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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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看和翊,眼中偶尔闪动一丝冷光,墨发披散,面容姣好得像深闺里的女子,又多了几分疏淡和自矜。云玡被帘子上系着的穗子吸引了注意,抬手去抚摸,宽大的袖子垮了下来,露出一条雪白的手臂,手臂纤秾合度,像画描出来的,腕子处延伸出淡紫色的血管,带着几分禁欲的气息,清贵高雅,不堪亵渎。
和翊喉结滚动,被蠢蠢欲动的烈火燎动一般,说不清难受还是快意,只是焦躁不安得要发脾气。
“五殿下还不走吗?这屋子里有什么好待的,快走吧,免得过了病气给你。”云玡说。
和翊沉声问:“你到底怎么了?从那天回来就不对劲。”
云玡听出关切之意:“我怎么了?”
“病恹恹的,半死不活。”
他心灰意懒,抱着枕头蹭了蹭:“我这样,大约是报应,病就病吧……”
和翊皱眉,生气起来,将人拉起来:“该吃药就吃药,在这说什么胡话?”
云玡见他虽凶狠却露出赤诚之心,笑道:“和翊,你不是讨厌我么,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我……”
“你讨厌我是对的,我是个无耻小人,我——”
“这世界无耻之人多了,多你一个不多,何况根本没有报应一说,只有成败,输了才有报应将至。”和翊捏着他的下巴,逼视道,“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太子对你做了什么?”
云玡不像从前那样反抗,反倒凑上前来,问他:“你觉得他敢对我做什么?”
呵气如兰,撩人心神。
两人挨得这样近,几乎呼吸相交,和翊心神一荡,蓦地将人推开。
云玡笑道:“我竟不知你还会害怕!”
和翊冷着脸:“不知所谓!”
云玡道:“好走不送。”
和翊飞快地逃走了,云玡听见关门声,默默地缩进被子里。
和翊问太子对他做了什么,其实太子没做什么,就是让他失望了。
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譬如所坚持的,所仰赖的东西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原来权利斗争,是刀剑搏杀,见血封喉,不是纸上谈兵,小儿作态。他从前侃侃而谈,指点江山,实在太过愚蠢。他自幼立志匡扶明君,兼济天下,现在才意识到没有明君,没有天下,只有某人之私利,某人之天下,某人之下皆是蝼蚁。
把别人视为蝼蚁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和煦说梅敬之案与他无关。
那是放屁。
就连父亲所教授的,也都是骗他的。
他想几年前的雨夜,父亲考他:若有一人危及储君,动摇国本,该当如何?
云玡略一思忖,答道:当除之。
可择手法?
云玡没想到他端方正直的父亲会问出这个问题,蹙眉答:当然要选择,即便对付坏人,也当遵循历法,光明正大地处置他。
他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抚摸着他的头顶,然后一代贤相落马,遭人构陷入狱,全家流放,充入娼门。
云玡事后才知道,原来父亲那一问,不是考校,而是动真格的。
他安慰自己,牺牲一个梅敬,还有千千万万个梅敬,不怕不怕,只要值得。
如今才发现不值得。
和煦看见梅婉秋,居然半点愧疚动容也没有,无辜的梅婉秋活该被践踏被羞辱。
他开始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人,当什么国之储君?拿什么稳固国本?谁说国之储君只这一人?动了这一人就叫动摇国本?
和煦既不聪明也不宽仁,甚至连和翊都不如。
和翊自己饿着肚子饿,还会给门口乞婆一个馒头吃,看他落水还知道捞他起来,见他晕倒还晓得把人扛走避免冻死。
和煦呢?
和煦就是个废物,除了馋他的策论作业和身子,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