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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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四爷在心里舒出一口气,慢慢起身后,俊脸上郑重表示:“汗阿玛,儿子冤枉。山东、浙江、安徽……百姓开始朝两江跑。这怎么能怪儿子?噶礼说正好两江缺人手,都留着。他们扛不住噶礼,来找儿子。儿子不管他们之间的闹腾,他们就说儿子偏心。”声音带着欢喜的颤音,要康熙听着眼圈一热。


    朕看你不光偏心,你还故意要激起来他们也搞摊丁入亩!他在心里骂一声,心里也是酸酸涩涩的难过。面上只不动声色地冷哼一声:“小琉球巡抚也来信告你状,怎么回事?”


    四爷更冤枉了。


    “汗阿玛,之前因为小琉球一带出来海盐,还有马六甲海峡的一些机会,不少内地人跑去小琉球定居。这两年他们不跑小琉球了,都跑两江了,小琉球巡抚就来找儿子了。儿子问他,你要捆着老百姓的腿要他们去小琉球?他就赌气了,说儿子偏心。”


    康熙瞧着他无辜的好似雨中小鹿斑斑,去年做的朝服有点宽大,好似这两年养起来的肉又瘦了下去,摇头生气:“朕过完节再和你说。通州河堤修好了?”


    “修好了。”四爷嬉笑着面带讨巧,“还在筐儿港建造一座挑水坝,就等着汗阿玛有空,亲自给下鼎椿木,以记丈量之处。另有全国各地方的学院都有检修,国子监也再次修缮一遍。”


    康熙点点头,和身边的一个民间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吐糟:“这就是朕的老四。”含笑看着儿子们大臣们,说道:“朕给你们带了一个人,你们未必认得呢!”


    马齐紧挨四爷站着,忙笑道:“虽不认识,方先生的书各位爷们都是读过的??这位就是桐城派文坛领袖方苞、方灵皋先生。”


    方苞忙跨出一步,给四爷叩头,又要给胤?胤祉等人请安,康熙却笑道:“罢了吧,你是朕的朋友,不同于马齐,他是朕的臣子。这些都是朕的儿子,往后见面执平礼??你们都听见了?”


    众人这才仔细打量方苞,实在长得不出眼、黄病脸,倒扫帚眉绿豆眯眯近视眼,尖嘴猴腮的一脸猥琐相,穿着件长长的藏青缎长袍直罩到脚面。


    胤?胤祉等兄弟们因为老父亲安康一口气缓过来,此时瞅着这位方苞,真不知康熙怎么会选这么个人做布衣行走,也不明白这么丑的人怎就偏生一手好文章。


    胤?心里暗笑,口中却道:“久仰方先生文章,无缘相会。现今来京,往后请教就方便多了。”


    方苞忙躬身说道:“盛名不符,谬承大爷金奖。”说着又目视众人,只这一霎,人们才看到他目中波光晶莹神采照人。


    胤祉却笑:“我读方先生文章,《狱中杂记》甚为喜欢,只正好有一处不明,想请教先生呢!”


    “您是三爷吧?”方苞略一欠身说道,“不知道三爷想问什么?”


    胤祉笑道:“世人都说张释之司法为民、刚正不阿、公平公正。文章里边说到张释之沽名钓誉,请问出自何典?”


    方苞微笑,道:“张释之为汉文帝廷尉,掌一国司法大权,好友周勃蒙冤几乎被杀,未见张释之一言相保,却在冲犯御驾小节末事上大作文章。是以称他沽名钓誉。”


    刚走过来的太子愣住,众人也是不禁一怔,胤祉这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一见面就捅太子的脸上了?太子发现众人目光躲避,脸上更挂不住更露出来怒色,好好的父子君臣久别重逢,立时弄得人人不自在。


    胤祉自觉失言,正要委婉几句,却听康熙说道:“若论读书,你们都差得远呢!这几个月在京城,有没有放松学习?”


    “没有。”胤?摇头如同拨浪鼓:“汗阿玛,儿子还和四哥学习书法那。”


    康熙一愣。仿佛不认识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胤?也因为康熙的目光愣住。


    胤祥赶紧道:“汗阿玛,大哥的书法原来也是好的。四哥好几次都说,大哥是被练武功给耽误的书法家。大哥以前不联系,也比八哥的书法好那。”


    咳咳咳。


    胤?半气恼半羞愧道:“十三弟,八哥正准备当隐形人那。”


    康熙噗嗤一乐。众人都笑。四爷对老父亲笑道:“汗阿玛,儿子收着好几张大哥的亲笔。赶明儿要大哥也给您写几个条幅。您一看就知道,对比以前的变化。”


    “哦~”康熙真的来了兴趣。自从胤?被放出来,父子两个之间就有无形的隔膜,胤?也好似志气全无了一样,每天不是练武就是逛大街,更能生娃娃。康熙真没想到,他的老大,还能站起来。这要他胸腔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一时竟无法言语。


    康熙老佛爷回来了!


