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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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信,一张脸克制不住地裂开了。


    “皇上领着大队人马离开归化城。六公主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很旺。统领归化城,不但不受归化将军、督统衙门的管辖,而且将军、督统还得给她跪安问好。并且她还有参政的权力,有皇帝监国的义务。以属下看,不光漠北臣服,漠南和西藏也臣服……”


    太子抬手按按头,头疼。


    六公主有能力,他知道。


    他没想到的是,康熙真的打破常规重用六公主。


    可以说六公主在大婚婚礼后,直接摆脱了一般女子生活的范围,真正的加入了政治的决策之中,类似属地藩王。


    西藏的嘎布拉碗,大多为古代高僧的头骨制成,又称内供颅器,是藏传佛教常用的法器和供养器,专供布达拉宫大活佛使用。公主府有了一个,是遵循一位高僧生前的遗愿而制成。


    蒙古和藏区部落从来都是政教合一,康熙不管怎么抬起来喀尔喀活佛,西藏也是藏传佛教的圣地。这表示,六公主的权利凌驾于宗教之上,西藏也来投诚了。


    太子头疼欲裂。


    哪个皇太子乐意自己还没登基,身边出来一个藩王?太子怒的一张脸红涨,五官变形扭曲:康熙以为,六公主是公主,对皇权没有威胁,不会做朱棣。可太子却是想着汉武帝被迫迎娶陈阿娇,不就是因为公主姑姑权利大?


    成年的太子,不会和少时一般摔打瓷器。同样的是内心的火气要发泄。


    良久良久,“吱呀”一声门响,伴随着门缝越来越大,贾应选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望着傍晚黄昏下身影模糊的太子,弯腰走进桌案,轻轻道:“爷,奴才找了两个好的……”


    “在哪里?”太子一开口,声音嘶哑。


    “都在您的寝殿,收拾干净的。”贾应选应对的越发小心。


    “……”


    太子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样的方式不对,这是弱者的行为。可他的心情实在糟糕,急需释放。这样一想,他胸口的怒火更盛:康熙光知道管着他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做一个太子模板,却是做好一个太子模板又如何?!


    痛苦压抑、怒火交织的太子这次因为动作猛了很多,折腾的一个伤了,一个爬不起来。贾应选忙悄悄地吩咐人抬出去,给了好大的一个红包封口。


    一灯如豆。太子一身亵衣亵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疲惫的脸上汗水哗哗,脸上带着一抹吃饱的餍足,也透着一抹空虚迷茫。


    主殿寝室里,太子妃正在看账本,也在等着太子有空:六公主这般受到重用,六公主又是有能力的,要好好地送去一份贺礼才是。


    小宫女进来,脸白生生的,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吓得太子妃猛地站起来抬脚就要来找太子,袖子被自己的奶嬷嬷一把拉住。


    “太子妃……”奶嬷嬷的目光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和心疼。知道自己越过了本分的胆怯恐惧。看得太子妃那抬起来的腿有千斤重,心里酸酸的发涨。


    她慢慢地放下自己的脚落到地砖上,微微一笑:“嬷嬷……时辰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哎,太子妃也早点休息。”


    奶嬷嬷退出去了。


    太子妃跌坐椅子上,痴痴望着桌案上一盏橙黄的灯火,目光悠悠凉薄。


    太子挺奇怪,康熙在北京的时候,天儿再热,他宁可自己回宫里住毓庆宫。如今康熙出远门了,他又自己住在畅春园不搬了。


    塞外,六公主领着人打马追上康熙的车架,大声呼喊:“汗阿玛!汗阿玛!”


    打马护驾走到康熙马车边上的四爷,赶紧去通报康熙:“汗阿玛,六妹妹来送了。”


    康熙霍然起身,吩咐:“停!”人已经跳下来马车。


    慌忙朝六公主的方向跑。


    一颗父亲的心啊,为了怕父女离别伤心,康熙特意离开归化城后在周围转转,特意没去见六公主,哪知道六公主大老远地追来了。


    康熙大步跑着。六公主马上遥遥地看着父亲和兄弟们的身影,精致妆容的脸上热泪滚滚,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翻身跳下马,宛若一道红色火光,朝康熙奔来。


    “汗阿玛!汗阿玛!”


    “妞妞!妞妞!”


    康熙喊着六公主的小名儿,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小火光。


    “汗阿玛!”六公主一头扑到老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汗阿玛,您离开了,怎么不通知女儿来送送?汗阿玛!”


