:“并没有被你安慰到,更受伤了。闭眼回忆过去,我只编写了几本书,还做过什么?”


    “哥还曾经跟去打仗,还在南巡的时候抄家贪污大臣,操办八旗学院……做一个好儿子,好夫婿,好父亲……”四爷一样样地数着,满是赞赏。


    胤祉的苦笑变成哭笑不得:“做一个好儿子,好夫婿,好父亲……不是应该的吗?这也值得夸奖?”


    “怎么不值得?世人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其实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功名利禄都是一半努力一半机遇,随缘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好儿郎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经营好一个家庭,养育好儿女。”


    “乱说一气。”胤祉摇头失笑,但是心情无端地变好起来,略八卦地说道:“你不知道,你去南海那年,陈廷敬家里的小妾和他儿子的事情,事发了。要不他能一下子病重了。这事呀,我们这一圈的人有耳闻。陈廷敬给气病了,身体就是那一年气坏的。那照你这样说,这还是他的责任,没有管理好一个家,没有教育好孩子?”


    四爷睁大眼睛,叹息道:“虽然很是不雅,但这样的家庭伦理闹剧家家户户都有,也算是人之常情之一。……礼法规矩只能管住想被管住的人,对于其他人,不要强求谁都是道德模范。”四爷眼里含笑,一片安然:“放过自己,也放过其他人。”


    “四爷这话,老臣不大明白。”陈梦雷放下酒杯皱眉道:“如今一些年轻人反抗理学,甚至不明所以地跟风,为了反抗礼法而反抗礼法,女子不裹脚,男子不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眼见道德沦丧世风日下,这难道也要放过?”


    “这呀,是年轻人的想法,我认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这没有什么对错。若我们回到千年前,和大唐女子说裹脚,和汉朝女子说不许改嫁,和夏商周女子说《诗经》都是不对的,男女年轻人一起在河边唱情歌是不对的,你想想,她们会怎么想?再说男子,如果爷到了汉朝,告诉汉武帝,你生母是改嫁的,不守妇道,他会怎么想?到了隋朝和隋炀帝说,明清已经实行八股考试了,他为了推行寒门科举被推翻了皇位,被各大世家钳制,修条运河被骂惨,如果知道元朝修建了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明朝的危机不是高丽而是倭寇和缅甸,大清如今开始海运了,统一关内外了,嘿!……”四爷笑眯眯地娓娓道来,畅谈古今神采飞扬。


    “人都说黄粱一梦,我们要是有一梦回到夏商周汉唐,我们可要闭紧了嘴巴,可不能暴露这些免得被当成妖怪烧死。”


    众人本来都在思考他的话,听到这里不由地喷笑出来。


    陆生楠一代理学大家,摸着白胡子苦笑摇头:“听四爷一言,真是胜读一辈子的书。老臣一辈子以理学为荣,克己律人,……其实,理学又哪里是天生就有的那?巫祝、神明、春秋百家、道家、佛家、儒教、理学、心学……都是从无到有,也可能下一代年轻人中出来一些思想家,再出来一个代替理学和心学的思想……”


    摇摇头,还是无法接受无法想象的样子,却是不再全力反对。


    在座的人都沉默,胤祉按着眉心:“我坐不住了,失礼歪一歪。”动一动身体,歪着身体靠墙,抱着一个抱枕在怀里,人还是有点恍惚。谢济世是广西人,虽然也是正经科举儒家子弟,但他成长的地方并不以女子小脚为美:


    “顾炎武先生生前曾经说,他去到广西最山里的村子,云南贵州……那些语言不一样,习俗不一样,孩子随母姓,女子背着孩子在地里浇水播种收割,男女走婚……也是华夏文化之一。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如今到这个岁数,方是看开了,天底下不光只有儒家才是文化。”


    在座的人俱是惊讶。


    他们的眼里,那都是野蛮不开化。


    四爷道:“存在就是合理。对于不同地方民众的不同习俗生活方式,我们要尊重且包容。”


    胤祉无力地摆摆手:“这要什么包容?等他们走出来大山,他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明了。”


    “哎~~哥这话说到点上了。就因为他们生活在大山里,他们选择了最合适大山生活的方式,这就是文明。山外的人站在山外,和他们交流沟通,帮助开山修路,但不能说他们不文明没有文化。”