    四九城老百姓夹道欢迎,热情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要他们不要喊,下雨天,赶紧回家准备过节,从宣武门到正阳门到午门口的人群还在高喊,好似多喊一声儿,康熙就会真的有希望长寿健康一样。


    回来宫里,康熙简单地和大臣们说了几句话,定下来明儿端午节早朝看龙舟办宴会的事情,回去后宫,先给皇太后请安。哪知道到了宁寿宫,一个后宫的妃嫔们居然都在。


    一个个的目光都钉在他的身上,好似在看他是不是真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儿臣给皇额涅请安。”康熙给皇太后行礼,话音一落,皇太后已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哽咽道:“皇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一瞬间,康熙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康熙回来了,身体健康,还真的胖了一点儿。皇太后、皇贵妃、所有妃嫔们、宫女太监们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逃出生天一般地激动流泪。


    宫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不少太监宫女侍卫,甚至一些和毓庆宫眉来眼去的妃嫔们,都赶紧地和毓庆宫划清界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太子妃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照常领着孩子们去宁寿宫请安,和母妃们、妯娌们相处。


    皇太后拉着她的手,满是疼惜。


    这段时间,李佳侧妃差点没鼻孔朝天开,太子妃却没有什么骄傲之色,反而帮助压制宫女太监的燥气,管制毓庆宫宫女太监们的气焰,这个年纪,能做到荣辱不惊,太难得了。


    皇太后亲近地拍拍她的手,转脸和四福晋笑道:“你们处得好,我们做长辈的看着,最是高兴。”


    四福晋抱着皇太后的胳膊撒娇:“老祖宗,我们还都想着您多疼我们那。”


    众人都喷笑,太子妃也笑。皇太后点着她的鼻子嫌弃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多疼你?”


    “再多大,在老祖宗面前也是孩子。”


    “噗嗤”,一屋子的母妃们也忍禁不住地喷笑出来。


    宜妃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快言快语:“老四媳妇,你随着老四长也就罢了,你还要老祖宗多疼你,就不怕你嫂子弟妹们闹你啊?”


    哈哈哈哈哈。女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皇贵妃也是一脸的笑儿,说道:“夫妻两个,越长越像。这也不奇怪。”


    四福晋红了脸,脑袋窝在皇太后的肩膀上。


    惠妃因为胤?跟着胤?,慢慢开始恢复精神气,也有了说笑的兴致,手帕捂着嘴也笑:“怪道前几天有人说老四媳妇越长越年轻,我这一细看呀,果真如此。”


    四福晋一跺脚,求救地呼唤一声:“老祖宗~~~”


    “好好好~~~”皇太后搂着她,故意对众人一个白眼气恼道:“孩子小那,你们不要取笑。”


    四福晋:“……”


    耳边又是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八福晋捧着大肚子,“哎吆哎吆”的笑得最是响亮:“老祖宗说得对。四嫂,你有什么保养秘方,都说出来。”


    太子妃笑着脸一肃,高声道:“哪有什么秘方?你四嫂去年过的是十三岁生日,不是三十岁。”


    哈哈哈哈哈!


    这下子,众人的笑声能掀翻屋子。四福晋在笑呵呵的皇太后的怀里,面色红涨羞的恨不得钻地洞。


    皇太后高兴,妃嫔们高兴,住在宫里的孩子们最是深刻感受到这般气氛变化,对他们的影响。


    有的比如胤礼激动庆幸康熙健康回来,有的比如弘皙莫名失落说不清的滋味儿。还有满心复杂自己也闹不清心情的。


    三格格昭儿在一天傍晚,和母亲请安的时候,趴在母亲的耳朵边愤愤不平地嘀咕:“之前听说玛法病重,都来讨好李佳侧福晋。如今又端着礼仪规矩,来和我们正常交往了。”


    太子妃安然地坐在罗汉床上看一本书,闻言放下书本,笑容平和,她这两年好似心态又有变化了,也可能是孩子们都长大了,弘?也养住了,不光对宫务和毓庆宫事务能放手就放手,不再忙碌不堪,整个人的精神气也好了不好,面色红润,过去骨骼突出的脸上还圆润了一点点。


    温柔给女儿整理头上歪掉的红色杜鹃绢花,太子妃眼里的慈爱密密绵绵包围着女儿少女的面容,瞅着她笑:“你管他们做什么?”


    “额涅~~~”三格格摇着她的胳膊,嘟着嘴巴不乐意地问:“你真的不在意?这些日子,无逸斋的气氛也变化了那。除了四叔十三叔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年幼的听弘晖话的弟弟们,其他的堂兄弟们,又围着二弟转悠了那。”


    “你也不要管。管好你自己。”太子妃伸手指着她的脑门,薄责道:“弘?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你玛法开始给你堂姐们挑孙女婿了,老祖宗问我,想给你找什么样儿的,一起看看。你有什么要求,和我说说。”


    三格格微微惊讶,随即白皙脸上开心变红,越来越红,冒着热气的嫣红。


    勾着头,手搓着帕子,声若蚊子:“额涅……这样的事情……您问女儿……呀……”


    太子妃一乐,女儿长大了那。


    “是呀。问你呀。你要什么要求的,大胆地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能和老祖宗提出来,达成你的心愿,这不好吗?”


