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宫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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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以筠掩唇轻笑:“我哪里小了?”
和婉“哟”了一声:“是不小了,明年就该及笄议亲了,太后可着急着呢!”
“姐姐!”鄂以筠脸颊微红,还欲说什么,就听殿外小太监的通报:“太后娘娘到——”
“太后金安!”漱芳斋内霎时寂静无声,众人纷纷起身请安。只有太后缓缓落座时,朝珠碰撞和鞋子触地时偶尔发出的脆响。
等太后坐下,众人才在她的免礼声中款款起身坐下。
太后慈祥的声音在这漱芳斋里却极具穿透力,一如她自己,看似和蔼可亲的背后,亦是能够撑起后宫的人。
“皇后领了后妃去听戏,哀家年纪大了,倒只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待在一块儿,显得自个儿也年轻了不少,你们呢,也不必拘谨。”太后背对着众人,近前坐着的是嫡亲的孙女和几个孙媳妇,再后头才是各个有些背景的宗室女子、世家小姐。
其实大多人,若不是平日见过太后,即使是此刻,也是只闻其声而不能见其人的。
戏台上的伶人已经准备就绪,太后挥了挥手,上头便开始了表演。
太后这会儿才随口问了一旁坐着的和敬:“你四弟和五弟去哪儿了?”
“五叔和六叔带着他们去箭亭了。”和敬说道。
鄂以筠垂眸把玩了一会儿腕间的镯子,那是太后昨日赏的,脚上的鞋,也是太后赏的,内里的兔绒还是永琪猎来的。
她素来不爱听这些戏曲,才听了一出,便随意寻了个由头,告了退,太后闻言,也不怪罪,倒是说道:“你祖母年纪大了,你伯母先送回去了,你且先在宫里玩着,回头哀家叫人送你回去。”
“多谢太后。”鄂以筠行了礼便出了漱芳斋。
转去了一旁的御花园,这个时辰,众人不是在陪皇后听戏就是陪太后听戏,倒也唯有她清闲了。
“去千秋亭坐会儿吧。”
千秋亭里,漱芳斋那儿的歌舞声依旧能听见,倒不至于显得她一人坐在这里太凄凉。
“怎么不去听戏?”身后蓦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鄂以筠猛地回过身去。
少年一身毛边金黄马甲长袍,外罩石青色狐皮斗篷,头上带了一顶翻毛的墨色暖帽,腰间朝带上挂了一枚莲花玉佩,难掩矜贵。
鄂以筠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踏上这千秋亭,面如冠玉,眉如墨画,手里却有些不合时宜地拿了个汤婆子。
他没多说话,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了面前的女子,方才说道:“箭亭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你的丫鬟去给你换汤婆子。”
鄂以筠接过暖暖的汤婆子,才回了神,本就是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人,此时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大半的视线,让她险些晕沉在这里。
“五阿哥万福。”她欠了欠身,行了礼。
永琪微蹙了眉,说道:“谁要你请安了?”
“宫规所致。”
永琪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坐下,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水蓝色的披风衬得她格外白皙,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双深棕色的杏眼水汪汪的,左眼下方的那颗痣更像是点睛之笔,樱桃小嘴不需要口脂就已嫣红。
才豆蔻年华的人,早已不是数年前脸蛋圆润的稚气样子,这两年,越发风姿绰约。
他闻声轻笑了一声,说道:“从前不见你这么守规矩。”
鄂以筠垂眸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的示意下,在他身边坐下,说道:“若年年都像刚入宫那会儿,只怕我早就不用入宫了。”
永琪看了眼千秋亭外侍立着的丫鬟,才又问了一遍:“怎么不去听戏?”
鄂以筠低头随意地把扒拉着手里的汤婆子,说道:“去过了,不喜欢听,便寻了个由头出来了。”莞尔,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呢?三姐姐说,你和和亲王他们去了箭亭。”
“嗯,五叔说箭亭不如去宫外来得畅快,便散了,只说日后去宫外玩。启祥宫的人说嘉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四哥去看了。我便来了这儿。”
鄂以筠扬了扬唇,笑着不说话,外头不知何时已经飘了小雪。
一旁漱芳斋里的戏已经唱了一出又一出,隐约可闻是《紫钗记》。
“太后如今爱听这个了?”永琪也疑惑。
“三姐姐说,太后最近就好这一口。”
伶人声色宛转,即使隔得远些,鄂以筠也能很清楚地听见在唱什么。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日夜相从,生死无悔,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衾,死则同穴。”【1】
漱芳斋里突然而来的戏曲声,把原先都在安静听戏的两人,都惹红了脸。
鄂以筠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眼永琪,却不小心撞入了他带着笑意的双眸:“不是说不爱听吗,我看你听得很认真。”
他促狭的话惹得鄂以筠微微皱眉,站起身来嗔怪道:“谁要听了,那是人家唱得太大声。”
说罢,一边唤了语芙,一边就要往外走。
永琪跟在她后面起了身,笑道:“你跑什么?”
“你净跟着四哥学!”以筠一边说一边往台阶下走,下过雪后的台阶有些湿滑,一个不留神她便要滑倒。
“姑娘小心!”耳畔是语芙的轻呼,就在她做好准备摔个四仰八叉出洋相的时候,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然后就跟腾空了似的,被人单手一把抱起,转了个圈,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速度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又泛着淡淡的沉香味的怀抱,目光所及处,是他宽阔的肩膀。
“当心!”耳边是他有些冷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