    胤祉一噎,却又气得没有力气反驳,看向陈梦雷等人。


    哪知道谢济世一脸似有所悟地出神。陈梦雷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却道:“这几年老臣几次听说,有欧洲女子在大清沿海城市逛街,因为穿的衣服暴露了胳膊大脖子被人追着骂,欧洲人说我们不许女子暴露是野蛮,我们说他们露胳膊大脖子是野蛮,……”


    陈梦雷端起来镀金珐琅缠枝莲酒壶,给在座的人依次满上酒:“我们有我们的文化优越感,他们有他们的文化优越感。所有只捧自己批判别人的,都是过度情绪化。”


    胤祉气得给他一个白眼。四爷笑着举杯,和众人都碰一下:“哥,人生就是大梦一场。别想那么多。你看孩子们都能去打仗了,我们呀,可以开始准备养老了。”


    噗嗤,胤祉真的笑了出来。


    “我准备养老差不多,你呀,你对镜子看你这张俊脸,有十岁吗?”


    四爷大方地笑,示意陈梦雷再倒酒:“承蒙哥夸奖,弟弟专敬哥一杯。”


    “你个小无赖。”胤祉坐直身体跟着开心地举杯共饮,其余几人也放下话题,一脸笑儿浑身轻松继续投壶吟诗地拼酒。


    这一晚上四爷喝醉了,很晚回来爬上床发现老八也在,只是一笑。


    第二天早朝再次议事,没想到是一直中立的容若法喀等人站出来同意整顿四川民生,理由是四川如今落后内地,关外都开始办学建造作坊了,四川却一直没有动静。


    康熙于是同意派鄂尔泰去四川,没有用“改土归流”的名义,只说协助年羹尧管理四川,整顿民生。


    四爷摸摸鼻子在老父亲的瞪眼下,没有再强求。


    大臣们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真开始担心了:四爷说出来的话,是这样好糊弄的吗?这次皇上不答应,照皇上宠着四爷的样子保不齐下次就答应了呀。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呀。爷胤祉病着在府邸休养今天没来,其他皇子们都不说话。墙上自鸣钟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朝臣们肚子里琢磨真要派人去朝鲜日本买地,嘴巴上赶紧地争斗派哪一位有资格的皇子主持仪式,这可是代表皇上出巡西部!


    大臣们纷纷发言上书推荐人选,力争是自己亲近的皇子。好像皇上派谁去西藏做代表,就是定下来谁是未来皇帝一样。


    四爷和中立派们则是开始打瞌睡了。


    天后,汇同四哥、一干亲友们在漫天乌云中送走了鄂尔泰的进川队伍,胤?一刻也不停,即刻命轿前往东直门,来见胤?。刚到门口却见八哥新任贴身太监墨雨陪送着一个武官出来,仔细看时,却是新任九门提督隆科多。


    隆科多穿着簇新的孔雀补子,珊瑚顶后拖着一枝金翠色的孔雀花翎,看样子刚吃过酒,紫棠的脸放着光,一摇一摆出来,见是胤?下轿,忙上前请安,笑道:“给十四爷请安!送走鄂尔泰了么?”


    “嗬!这是一起吃酒了!大提督八面威风,真好福相!”胤?笑嘻嘻叫起,“来找八哥有事情吗??我只是跟着所有人一起送一送,您是不是要问我四哥?刚涿州来报,漕运桃花汛过后有几处决口,他赶去查看,不知几时能回来。”


    隆科多嘿嘿一笑,说道:“四爷忙着,我昨儿想找他说说话,鄂尔泰在,大家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就醉了。”


    胤?点了点头笑道:“说说话的机会多得很。昨天我听说顺天府出来一个大案子,估摸着汗阿玛要找你面授些机宜呢!”说罢一径进来。进月洞门,过西厢房,在石甬道的抄手游廊边,远远便听书房有人大声说笑,猜拳行令煞是热闹。


    隆科多做九门提督要胤?很不舒服,但是隆科多若对他四哥有了外心,他更愤怒。他踱到窗下隔着棂子瞧时,除了胤?胤?胤俄,王鸿绪、景煦、萧永藻等等人都在,还有鄂伦岱穿着青色纱袍,腰里佩着御前带刀侍卫的长刀,揎臂扬眉正和胤俄相战:


    “呐!星高照呐……五魁首哇!”


    “八仙聚啊!四季春呀……六六大顺??喝!十爷今儿真有酒福!”