    三格格的脑袋一片浆糊,眼前闪过去年南巡在南京见到的春风少年郎,可只是一闪,就过去了,快的要她自己的思绪都抓不住。


    三格格沉默着。


    太子妃不着痕迹地皱眉,却还是安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三格格张张嘴巴,又合上。张张嘴巴又合上。那羞涩的小模样儿,要太子妃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


    不防三格格猛地一抬头,喊出来一声:“要四叔那样的!”转身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太子妃愣住在原地。


    一般孩子的安全感都来自父亲,尤其女孩子,在家靠父亲,出门靠夫婿,内心深处的夫婿人选,都是父亲那样的。三格格却说,找他四叔那样的。她的内心里,能给她安全感的人,能保护她的人,是她的四叔,不是她的阿玛。突然的明悟,要太子妃心里一股酸酸涩涩的名叫愧疚的苦水流淌,随着嘴角扬起的讥讽,渐渐归于平静。


    这个时代,大多数父亲教导男孩子们,在女孩子们的成长中却是缺席的。可是女儿和她的堂姐妹们很幸运,遇到了一个疼爱她们的雍亲王,弥补了这份可能会伴随终生的遗憾和失落。


    太子妃慢慢地伸手,重新拿起来书本,专注地翻看着。这是十阿哥胤俄要人最近排演的法国戏剧《可爱的女才子》,莫里哀大师的文笔非常好。而沉浸在书籍里的世界,是她这两年心境平和的法宝。


    第二天端午节,乾清宫早朝会。康熙听完朝臣们的上奏,一身江绸面青白家常长袍,腰上挂着一个外绣蜈蚣、蝎子、蛇、蟾蜍、壁虎等五毒图案的节日五毒袋,在香烟缭绕的百合铜鼎旁踱着,说道:“朕想颁发明诏,把天下省份分成三份,轮流蠲免全年赋税一次,想听听你们怎么说。”


    “汗阿玛,”太子震惊于康熙居然还要再次免税,还是全国!一躬身赔笑道,“这是善举,儿臣原无意见。但是户部库银情形,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的。”万一今年就出来大灾荒、准格儿就动兵那。“儿臣想,好事慢慢来,是否迟几年再办好些?”


    四爷忙道:“汗阿玛,儿臣办户部的差有几年,那里的底子儿臣心里有数的。这两年庄稼长得好,各地粮仓有粮食,国库也有银子。但怕就怕出来要大用银子的事情。”康熙俯首想了想,又问李光地:“你看呢?”


    李光地看上去真的是有病,脸色苍白,宽大的袍服挂在身上越显得又高又瘦,轻咳一声道:“奴才想着,全国免赋是件极大的好事,历朝历代从没有过的大举。然而一旦朝廷有事,国库没银子或者银子不够,善后万分不易。”


    马齐皱着眉一直在想,他也觉得李光地说的有道理,思量许久才道:“三年似乎太促了些。奴才以为,将天下三十五省份分成六份,六年。皇上自康熙二十九年以来,蠲免摇赋银两总计下来一千五百四十三兆。大清的税赋目前已经很轻的了。臣等明白皇上仁慈,百姓也定然明白皇上的拳拳爱民之心。”


    这确是老成谋国之言,连康熙也不自禁点头。


    陈廷敬站在马齐和李光地身边,一直沉默,此刻突然道:“启奏皇上,臣想起来一件事,户部建议趁着这两年收成好,将各地方的粮库都填满。为了防止一些地方粮食多了价格太低,农户们卖了吃大亏,不卖吃不完,又提议有朝廷统一价格收购粮食。臣本来担心朝廷收来这么多粮食怎么办,听到皇上的话,有了主意。这些粮食,正好给免税时期应急。”


    “很好,就是这样。马齐拟一道明发圣旨,发到全国三十六个省份,都说皇权不下县。这次圣旨要下达到县城以下。”康熙端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脸上却不见高兴,和老天爷一样阴沉沉的滴水,“诸位臣工都好生操办,六年之内,全国普免钱粮一次。”


    “汗阿玛!”太子还要再次劝说。“朝廷去年有两个地方免税,一年税收是两千五百万两银子。若全国普免一次,达到三千万两银子。”


    康熙摆摆手:“朕八龄践祚之初,太皇太后问朕何所欲?朕对:臣无他欲,惟愿天下治安,生民乐业,共享太平之福而已。迄今五十年矣。…每思民为邦本,勤恤为先,政在养民,蠲租为急。


    数十年以来,除水旱灾伤,例应豁免外,其直省钱粮,次第通蠲一年,屡经举行;更有一年镯及数省,一省连蠲数年者。前后蠲除之数,据户部奏称:共计已逾万万。……朕每岁供御所需,概从俭约,各项奏销浮冒,亦渐次清厘,外无师旅饷馈之烦,内无工役兴作之费,因以历年节省之储蓄,为频岁涣解之恩膏。朕之蠲免屡行,而无国计不足之虑,亦恃此经筹之有素也。”


