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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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孙述安说了半天,我说今天一共两个环节,内容不算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不能抽空在附近吃个饭吗,结果他也没说能不能,跟我扯了半天闲篇儿。”卢明月微叹口气,望着电影学院的食堂:“咱们食堂的瓦罐汤和牛肉罩饼我想了好几年,从毕业就开始想了,好想吃啊。”这个话题引起了苏意梨的共鸣,她也叹口气,盯着音乐学院那边咽口水:“我好想吃冒菜,但是那家怎么不在了。”
“早就不在了啊,”卢明月盯着她微怔的表情,颇有些惊讶:“咱们毕业之前那家冒菜就没怎么营过业,好像是食品安全有问题被人给举报了。”
“老板也挨了顿胖揍,这儿给开了瓢了。”卢明月指指自己的脑袋,“我以为你知道呢,这事儿当时闹得还挺大。”
被揍了?
苏意梨当年是他们那几个人里头最早签经纪公司的,也是最早失去自由的,这事儿是真不知道,“谁干的?不能吧。我感觉老板人挺好的呀,笑眯眯的,每次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还挺热情的,而且每次都给我很多,我都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卢明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真假?他怎么每次都对我抠抠搜搜的?连一根金针菇都要跟我斤斤计较!”
“……”苏意梨有点不信,“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吗?”
卢明月想了想:“是那个三十多岁,说话带点四川口音,看上去挺老实的那个大哥?”
“是他啊,”苏意梨奇怪道:“他看上去那么热心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人打呢?得罪谁了这是。”
卢明月尝试翻了翻几年前的表白墙,但没翻到,指了指音乐学院,凑到苏意梨耳边低声说:“我听说,是那边人干的。”
听完,苏意梨心下一惊,居然有这等狠人?还敢给人脑袋开瓢。
她不可遏止地想到同为音乐学院学子的岑野,大学时期的岑野学长也是狠人一枚,飙摩托车时恨不得把“人狠话不多”刻到自己脸上。可他拽归拽,平时却是一个从不逃课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打架,并且严格遵规守纪,认真听课的好大学生,甚至就连无聊的团日活动都十分认真地听。
当年还是他们系里的绩点第一,拿过不少奖学金的。
说好大学生好大学生就到,旁侧忽然响起一阵儿不小的惊呼声,夹杂着“岑野”二字。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什么场景之下,听到这两个字她总是会不自觉地紧缩呼吸,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悄悄倾注到他身上。
苏意梨循着声音找过去,她的岑老师穿着节目组统一发的黑色短t,不再是一板一眼的西装革履了。十月初,天气微凉,他就像是感觉不到冷,黑色运动外套搭在肩膀上,手臂夹着一个篮球,青色筋脉与流畅的肌肉线条融为一体,手肘骨骼格外突出。不长不短的头发露着前额,眉眼很锋利,瞳色漆黑,懒散地跟着身边的孙述安说话,肆意地笑着,丝毫不在意身旁形形色色的目光。
一半成熟,一半是张扬的浪荡,打眼看过去俨然就是一个大学生。
就仿佛他不是岑野,不是岑老师,而是正在与被她藏在心底角落里的,最隐秘的那个岑野学长重合。
依然恣意,有那股子洒脱的少年气。
这幅画面好熟悉,她的记忆被彻底唤醒。从前岑野也是这样,臂弯里夹着篮球,和其他男生谈笑风生,他永远有光和热,就是光本身,无需借光,而她最擅长的事,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与别人谈笑风生,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追着光,变成一只扑火的飞蛾。
那时他眼里曾拥有的东西,现在也一样拥有,也多了许多。
唯独没变的,是他看向她的视线没多余半分。
记得有一次音乐学院汇报演出,岑野有一首独唱曲,那次是她第一次看岑野正式演出,特地买了束满天星,紫色的。
紫色满天星,送朋友,送恋人,是关怀,更是爱与浪漫。
她以朋友的名义,送去一束代表着隐晦喜欢的紫色满天星。
却不敌一束火红炽热的红玫瑰直白,坦荡。
是野花做了场玫瑰的梦。
送玫瑰的人是音乐学院钢琴系的才女,年纪不大,却已拿下不少奖项,也是音乐学院汇报演出的特邀演奏者。
据说,他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音乐学院只要有演出,就有她在弹钢琴。
玫瑰递到岑野面前时,他正在单手拆自己身上的麦克风,动作不紧不慢,指尖还夹着一支不知道谁递来的未点燃的烟。
女生送玫瑰的手就那么一直举着。
好半晌,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才撩起眼皮看了面前的女生一眼。
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作势朝玫瑰伸出去。
紧张感像潮水将她细细密密地包裹住,瞬间夺走她的呼吸,苏意梨慌乱地别过眼,转身,手里发颤,握紧的紫色满天星留在了那天的休息室门口。
苏意梨本不是这样敏感怯懦的性格,她家庭成长氛围整体还算轻松,自小就是个爱动爱玩的,但她爸爸苏冠儒是个人民教师,教高中政治,从教二十余年,她听到过的大道理比吃过的盐走过的路还多,因此玩归玩闹归闹,她虽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却也从没恪守苏冠儒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每临大事有静气”。
这份静气以前从未派上过用场。
唯独在岑野这里,她耗费所有,好像将那些从未出现在她身上的“静气”,全都用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