    胤俄端起酒“咕”地咽了,正要说话,胤?一步进来,团团一揖说道:“此日光阴渐返长,行看万物度阳。君思偏覆乾坤大,四海清平颂禹汤!”


    “这诗词好!”胤?似乎对他的兴奋丝毫不惊讶,他很少有这样的高兴,脸上放着红光起身让座,说道:“萧永藻,给十四爷斟一杯罚酒,谁叫他来迟来着!”一边微笑着看胤?饮了,方款款说道:“前线打仗,不管胜负,汗阿玛都要派皇子去西部,我已经猜到了。”


    胤?拿着空杯的手一颤,顿时吃惊得目瞪口呆,八哥这些日子人焉巴巴的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这都猜到了吗!怔了半晌,胤?方结结巴巴说道:“八哥……您已经……猜到了?”


    胤?笑道:“你甭疑心。八哥没那么大神通能算到要派人去西藏主持坐床仪式,而是这次打仗险胜,一切都因为没有人主持十万大军和蒙古大军的关系导致的。”


    胤俄已是醉眼??,笑道:“十四弟,今天就是庆祝孩子们跑去一趟真帮到忙了!我们真高兴,要不是这去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我们吃酒还要畅快得多呢!”


    胤?茫然地望了一下众人,慢慢放下杯子,说道:“我也高兴,孩子们成长起来!”


    “之前打仗出来那么大漏洞,汗阿玛要不要改正过来?”


    “当然要!”


    “那要不要派皇子去?”


    “不派一个皇子去是不行的。”


    “谁去?”


    …………


    胤?不去面见康熙,专程火急来见胤?,原本就为的这件事,和手眼通天的胤?商议,联络人保举自己去。路上想得好好的,自己先退一步,故作姿态要举荐八哥去,由自己举荐,待八哥推让,然后顺水推舟……不想被八哥几句话挑得明明白白!


    沉吟片刻,胤?正容说道:“谁去都一样。来见八哥,为的就是这件事。这是代替汗阿玛去一趟主持坐床仪式,所以我想,这人选就要擅长交际,最好是八哥去,好好儿在西边立一功。”


    “好兄弟,你的心我知道。”胤?轻轻叹息一声,半晌没言语,竟自斟自饮了一杯,说道:“据我看,主持坐床仪式只是噱头,西部战事至关要紧。战事关系到兵权和军功,谁去,谁就是圣心默定的继位人!”


    仿佛一声闪电划空而过,照耀书房中人个个面色苍白,只听窗外一声接一声的“喝酒喝酒喝茶喝茶”嚎叫声。


    许久,胤?才道:“这个机会,十四弟不去谁去?”“八哥!”胤?惊得面白如纸,抢上一步,紧紧握着胤?双手,颤声说道:“无论资历还是德望,十四弟万不能及你一分,你怎么说这个话?你永远是我们的头儿、主心骨儿??我们兄弟情深诺重,言犹在耳呀!”他这样激动诚挚,众人无不动容,都把目光注视胤?,王鸿绪是最知底的一个人,心里也不禁想:“八爷是不是多心了?”


    “十四弟,那都是过去。不要再提它了。”胤?眼中含着泪,注目着院外景致,透了一口气道:“天命一去不可追,自今而后,我愿为盛世贤臣,安为周公辅佐,这个心思,也可对天而表!”胤?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道:“八哥这话虽出于至诚,我万难领受。你说天命,我看则未必。皇父天禀聪明,心思莫测,几次挫磨你,焉知不是为了锻炼你?当年皇父跳过几个哥哥,封你亲王,他老人家还亲口承认你当得!还明知我和你亲近,你一举荐就将兵部交给我,又关押了同样会带兵的十哥!别的我不敢说,这次如果是我去西藏,一定是皇父心里已有了主见,给你立一个擎天保驾之臣!”


    他兄弟二人各执一理,偏都说得天衣无缝动人心扉。


    胤俄在旁笑道:“这么好的事,你们推来让去,叫我坐在一边心痒难耐。你们都不去,那我可去了!”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是一笑。


    胤?笑道:“老十没遮拦,这是好开玩笑的?依着我说,哥也可能想去那。这事情,也没那么严肃就关系到皇位了,只是去主持坐床仪式,不是去领着十万大军。”


    “八爷九爷说的有道理。”王鸿绪轻咳一声道,“这只是去主持一个仪式,关键是兵权。所以一定要借此机会,把这个带兵大将军弄到手。如此,无论将来圣命归谁,我们都可进退两便,稳操胜券。如果选定八爷,十四爷身拥重兵在外,就有什么小人作祟,翻不起什么浪子来。如果选中十四爷,八爷威高望重,坐镇北京静待十四爷,也是稳如泰山!”