    这是对他即位五十一年作的深刻的总结。康熙也认识到“盛世里民生未尽殷阜”,为解除这一部分百姓的隐忧,他决定自明年即康熙五十二年为始,在六年之内,全国地丁钱粮“通免一轮”。他很清楚,千古来说,实为空前之举。但他充分地估计了大清形势,根据国用充足,财政富裕而采取的一项重大决策,连同新生人丁三十年不加赋的决定,表明康熙对大清国的目前及前途都充满了信心,也是大清朝国力财力无比强大的展示。


    “朕若说朝廷下发银子,这银子不知道到了谁的手里。朕就来一次千古未有的,全国普免一次税赋。要大清国的老百姓,真真正正、体体面面、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朕的心意,朝廷的大义,盛世的惠泽。”


    康熙的话响在乾清宫大殿里,久久盘旋在空中。不多时,宏伟壮丽的宫殿里响起来一阵歌颂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稍稍满意,脸色缓和,望着下方的儿子们,稳稳地坐到龙椅上,脸上还有了笑模样,道:“这次老四监国,办事很好。大清的学院要积极地办。一个国子监不够,再建几个类似国子监的学院。”


    大臣们垂头耷脑地听着,都因为康熙生病的谣言折腾的,差点忘记告状四爷的事情了。此刻因为错过时机懊恼,也是实在无法反抗活阎王?四爷了认命的姿态。


    康熙笑着摇摇头,姿态放松下来,歪着身体坐在龙椅上,还翘起来二郎腿晃晃脚:“孩子是未来。教育孩子们是最大的事情。大清的办学,要操办好。这也是朕要普免税赋一次的原因。做父母的,养孩子长大,再养孩子们上学,不容易。学费交上来了,我们就要做好。也要给他们减轻压力。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诸位有什么疑问,或者问题,尽管提出来。”


    大臣们呆愣。真能提出来?皇上主动要我们告状四爷?


    疑问中,被调到吏部的蒋延锡猛地一抬头,冲在第一个:“启奏皇上,臣有问题。大清办学越发兴旺,八股科举考试已经无法完成使命。康熙四十九年的恩科,参加的人多,比以往两倍多,录取的人才也比以往更好。臣琢磨着,最近来,越来越多的学子们去靠博学鸿儒科,是不是不考科举了?”


    “哦~~~”康熙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惊讶地看向群臣:“还有这样的事情?吏部、礼部、国子监,你们都说说。”


    吏部、礼部、国子监,的官员们,差点要皇上蒙蔽过去。这样的大事,皇上您老人家不知道?这不是您一手促使的吗?


    吏部满尚书富宁安站出来,声若洪钟:“启奏皇上,这件事,臣等也是没有想到,更没有注意到。是臣等失职。”不管如何,先道歉。这是富宁安的官场原则之一。


    好一会儿,康熙点点头,理解地说道:“既然如今知道错误了,想想办法解决问题,将功赎罪。”


    “?。臣等此前也和雍亲王商议过,再办几所类似国子监的学院,教导什么?四爷说,大清需要什么人才,培养什么人才。包括最近兴起的报业行业人才。臣等认为,不若在博学鸿儒科的考试中再加几项……毕竟八股科举乃是传统,不能更改。”


    康熙差点忍住喷笑出来,这个老狐狸。


    果然,那些认为儒家第一位,八股科举乃是传统,不能更改的满汉蒙保守派大臣们都急眼了。


    ??博学鸿儒科再改革下去,就要代替八股科举考试了!


    当下里,不分地域满汉蒙了,这次分为保守派和改革派,朝堂上再次唾沫横飞地吵起来,撸袖子扔鞋底地打起来。


    好好的端午节,一个早朝上到午候吵吵闹闹不休。康熙耐心好,坐着听着,这边坐累了换一个姿势跷二郎腿晃晃脚。


    四爷听着,看着,终于在午时三刻钟退朝,康熙看看时间,直接将宴会提前到中午,君臣在乾清宫吃完粽子喝完雄黄酒,一人发一个宫里的五毒袋戴上,就到了端午节的**节目??赛龙舟了。端午节赛龙舟是宫廷端午传统项目,在西苑举行,只见福海水面上龙舟竞渡时“兰桡鼓动,旌旗荡漾”,非常壮观。康熙一高兴,吩咐道:“老四,画一副《五月竞舟》图。”又对大臣们和画院的说:“你们会画的都画。”


    竞渡结束以后,康熙领着人去大戏楼看戏,端午承应剧本有《奉?除妖祛邪应节》、《灵符济世》、《正则成仙渔家言乐》、《采药降魔》。这些剧目的主要内容为天师除毒、屈原成仙、采药伏魔等应景“主旋律”题材。


    看完大戏,差不多端午就结束了。宫里会恢复往日的肃穆严谨的状态,默默地等待下一个节日的到来,群臣的心情也都舒畅了,浑然忘记早朝上的烦恼,愉快地醉醺醺地回家了。


    四爷也喝醉了,上轿回府,因见门内大柏树上捆着一个人影子,本就醉了目光朦胧,天黑下来远远地更瞧不清,便问:“那是哪个奴才犯了事,绑在这个地方成什么话?”