    六公主哭得撕心裂肺,宛若一个小女孩。


    康熙脸上泪水湿了一脸,自己也没有发觉,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感受女儿颤抖的身躯,喃喃地念着:“妞妞,妞妞,阿玛的好女儿,苦了你了。”


    “汗阿玛!”六公主嚎啕大哭:“汗阿玛,女儿不苦,女儿甘愿的,汗阿玛,女儿喜欢。汗阿玛不要自责,汗阿玛!”


    一声声“汗阿玛”,喊得康熙一颗心撕裂地痛苦。


    抚摸女儿乌发的手指微微抖着,嘴唇哆嗦着,却只能更紧地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有困难就写信来,告诉阿玛。记得。”


    “记得。汗阿玛!”六公主被搂的难受,呼吸困难,却是更伤心欲绝。


    康熙说:“……多和汗阿玛写信,吃了什么,住的好不好,每天做了什么。”


    “好。汗阿玛,女儿都写信告诉汗阿玛。汗阿玛您保重自己,汗阿玛,您千万要保重自己,汗阿玛!”


    “哎,汗阿玛都听着……”


    “汗阿玛!”


    “汗阿玛!”


    六公主一声声地喊着,好似要将她后辈子喊不出来的呼唤,都喊出来。


    这一分别,要多久才能再见一面?从此以后,她不再是父亲强大翅膀下护着的小鹰儿了,她要自己飞了,刀山火海,酸甜苦辣,身体哪里不舒坦了……都要自己品尝了啊。


    “汗阿玛!汗阿玛!您有空来看女儿,女儿有空去看你,汗阿玛!汗阿玛!”


    女儿的泪水要康熙肝肠寸断。


    恍惚间他有了一种冲动,朕的女儿不要做亲王了,朕的女儿在京城建造一座公主府,长在他的面前!


    可这要他的一颗心更痛苦。


    心尖上好似被巨石碾过,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吹着寒风。


    六公主窝在老父亲的怀里,这个天底下最温暖最强大最关心自己的男人的怀抱,吸着鼻子哭着撒娇:“汗阿玛!”


    “哎。”


    “汗阿玛!”


    “哎,汗阿玛在那。”


    “汗阿玛!”


    “哎。汗阿玛在。”


    六公主哭着笑了出来,脑袋在父亲的怀里蹭蹭,好似一只撒娇弄痴的小幼崽。


    康熙骑在马上,冬日的寒风吹动他的明黄披风,远远地看去,好似一道明黄的屏障,永远护佑自己的儿女们。


    四爷不忍心看老父亲脸上的泪水和悲伤,伸手递过来六妹妹亲手缝制的荷包,明黄鲜亮的颜色上绣着一个幼稚可爱的小鹰儿。


    康熙接过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含着热泪看一眼,口中嫌弃道:“你六妹妹的针线,总是没有长进。”一句话出来,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四爷沉默。


    身为一个父亲,哪个不想护着儿女们一生?可是小鹰儿长大了,不能再继续躲在父亲的羽翼下了,必须放手给她自己飞了。


    老父亲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羽翼老了,也护不住长大的儿女们不要他们避开风雨了。


    那老去的羽翼弯成一个骨折的形状,他习惯了护着的孩子走了,那突起下的地方空了,好似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可那是他做父亲的勋章。他要骄傲啊,要高兴啊,他的孩子,长大了,饮马大漠,建功立业!


    康熙在回来的路上,和几个亲近的汉臣感叹:“朕知道,汉家的女子只负责家务,可朕不是。满蒙一直都有公主监国,参政的习惯。朕熟读儒家经典,朕和其他父亲们疼女儿们一样,每天化妆的美美的,关心穿衣打扮,一心儿女情长吃醋聊天……可朕更知道,朕的女儿是海东青,她不舍得离开老父亲,可她要飞翔在蓝天之上。”


    康熙站在高坡上,遥望归化城的方向,目光里是思念,更是期许。


    “朕信六丫头!”