    王鸿绪翰林出身,一肚子锦绣侃侃而言,众人都不禁点头称是。


    眼看众人开始议论怎么将十万大军的兵权收到手里,胤?和胤俄互看一眼,一起站起身道:“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说罢喝了杯中酒以示歉意,和胤?行礼后抬脚就离开了。


    胤?望着他们的背影苦涩一笑:“诸位莫要在意。九弟和十弟……,这样也好。不管将来如何,他们都和四哥一样只管做事不牵扯进来了。”


    胤?脸色晦暗不明。


    其他人都不说话。


    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八爷党剩下的人中,有一半也曾经劝说八爷,干脆乘机会中立吧。


    景煦却看一眼王鸿绪,道:“万一皇上选了别的阿哥呢?比如说爷,万一皇上就喜欢爷编书呢?”


    萧永藻笑道:“我认为这不可能。我们皇上老佛爷文治武功,不可能认同爷的书生做派!”无端的,他脑海里出现康熙二废太子时候一句话:“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主子”,一瞬间脸色一白,四爷!


    他脑袋里嗡嗡地叫着疼的他额头冒汗,屋子里其他人却因为他们的话,纷纷赞同,都松了一口气。


    胤?方问起隆科多来意。景煦笑道:“目前情势不一定,谁也看不透。他如今又是大权在握了,我看他总像有点不甘在四爷身边受制的样子,所以和我们套近乎。”


    “他想八面玲珑一女八嫁?”胤?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九门提督不是舜安颜、鄂伦岱,反而是他!八哥,我看鄂伦岱和舜安颜都是好的,这次我们不如趁机举荐鄂伦岱同样跟去领兵,他一定比傅尔丹强!”


    景煦笑得两眼挤成一条缝,翘着拇指道:“就算这次不能夺下来兵权,也要傅尔丹失去兵权,至少领兵之人是我们的人!”


    王鸿绪却道:“如若选四爷呢?他带十万兵,又有年羹尧在四川策应,势力就大了!”


    胤?眼底一暗,快的谁也没有看见。他冷笑一声,说道:“焉有此理?要真的选他,我们就把灵答应窝藏在他府的事抖搂出来,叫他一臭到底!”众人目光霍地一跳,问道:“竟有这样的事?”灵答应没死?不对,灵答应不是爷八爷十四爷窝藏起来的吗?


    “有的。”胤?目光古井似的深邃,嘴角挂着阴笑道,“灵答应逃了出去,我的人盯着,几次发现她要去投靠四哥和十弟府上,都知道四哥和十弟重视皇家体面,看在她生育皇阿哥的份上,一定会保护起来。她因为身边的一个老汉阻止,几次去门上都退了回来!真到紧急关头,就想办法帮助她要四哥将她保护起来,让他看看汗阿玛还能不能再护着他!”


    话犹未毕,猛听外边天空一声闷雷,余音阵阵,像大车碾过胸膛似的滚动着,震得人灵魂稀碎。便听远处家人叫喊:“今天真要下雨了!快把主子书楼窗户关好!”


    胤?推开窗户,一阵猛烈的风带着雨腥味直扑进来,众人都打了个寒颤,只见大半个天已被墨黑的浓云遮住,远处乌云缝隙中一亮一亮地闪着,不时传来沉闷的滚雷声。


    胤?见众人都是一脸庄重肃穆之色,笑道:“烈风轰雷,君子理应心存敬畏。但我对我之天命实实不解。想我胤?,何尝不知国家急需大改革?但如无士绅支持,凭你累死也整顿不来!汉武帝重用权臣千百年来官员士绅权利越来越大,这就是天下现实。上天,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说着,泪水已夺眶而出。恰正此时,墨雨在风地里跑来,气喘吁吁道:“八爷、十四爷,皇上在南书房召见,马和雨具都备好了,请两位爷动身吧!”