    “回四爷,”一个长随赔笑道,“是进京的李卫那。不知出了什么事,福晋吩咐绑了的。金管家和苏管事也不敢做主,叫先捆这里,等四爷回来……”


    “哦~~”四爷皱眉道,“叫金常明来!”


    正说话间金常明已一溜小跑过来,见四爷攒眉横目,料是因此事生气,叩了千儿请安,说道:“李卫不守规矩,勾搭了福晋使唤的丫头冬华……。福晋叫我等着爷,看怎么发落……”


    “有这样的事?”四爷睃着眼看了看金常明,“内院外院隔得那么严,你是做什么吃的,福晋发觉了你才知道?”金常明诺诺连声,一句话也回不出来,见四爷拔脚要去如意斋,忙又道:“请爷示下……”“这有什么说的?”四爷一边走一边冷冰冰说道,“照老规矩,给男子五十板子,两个人都打发到承德庄子上做苦力!”


    “!”


    金常明刚要说李卫是官儿啊,进京叙职的!只见四爷抬脚进如意斋,又不敢再说了,撒腿跑去找四福晋。


    邬思道正在打棋谱。见王之鼎高斌饽饽等人苦着脸站在一旁,连隆科多也在,料知都是为李卫说情,便阴沉着脸坐了,嘘一口气说道:“居然出来这般没有男女大防的事情!外头谁不说爷治家有方?!”


    “四爷,”邬思道笑了一声。待四爷气哼哼地坐下来,接过来苏培盛手里的毛巾擦脸,还是一脸的怒气的样子,又喷地一笑,道:“四爷,无论如何,横竖我看你绝不生气。今儿得了彩头,不是么?”


    四爷一口气松下来,不由也笑了,便将今日大朝会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又道:“方苞不错。汗阿玛一直有免税的心思,但是阻力很多,大臣们都不想答应。这次重新提起来主张的人恐怕就是他。”


    邬思道怔着想了一会儿,说道:“方灵皋,从牢狱里出来洞悉天下事!这个人,皇上从牢里头提出来留在身边,又不给实缺名分,说不定皇上就是专请他说大臣们不说的话。”


    四爷想着康熙对方苞的礼遇,摇头自失地一笑道:“这样也好。汗阿玛身边有几个方苞这样的清谈朋友常伴身边,彼此说话没有朝政压力,正好放松一二。”


    “四爷这话很是!”邬思道向后一仰,悠然把玩着几个黑白棋子儿,说道,“今儿这事,就足证方苞爱民之心。只要方苞没有偏私,于四爷的大事终归有好处!方苞从寒微牢狱之人一登龙门,必然感恩图报,全力保全皇上老年名声??四爷,皇上他老人家一方面在警惕自己和其他皇帝一样老年昏聩,一方面说明对太子不放心到何等地步!”


    四爷的手一抖,热茶溅了出来,顺手泼了,咬着牙微笑道:“太子今儿脸色一直不好看。免丁银、免税赋,都是大好事。可太子考虑的,估计将来他拿什么给天下施恩?我一开始没有同意,乃是顾虑国库银子不多,不足以实行这样的大事。可看汗阿玛的兴头,也替汗阿玛高兴。刚一路上琢磨,怎么操办起来。”


    历代皇帝老了,大兴土木、奢靡享受等等,对比之下,康熙将利益让给老百姓,单说这份清明,就极其难得。当然,如果是以前的康熙,会将这份对百姓的恩赏和历史名声,留给太子将来登基使用。


    正说着,性音和尚进来,笑道:“前院正在打李卫呢!不知犯了什么错儿?李卫平素伶俐,头陀想在四爷跟前替他讨个情儿,可成?”


    高斌饽饽等人发现机会,立即跟上:“四爷,我们也想求情。”


    “哦,”四爷微笑道,“不是我驳你们面子,家不齐何以治天下?”


    几个人当场碰了个软钉子,脸一红退到一边。四爷见邬思道靠着椅子一声不言语,隆科多也一脸愤愤,站起身来要辞出去,又觉得不妥,回身一笑,说道:“隆科多舅舅,邬先生,可有话说?”


    “有。四爷,我知道你一贯守礼,生气李卫的行为。但是李卫发乎情止乎礼,只动嘴没有动手。”


    “有。四爷说得很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隆科多的眼里,李卫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傻乎乎,小手都没摸一下就在四福晋面前认罪了,再遇到一贯严厉的四爷一顿板子也不知求饶,不是自找苦头吗?


    邬思道幽然说道,带笑的口气很难说是揶揄还是赞扬。


    他们两个这样的态度,倒把四爷噎了个怔,走了两步,又无奈地站住了,叹气说道:“府里内外整肃,全仗一个‘严’字。李卫有功,但居然在府里乱来,大过!”


