蜇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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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么朴素,心里正高兴时,天公便不作美地落下小雨。懊恼自己出门前没带纸伞,楚离索性加快脚步在雨中奔走。
烟雨迷蒙,不远处,却出现了小怜清瘦的侧影。
他茫然地四下张望着,双手还端着她的纸伞,似乎忘了自己正站在雨中。
“小怜?”楚离喊住他,“你怎么跑出来了?”
隔着重重雨帘,他应声回过头来,面色怔怔似乎没认出她,好半晌才迟疑着唤了声,“……姐姐?”
楚离小跑到他身边,一把捞过他手中的纸伞,在他头顶撑开,“你在宗中人生地不熟的,为什么不在屋里等我?”
“我看外面要下雨了,姐姐又没带伞,我怕姐姐淋雨……”小怜垂下目光,发丝沾上的雨珠坠下,沿着他的鼻梁徐徐滑落,看着像在流泪一样。
楚离又生气又心疼,“如果我不叫住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淋着雨找我?”
“谁叫姐姐出去这么久,我还以为,姐姐是被什么重要的事给耽误了。”小怜下意识地抠着指尖,目光钉在脚尖,根本没在看她,“哪知道姐姐是去弄了件新衣服,害得我都差点认不出姐姐了。”
听出他的满腹委屈,楚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还用袖子帮他拭去脸上的水汽。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提起裙摆轻轻晃了晃,“这是宗中姐妹送我的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小怜抬眼看她,颊上微红,“……比之前那件好看。”
楚离高兴地牵起他的手,亲昵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可是特地去了一趟后山,捡了个大蜂巢,回去就给你看。”
小怜闷闷地嗯了一声。
楚离揽着他往回走,孰料没走出两步,便迎头撞见不速之客。
晋澜在肩上敲着玉笛,目光倨傲地扫过楚离,“瞧这衣服把你裹得这么严实,我差点以为,是别宗的土包子跑来了呢。”
而在晋澜身后撑伞的炉鼎一见到楚离,便压低脑袋,神色躲闪,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周身雨丝细密,楚离只担心小怜受凉,压根没心情跟晋澜纠缠,拉着小怜就要绕开。
晋澜却用玉笛拦住他们的去路,“看到我连声招呼也不打,怎么,觉得自己没面子?”
她斜眼瞄了一眼楚离,又对小怜态度嚣张道:“告诉我,小炉鼎,你家主人是不是怕被我比下去,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楚离将小怜护在身后,反手拨开晋澜手中玉笛,“又不是在宗门仪式上,我这样穿怎么了?在不违反宗规的前提下,我想穿成什么样子是我的自由,还用不着你当着我家炉鼎的面来赐教。”
“料子皱皱巴巴,颜色乏善可陈,式样平平无奇。”晋澜从上往下将楚离扫视一遍,十分不屑,“这种寒酸的衣服,也就你会穿吧?”
楚离都还没说什么,却听到小怜嘀咕,“……反正姐姐穿什么都比你好看。”
晋澜敏锐捕捉到他的话音,玉笛向他一指,“小兔崽子,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
“姐姐,她好凶……”小怜缩在楚离背后,紧紧抓住她的手。
“别理她就好。”楚离先安抚过小怜的情绪,才不慌不忙反问晋澜,“你活到现在是不是就没试过几件衣服,才不晓得上好的亚麻布穿在身上有多舒服?”
晋澜似乎被戳到痛处,眼角一抽,转而摆出一副居高临下模样,“我看你是穿久了粗陋的外门弟子服,身上的皮都被布料磨粗了吧,竟然还在我面前吹捧什么亚麻布?这破布做的衣服,白送我一百件,我也不会稀罕!”
“……这么凶,谁愿意送你衣服。”小怜又在楚离背后小声嘟囔一句。
晋澜脸颊一僵,话里冒火,“小兔崽子,你别以为有你主人罩着,就能在我面前口无遮拦!”
“你说我是兔崽子,我就是兔崽子么。”小怜轻轻揪着楚离的袖子,倔强地向晋澜抗议,“你又不是姐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晋澜气得冲出伞下,抡起玉笛向他劈来,“小兔崽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离拉着小怜,眼疾手快在雨中旋过半圈。
望着由远及近被风吹弯的树梢,她适时向前举起纸伞,指间施加法术,做好准备。
而晋澜一招落空,就要反身追着小怜劈去时,一阵狂风却裹挟着浓重水汽,猛地朝着晋澜迎面招呼过来,把她吹得脚步一滑。
当风止息,楚离才安然竖起伞柄,打量对面。
晋澜摔了个狗啃泥,沾了泥的纱衣还反过来糊在头顶,她气急败坏地整理纱衣,同时对身边的炉鼎大喝,“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那炉鼎手忙脚乱将外袍披上她的肩头,想帮她遮住满身泥泞和狼藉,可她反手便将他的外袍打落在地,还怒斥道:“谁要穿你这破衣服!”
晋澜回过头时表情很难看,她瞪着楚离,言语带刺,“这是你第二次顶撞我,我不会轻易饶过你!”
“还是先把你的头发理好再说吧。”楚离随口落下一句话,便带着小怜离开现场。
终于回到住处时,楚离才发现,桌上的篮子里整齐摆着十二个果子,一个都没少。
“你出门之前都没吃早膳吗?”她瞅着一旁正在用丝帕擦拭湿发的小怜,很是诧异。
“就一个早上,饿不死的。”小怜赌气般说完,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呀。”楚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炖好午膳之后,她目视着小怜咽下最后一口兔肉,才放心回到内室。
雨丝已然停歇,天色却依然阴沉沉的。
楚离借着透过窗户的惨淡天光,将新衣拉下肩头,侧首查看伤痕。
如期盈所言,上过止痛的药粉后,被野生灵蜂蜇过的位置已经不再疼痛,只是冰冰凉的麻了一整片。
但这巴掌大的红痕就像拔火罐留下的印子,十分骇人,若不是有期盈送她的衣服遮着,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估摸着蜇伤还要过一两天才能恢复如初,楚离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正要将衣服重新拉上。
余光无意中扫过铜镜时,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吓我一跳。”楚离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斜了小怜一眼,语气微嗔,“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少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视线缓缓下移,锁定在她的肩头的伤处,许久未曾挪开。
他眉头微蹙,面色沉凝,几乎不像是在端详她的肩头,而像是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
楚离压住心底微微的怪异感,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将衣服拉回肩头。
“姐姐之前把我丢在屋里,出去大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少年抬起视线,眼底浮现一丝阴翳,“可我不在的时候,姐姐怎么把自己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