    胤?向门外走了几步,倏然回身一弯身,一个千儿打了下去,胤?好似没有看见。胤?兀自起身,抱拳一揖回转身来便先自去了。几滴泪珠大的雨试探着洒了一下又止住,那雷声却越来越响。胤?见大家沉闷不语,起身笑道:“阴了这么多天,今天真要下雨了,我也要出门了,诸位尽兴喝酒。”说罢晃着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吟道:


    北斗杓旋春六十,西池果熟岁千。璇图宝历膺无极,大德由来享大年。


    众人一脑门心思烦恼天命人事,被他几句御词破得精光,顿时会心一笑。胤?却没有笑,和宗室郡王苏努对视一眼,走到一直沉默的鄂伦岱跟前道:“老鄂。”


    “八爷!”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来?”


    “吃酒呗!”


    “不,”胤?望着天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叫你出征,立功!”鄂伦岱摇头道:“我在京做个闲人挺好,不想去。”


    “不但要去,且要高高兴兴地去!”胤?深深吁了一口气,“你为什么有今日?为什么九门提督是隆科多不是你?你祖父从龙入关战死,你父亲随驾西征身中七十箭断了一条腿!你再混蛋皇上也不肯真的下手整你,但也不再重用你!我的奶公雅布齐已经去了西宁,你也去西部实打实地立功才能翻身。守在北京,上头压着容若、法喀这些老不死的,左右是格斯泰、隆科多这些人,显不出你来??你到西宁和雅布齐聊聊,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长空,接着便是石破天惊似一声炸雷,大雨已是倾盆而落。


    *


    康熙同样的命令也给了其他皇子们,传旨的小太监到雍亲王府,得知四爷不在府上,去查看河堤去了。其他皇子们纷纷骑马坐轿子的出门,爷、八爷在紫禁城门口下马下轿,遇到一起。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雨点儿已经小得多了,胤?刚下马脱了雨具,便见西边又来一乘金顶撑伞大轿在门前落下,闪眼看时,却是诚亲王胤祉哈着腰出来,因笑道:“原来是哥啊!我想着约了九弟十弟一同去你府上看你,看看你身体休养的怎么样了,不想你也来了。”


    “是八弟!”胤祉一怔,见他打千儿行礼忙上前双手扶起来,笑道:“我还想约了四弟一起请弟弟们聚一聚那,不成想想到一处了。”胤祉病了一场,今儿看着面色有点苍白,但好似越发显得他秀拔挺立如临风玉树,潇洒恬静,说话娓娓而言,显得从容稳重,二人正说笑,胤?和胤俄到了,胤祺和胤?也到了,互相行礼说笑,其乐融融地进来宫里。


    这次是商议俄国特使伊兹麦伊洛夫一行来大清商贸谈判。在大清和准格尔开战的时候来大清,明显是看大清不好和准格尔、沙俄同时开战,威胁大清签订有利于沙俄的条约。


    皇子们和文武大臣们顾不得各自的小心思,义愤填膺地各自提建议,甚至主战派要两线开战。康熙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决定。


    五天后,四爷从运河上回京,在府邸里稍作休息,进宫去见康熙。和大臣们一起商议沙俄来北京谈判的事情,汇报完桃花汛的事情,小太监来找说外头简亲王找他,出来一趟。再进来和康熙请命了,出去告诉简亲王。


    再进来见到胤礼也来了,待政务结束,大臣们兄弟们各自散开,兄弟两个要一起去后宫给长辈们请安,出来乾清宫到门口的时候,遇到鄂伦岱。


    鄂伦岱这几天反复思考胤?的话,终究是鼓起来勇气,来找康熙请命上战场。来到乾清宫宫门口,看了看天色刚到巳时,松了一口气,刚要进乾清宫,一个面生的守门太监见他递牌子,笑道:“你急什么?皇上正在休息用茶点,等着吧!”


    “不行!”鄂伦岱说道,“我有事,我必须现在见皇上!”太监只笑着摇头,“凭是反了北京城,也得等皇上用完茶点!”鄂伦岱情知他是敲竹杠,一摸身上,却慌张出门没带银子,不禁急了,说道:“告诉你,我是鄂伦岱,我有事要见皇上!”那太监见他摸不出钱来,越发扫兴,板着脸道:“鄂伦岱大爷,请你等着吧!这地方,亲王也得守规矩!”


    “你混账!”


    “咱家就混账了!”