    隆科多大声疾呼:“四爷,李卫那小子是找老婆,不是乱来。”


    邬思道问:“这些都是真的。可四爷你关注过李卫家事吗?”


    “什么?”四爷纳闷:“李卫没有娶妻?”


    四爷懵。


    众人都懵。


    隆科多喷笑道:“四爷,李卫还没成家那。四爷,您光顾着府里奴才们的男婚女嫁,忘记李卫了。这是四福晋发现的,四福晋几次找来李卫询问,问他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给做媒。李卫因此几次来府里,回四福晋话,有时候带给四福晋和小主子们礼物,这才和冬华姑娘看对了眼。”


    四爷面对所有人看笑话的目光,自己也笑:“爷还真……没有注意李卫没有成家。”


    邬思道一笑,眼前是自己年轻时候和表姐的青梅竹马**,转着轮椅在房里兜了一圈,说道:“之前府里给粘杆处的侍卫们找媳妇儿,却忽视了李卫。四爷,李卫办差有功劳,您正该赏他一个媳妇儿。”


    话音一落,四爷已全然明白,又想起来苏培盛提起来的饽饽的婚事,看一眼饽饽,恍然大悟一般地踱至门口,见大琴大鼓等人兀自远远站着,抬手叫过来苏培盛吩咐道:“你去,把李卫叫进来,叫冬华也来!”


    “?!”苏培盛行礼,一溜烟儿去了。一时便见金常明进来,问道:“四爷,不惩治这李卫?”四爷嗯了一声,说道:“放了他们。”


    金常明瞥一眼隆科多和邬思道,他本来也想劝说四爷放人。可四爷听隆科多和邬思道的话放人,他反而不自在了。当下无可奈何地说道:“四爷,这种事不能放宽,虽然李卫是官儿。可就因为他是官儿来府里发生的事情,更要注意。……府里里里外外四百多男女奴才,不是小事!”


    四爷听得呵呵一笑,说道:“可见人伦大事自有缘分!你禀知福晋,就说我的话,治内是她的事。她看着能成,就嫁了冬华。李卫家里没有长辈,爷来给操办。”


    屋子里的其他人一愣,接着又笑了出来。


    金常明却道:“爷,我们府里已经是四九城最好的了。哪个府的丫鬟能有我们府的幸福?四阿哥房里丫头红儿和茶房小厮郭大良眉来眼去的,还有六阿哥跟前的小厮二明,有事没事就凑着来和后院春梅说话,奴才都乐见其成。可要是因为冬华正经嫁了官儿,这丫鬟们的心……”


    “怕什么?爷刚要李卫和冬华前来,就是处理这件事。”


    金常明张大了嘴听完,“啊”了两声,忙一迭连声去了。四爷笑着进屋,对性音取笑道:“到底你们不如隆科多和邬先生。什么时候学会瞧爷的脸色说话了?”高斌和饽饽低头笑着,性音摸着光头憨笑道:“四爷身上威压大,我们有点怕你是真的。”


    隆科多矫情地哼哼:“我也怕那。没看我听四爷询问,才敢说话?”


    四爷:“……”


    李卫和冬华一前一后低着头进来了。冬华脸色煞白,瑟缩着跪到一边,深深垂下了头,一一眼不敢看人。李卫一瘸一拐的,也没了平日嬉笑顽皮模样,趴着磕了头,说道:“四爷,我对不起四爷,任四爷怎么处置都没怨言,只冬华,求四爷……是我勾搭的她,害了她……”说着,两眼已蓄满了泪,在眼眶中转悠了两圈,早滚珠儿般落下来。


    “挺般配的一对儿嘛!”四爷微笑道,“就是私自相配,有点坏爷的名声,所以我要开导你几板子。”冬华趴在地下,眼泪成串儿往下落,入府来耳濡目染,深知四爷治家之严,听着这淡淡的话音,越发唬得浑身发抖,连连在地下磕头,抽泣道:“爷……王爷……是我……不成人,做出这没脸的事……我情愿死……”


    四爷大笑起身道:“好一对患难有情人!爷焉有不成全之理?你们犯家法,爷不能不揍,你们有情,爷自然叫你们成眷属,平过,如何?”


    众人听着四爷这话,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对视着忍不住笑。李卫和冬华满脸泪光,诧异地抬头看着四爷,竟一时揣不透四爷的意思。


    “李卫,”四爷笑容满面,问道,“你有字吗?”李卫一愣,忙道:“父母去世的早,没有长辈给取字……我这两年琢磨了好多字,清廉、忠心、能干……县衙的幕僚们都说不能用,戴铎也说不能用。年羹尧还笑话我……”


    话没说完,隆科多邬思道性音几人已是笑得透不过气来,四爷笑得流出眼泪来,半晌才道:“有趣!毕竟不够清雅。从今往后,你就叫又?,?,礼仪之玉器也。你既要保持你的灵性优点,又要做一块人间玉器……冬华这名字就好,和之前出嫁的春华、秋华,现在的夏华是一起取的,不用改了。跟着爷好好办差,都不会亏了你们!”