    陈延敬站在皇上身后,沉默。


    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满洲皇帝不同于汉家皇帝不同一面的他,无法说出劝说皇上的话。


    汉朝那么多的公主被逼着和亲,男子们认为是屈辱,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任何一笔,不给予任何实质的认可。


    大唐强势了,还是和亲。如同两个家族联姻一样,要和重视血统的草原人保持关系,联姻是必须。


    后面……,陈延敬轻轻一闭眼,不忍心去回想。


    成吉思汗带着儿子们远征,女儿们监国,这是满蒙的传统。


    大草原上的女儿啊,永远长着翱翔的翅膀。而康熙,是一个慈父。


    康熙回来北京,一直情绪低落,处于休养状态。


    皇子皇女、大臣们体谅他,尽量不烦着他,闹着他。跟哄小孩子一样地哄着,逗着。好歹要他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太子也知道父亲难受。他也是有儿女们的人了,他也经历几次儿女们养不住的伤心了,他别扭笨笨地安慰老父亲,要康熙对他的态度也变好了很多。


    父子关系有了缓和。


    可是太子始终没有给六公主送去,他作为哥哥的贺礼。下面人给操办的,只是一个皇太子的贺礼。


    太子妃眼见太子和康熙的关系缓和,到前书房来找他,试探着劝说他:“皇上是一个皇帝,也是一个父亲。皇上用汉家书本儿教导女儿们,他要她们学着绣花,可他到底是,不忍心折断女儿们的翅膀。爷,您也有儿女了,您又忍心吗?”


    太子背负双手,身姿笔挺,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幽深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副画儿上,画院的人画的,康熙在塞外和六公主、儿子们打猎的图,好似能看出来一朵花儿。


    太子妃眉心一皱:“爷,我和六妹妹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是大将之才。她也是一个正直的人,您可以信任。”


    “……”


    “她远在大漠,虽然有才华,但到底是打仗的边境,危险多刺杀多,算计也不少,又想家人。爷,您不心疼吗?”


    “……”


    太子妃深呼吸一口,狠狠地一闭眼。


    有时候他真想抓住太子的胳膊大声咆哮:您不心疼六公主,您也拿出来皇太子的风度,六公主给大清守着边境啊,那是大清的万里长城啊啊!


    您就算不信任六公主,那您拿出来不信任的态度去算计啊!您该做的礼仪要做到位啊!


    可她的喉咙里火烧着,失了声一般。


    太子就是这样的个性,就好像他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深情就是没有了!他不屑于伪装深情。


    他打小儿受到康熙的教导,他知道六公主这一出嫁的重要,他做不出来算计的事情!他也拿不出来那份包容,去接纳六公主的地位。


    太子妃伸手扶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她真怕自己哪一天要太子憋疯了。


    吐出来一口郁气,太子妃极力拿出来端正诚恳的态度:“爷,您就算是体谅皇上那。大臣们当面看似不说话,可皇上承受的压力多大?汉家男子都说女子和亲是屈辱,说六公主母鸡当政,说前朝公主从不和亲,说大清利用女儿抚远蒙古,您真的甘心吗?”


    “您真的忍心看着,皇上这般难过?”太子妃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紫涨着脸越说火气越大:“那些虚伪的男人,为了权势迎娶高门女子,转眼又说自己被逼的。利用公主们去和亲换取和平,又说自己是屈辱的,我呸呸呸!爷您也是这样的人吗?您若不是,您去告诉皇上,您很高兴,六公主将要实现她的梦想,驰骋大漠,掌权一方!”


    太子妃红着眼睛破口大骂,骂了一顿,心里的火气烧的她浑身都哆嗦。


    凭什么女子就要呆在家里?


    凭什么满蒙进关了,就要全盘接受汉家人的一切习惯!


    一颗滚烫的泪留在面颊上,她抬手擦了,转身就走。


    太子听到花盆底的声音,眼皮终于动了动。


    身体一动动,脖子低了下来,“咔嚓咔嚓”地响。


    太子活动活动,掀起来眼皮,纡尊降贵地给太子妃停下的背影一眼,冷冷地一笑。


    “太子妃说的都对。太子妃想告诉孤,将来三格格也学着她六姑姑?……爷都明白。”


    “呵呵!”太子妃也冷笑了,就感觉,笑出来果然舒服多了。“爷,三丫头要有她六姑姑的本事,那是她的造化。她要是没有,能和她三姑姑一样做一个贤妻良母,做蒙古部落善良智慧的公主妈妈,我也为她骄傲。”


    太子妃抬起重重的花盆底,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她是臣,嫁进来皇家。就要承担这份皇家的荣誉,做好为臣的本分。


    可她的女儿将来若有机会做君,哪怕作为皇帝的孙女儿出嫁,那也是君,凭什么不能走出家门海阔天空?!


    太子妃的脊背挺直,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


    太子看着,轻轻地一闭眼。


    吩咐下去给六公主再送一份厚礼。


    太子抬脚来到畅春园的清溪书屋。


    有关于册封兄弟们,康熙和太子,终究有一个妥协。或者,他们都妥协,都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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