    鄂伦岱之前犯错,康熙革了他包括领侍卫内大臣的所有职务,目前只是一个不需要上岗的御前侍卫。新来的小太监不认识他,仗着看门的权利就是不给他通报。吵起来闹哄哄的。鄂伦岱气得要打人,那小太监也不怵直接尖声呼救。正闹着,别的太监侍卫都冷眼看着,里头四爷和十七阿哥胤礼一前一后相跟而出。


    四爷见这边吵闹,背着手踱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鄂伦岱顾不得和四爷的恩怨,忙道:“四爷,您跟他说说,叫奴才递牌子进去吧!奴才就这点儿勇气,过了这时候就没有了。”说着,将请命折子递过来道:“您瞧,奴才是真的下了决心了。”


    “哦。”四爷接过折子随手一翻,不禁一乐,递给鄂伦岱,说道:“你还呆什么?还不快进去?”小太监刚刚说了大话,不想真的冒出个亲王,见四爷径自批准鄂尔泰入内,忙打千儿赔笑道:“四爷,不是奴才驳您的面子,今年内务府定出规矩。无论王公大臣不得擅自请见。……”四爷一直微笑着听,至此问道:“你是新来的?”


    “是!”


    “你叫什么?”


    “秦顺儿。”


    “宛平县的?”


    “是!”


    “本来就姓秦?”


    “本来姓秦。”


    “难怪。爷最不喜欢看谁姓秦,你可知道原因?”


    秦顺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四爷,点头道:“奴才不晓得??”言犹未毕,左颊上“啪”地一声,已着了身边侍卫一记耳光!身子一歪,几乎栽倒了。


    四爷低头看他,面带微笑:“因为秦桧姓秦!秦、赵,都是爷讨厌的姓氏!”脸上笑意加大,眼里兴味渐浓:“今天四爷赏你一嘴巴,叫你明白明白该怎么做事!”


    秦顺儿被侍卫的一巴掌打了个满眼金星,“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四爷,奴才吃屎迷眼儿不懂事,您说个章程,奴才遵命!”“这还算句人话。”四爷笑着看了胤礼一眼,眼见几个太监过来,因吩咐:“你们几个谁进去,给鄂伦岱递牌子请见?”这边又转脸对秦顺儿笑道:“起来,看你长得伶俐,一点眼色也没有!”遂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甩给秦顺儿,把个秦顺儿搓弄得直愣神儿。胤礼早看得眼花缭乱,正要说话,四爷一把拉他出了园子,到院子里亭子旁迎春花篱笆跟前,左右看看没人,说道:“老十七,你来是不是找四哥?有什么急事么?”


    “四哥,”胤礼抬头看了四哥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前儿我奉汗阿玛命令去看望王剡,有些话王剡想当面和你说说。我嘛……”说着眼圈一红,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口,低下了头用脚尖搓着地不言语。


    他虽不说,四爷也已明白。胤礼的母亲陈嫔上个月大病一场,至今未康复,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依稀记得上辈子十七弟母亲长寿,他登基后还册封来着,还惹得胤祥羡慕说有母亲在的孩子就是幸福……思量着,四爷放缓了口气叹道:“十七弟,四哥和王剡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好。从今往后,我像十弟一样待你……”胤礼听了哪里忍得,点头哽咽着“嗯”了一声,泪水早走珠般滚落。四爷看看天,说道:“天阴上来了,可能又要下雨。我们快去宁寿宫。什么也不要担心,天塌不下来!”正说话间,远远见隆科多大步飞奔而来,胤礼小声道:“四哥,隆科多最近情况你知道吗?”见四哥纳闷,胤礼又道:“他这些天,四处喝酒,四哥你还是约束着点。”说罢便要先离开。


    四爷睨一眼正走来的隆科多,抬脚便和他一起走了。


    胤礼看一眼大步过来要行礼一脸尴尬的隆科多,偷瞄一眼四哥,心里惴惴不安:虽然他生气隆科多居然去喝八哥的酒,可隆科多毕竟已经是九门提督了,不可同日而语了。四哥这样,不是越发疏远了吗?


    可他四哥就是这个脾气。你要他教训人,他可能就刚刚那样,直接要侍卫揍一顿再给点银子,简单粗暴有效。


    胤礼感受到身后隆科多那怨念化成实质的目光,再瞄一眼他四哥惫懒悠闲的微笑,乌龟挪步一般的八字步,一肚子不安,决定写信告诉十哥,要十哥好生劝说劝说四哥。


    哪知道哥俩去宁寿宫,各个长辈宫里请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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