    “四爷!”李卫两眼睁得虎灵灵的,“您还要我?”


    四爷笑谓隆科多和邬思道:“听听这小李卫的话!既进爷的门下,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爷看人最重心,你不过天真无知犯过,怎么会不要你?你在四川做得好,吏部的考评爷都看了,前儿吏部富宁安说爷的门人都是好的,问有没有要荐的人,将来有缺儿出来就给安排。我看你们就都满合适,高斌、王之鼎……有机会都趁年轻历练,将来不定还要做到封疆大吏呢!”


    李卫先还怔怔地听,至此再忍不住,“呜”地放声大哭,只是磕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几天后吏部票拟下来,李卫获得“上等”考评,自到吏部领了奖励银子和赏赐、换一身簇新的补服,戴着素金顶子引见下来入府拜别四福晋。此时四爷府经一番宣传,都知道李卫和冬华相知相许生死相随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上上下下喜气洋洋,一派祥和之气,见李卫在地方上做官也是好评,真有希望做封疆大吏的样子,府里丫鬟婆子们拉着冬华轮流做东道儿相请,足足热闹了几日。


    四爷又接见了李卫,着实叮咛他“办事宜勤,报皇上以公”也不尽细述。按李卫的想头,怕高斌王之鼎等人心里不受用,还想抚慰几句,不料王之鼎却笑道:“李县令你只管回去四川吧!我这里的差事和你的一样要紧呢!知道为什么四爷调你去四川做县令?我告诉你,为什么叫你四川去?就为年大人在那儿,盯着他别叫他有外心,更不能走了歪道儿,就算办好了差!和你的冬华快上路吧!”


    说得李卫一摸头,笑道:“王哥儿不说,我还真的不得明白。怪道的这次进京前戴铎说,多长心眼,无论是外人自己人,大事小事都得告诉四爷老人家??四川的‘自己人’可不就一个年羹尧?”


    李卫在雍亲王府又盘桓了三天办了婚礼方辞行南下。自他去后,雍亲王府的丫鬟们都精神气儿高了一头,冬华身为四福晋的大丫鬟,出身包衣旗中等人家,配李卫一个县令绰绰有余,并没有多大的羡慕。可是这是爱情啊。爱情,多么要人向往的美好。四爷四福晋管家严格,但其实很重情意,遇到真心相爱的,并不是一棍子打死,虽然爱情距离他们很遥远,他们自觉生活美满也不想去追求,但这要他们都好像自己是李卫、冬华一般的脸生梦幻的红晕。


    幸好四福晋管家严格,外院金常明、苏培盛等人都是得用的,内院孙嬷嬷、新提拔的大丫鬟知秋、知春等等,都能干。内外相济,便显得颇有条理。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眼见过六月六洗晒节,七夕节将临。因这年是千古未有的蠲免天下赋税,真个四海同庆,神州共欢,朝廷又下旨大哺天下、凡六十岁以上老人都有醴酒胙肉之赐,更似鲜花着锦一般,自打过端午节到七夕节,四九城满城不断声的爆竹烟火。胤?主动协助礼部,胤祉领着两个弟弟坐镇翰林院,都为了皇父即将到来的六十大寿兴冲冲地操办着,管好小报的同时卖力地宣传着,整个北京城遥望如银山火树,兰麝伽南馥郁氤氲,游人彻夜不息,京华金吾不禁。自大清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热闹排场。


    七夕节的下午,四爷在宫里请安归来,在万福堂见福晋、年侧福晋等人并女孩子们都在准备拜月、投针验巧、喜蛛应巧……男孩子们跟着哥哥在泳池游泳玩水玩磨喝乐,受了家人们的礼踅过如意斋来,却见邬思道、性音、文觉几个人兀坐凉席上正在说笑。一脚跨进门便笑道:“你们倒清闲自在!这段时间四九城人的骨头都酥软了!虚糜财赋,暴殄天物,老三卖力,老八跟着闹腾!”


    “四爷做事,其他爷们花钱,各得其乐,有什么不好?”邬思道笑道,“我们昨晚一起出去看了看,鲜花着锦,真到了盛世来临的一天了??四爷请这边坐,凉快些。”


    四爷因挨着邬思道上首坐了,王之鼎麻利地过来给扇扇子,说道:“每个节日都没有七夕节来的欢庆,今年尤其略放纵一点,又热闹得不堪。我过来时几个下人房里都唱《诗?周南?关雎》,还说起来高斌??金常明也不知到哪里喝酒了,就是高兴,也得有个分寸,也不管管!”


    苏培盛给四爷捧过茶,仍旧一脸喜庆的笑儿,说道:“高斌说陪着母亲夫人去状元楼拜月,但我们都猜测不是。听说他在外头养了个娘子,大约钻热被窝儿去了。”说着把一沓子请安帖子递过来,又道:“这是各个地方用驿传送来的,还有年羹尧戴铎李卫的。我想着四爷回来必定先来这儿,就带来了。”


    “高斌养了外宅?爷怎么不知道?”四爷一边拆着请安帖子看着,说道:“回头王之鼎悄悄打听一下根底,告诉我。”说罢便皱着眉,“七夕节也给爷请安?是不是都听说了李卫娶媳妇的事情?”一封一封倒着手看,看着看着,突然“扑”地一笑,将一叠子厚厚的信纸递给邬思道等人:“你们瞧瞧,年羹尧寄来的,李卫断案如神。”邬思道接过看时,前头是“恭请四爷大福大贵大寿”的话头,后头直接是信。


    会禀四爷,奴才这里的师爷没个好鸟,奴才回来后发现好几件错事,统统撵他们卷铺盖走人,只留了个外号“驼背”的师爷帮办衙务。又,这里的土司富家老爷们也都是混帐。奴才叫他们按地亩出钱粮,他们就是想办法磨蹭,“就等我这个好县令被调走”,咬牙熬着等奴才高升那。这里的学生有些也是混账,张口书画闭口斯文,还说奴才大字不识。奴才想办法整治他们,他们能耐大着,给告到省里,亏得给年羹尧按住了。奴才想四爷,冬华给四爷和福晋做了两双鞋,顺信送去。又告四爷,年羹尧阔气得紧。


    邬思道看着想笑,不知怎的却笑不出来,性音和文觉在旁看了却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四爷将这一叠请安帖子塞进袖子里,叹道:“四川土司多,且都有家丁护卫士兵很不好整改。年羹尧信里说,李卫办案做事无不及人处,却是任性。但非常适合四川的环境。……亏得这几件事情没有闹大,弄到吏部,不知又生出什么事呢!”


    性音抽过一张信纸,看时,却是一张李卫断的案子。


    县里有一个土司,别人都称他叫百万两富翁土司。他有个女儿叫金姑,一天,金姑遇到了和尚定慧,两人相见恨晚金风玉露一相逢。第二天,在寺庙旁边,乡亲们早上从井里打水,捞出了一个和尚的头!奴才巧断案,原来是张百万发现他们有染,怕影响家里声誉,派人去杀了和尚。


    看这么一件案子,真是断案如神了。又取过文觉手中纸张看时,是李卫判断一件“行医大夫父子被杀”案,上头写着:


    隔壁县出来一桩姓鞠的行医父子被杀案,性质恶劣,影响极坏。上官下令在两个月内逮捕凶手。那知县的属下陈老伦,去死者家里调查,看中了死者鞠公子的妻子周氏并娶了她。眼看两个月就要到了,那县令老兄非常着急,陈老伦想出了一个恶毒的计划,诽谤死者鞠老头的妻子向氏与他人通奸,然后情夫杀死了鞠老头和他的儿子。并且让周氏作证,周氏听了。


    那县令老兄判了向氏死刑。上报上去,上官发现问题要重审,凶氏被打了板子不治疗一步一跪来求奴才喊冤。奴才不忍心,就插了一手,结果发现真正的凶手是路过借宿的赌徒陈龙要抢劫不成,杀了善良的父子两个。现在周氏,陈老伦,陈龙被一起判刑。


    另外还有几篇,也都是说理明白,文字顺畅不少,应该是驼背师爷代写的。


    “是爷叫年羹尧留心他的政绩的。”说笑了一阵,四爷低头叹了一声,又道:“李卫得罪了当地土司士绅,一腔不忍,越庖代俎管了隔壁县的案子,……这些东西,恐怕免不了老八他们手里也有。不知道哪天,对爷抛出来,就笑不出来了。”


    文觉和性音听了都不吱声,邬思道咬着牙微笑沉思,说道:“无碍。明儿四爷把这几篇东西拿给皇上看,就说是奇人奇事儿,讨皇上一乐儿。”


    四爷正要说话,一抬头见弘晖带着一个一脸喜庆的老头子进来,仔细看时,竟是南京织造曹寅,顿时大吃一惊,笑着站起身道:“是曹美老头子,您几时回京的?”又嗔着弘晖:“怎么就不知会一下?”


    曹寅笑道:“曹美老头子可不敢擅自来府里!四爷想都想不出是谁来了呢!”


    众人正惊怔间,便听外头有人笑着漫步进来,一头走一头说道:“是朕不许他们通报的。你们私下里说话,要讨朕一乐儿,是什么笑话呀?”


    “汗阿玛!?”


    四爷惊得目瞪口呆,痴痴地看着,果见傅尔丹隆科多郭木布等几个侍卫次第进来,方苞挑帘,康熙已笑容满面出现在如意斋中。众人恍若梦中,木雕泥塑般愣坐片刻,突然一时都清醒过来,连邬思道也双手一撑离了凉席,俯伏在地,叩头呼道:“皇上!”


    “不要慌张嘛。”康熙头上戴一顶黑色瓜皮帽,通身上下青缎袍褂,要不是腰间系着二龙戏珠明黄荷包,一点也看不出帝王气派。见众人慌得手脚没处放,十分随和地抬手笑道:“都起来,依旧坐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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