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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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她的指尖。这一次,他甚至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神情如此投入,仿佛他不是在含着她的指尖,而是在向神灵祈祷。
楚离感觉脑子里有根弦要崩断了,“你先停下,我不痛了!”
她只觉得自己像过电般浑身发颤。
少年睁开双眼,口中还含着她的指尖,长睫半掩的目光透出些许茫然。
楚离脸颊微抽着收回无名指,把手背到身后,不自觉地连清好几声嗓,“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少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他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低下头,“我以后不会再做让姐姐讨厌的事了。”
他听起来十分失落,楚离连忙宽慰他:“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不喜欢么?”少年把头压得更低,“如果不能让姐姐喜欢我,那我在姐姐身边,一样是拖累姐姐。”
这三声“姐姐”杀伤力实在太大,楚离一时心急,干脆豁出去了,“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像他这样单纯的人,多半会信以为真,那自己岂不是在坑蒙拐骗良家少年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视线,微微上翘的眼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楚离深感自己是在造孽。
接下来这一路,她刻意走在他前面,回避他的视线。
少年却时不时加快脚步,有意无意在她身侧晃悠。
每当这时,楚离便会抬手扶额,脑袋转向另一侧。
夕阳之下,路边的红色夹竹桃开得正旺。
楚离察觉少年没再跟上时,却发现他被那些艳丽张扬的花朵吸引,正驻足在夹竹桃树下,还伸手触摸着那些花叶。
她蓦然想起,越是好看的花,就越是容易有毒。
夹竹桃可是整株都带毒,它的汁液会刺激皮肤,甚至会引发麻痹。
她反手将少年从树下拉走,带着他匆匆拐上岔路。
由于原身入宗多年迟迟未曾筑基,她只能与其他外门弟子挤在宗门西面的院落中。
不过,她至少还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楚离推开房门的瞬间,香气便迎面扑来。
合欢宗弟子擅长魅惑,用香也是达成目的的重要手段。
虽说屋内的香气没有可疑的甜腻感,但实在太过浓烈,楚离被熏得头昏脑涨,三两步冲上前打开小窗。
保持通风的同时,楚离捏着鼻子在屋内转了一圈。
外门弟子的房间并不大,笼统分为小厅与内室。
内室当中还额外隔出一角,是专门留给炉鼎睡觉的地方,没有窗户,唯有一扇竹门便于出入。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布局,是因为合欢宗弟子虽然用炉鼎修炼,但鲜少与炉鼎同床共枕。
除去双修的时候,炉鼎都只能呆在自己的小黑屋里。
相比还算整洁的内室,这间小黑屋实在寒碜。
除了一张竹榻,其他什么也没有,榻上还落满了灰,显然是从没住过炉鼎的模样。
楚离掐诀去除落灰,检视完毕后,招手让少年进来。
他站在竹门下,白皙十指不自然地抠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十分忐忑。
楚离顺手又是一道清尘诀,帮他从头到脚清洁了一遍。
修士的世界就是方便,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把住处和身上变得干干净净。
然而,再干净的破衣服也仍然是破衣服,修真界可不时兴少年这样衣衫褴褛的装扮。
楚离端着下巴对他琢磨了一会,俯身从榻下拖出一个香樟木箱,里面摆着一件灰蓝色大袖衫,内有配套的素色中衣。
每个初入宗门的炉鼎都有一套像这样的衣装,比起合欢宗女修相对开放的着装,炉鼎的衣服却十分保守,不止颜色低调,还从脖子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
楚离把衣服塞到少年手中,麻溜地退出小黑屋,合上竹门,“你先换衣服,换好再喊我。”
可是接下来好半晌,楚离都没听到少年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去。
隔着竹门上的窗棂纸,她隐约看到少年正提着新衣服,似乎在对着身形反复比划。
随后,他将衣服摆在榻上,伸手解开衣襟。
眼见他的后襟滑落肩头,露出白花花的脊背,楚离及时捂住眼睛。
她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不知多久,竹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楚离本以为会看到少年换好衣装的模样,可当她放心移开手掌时,却猝不及防对上少年半敞的胸襟。
她慌忙偏开视线,“你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少年回答得很是无辜,“我没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半天都系不好,想请姐姐帮我。”
楚离想到他一定吃了很多苦,连件体面衣服都没穿过,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让他站近,这才回过视线。
比起少年前襟上多到令人发指的系带,他胸口那些隐约交错的伤痕才更为触目惊心。
楚离没有马上帮他系上衣服,却直愣愣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良久才开口问他:“是因为这些疤,才会那么疼吗?”
少年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疤痕,语气平静得不像在撒谎,“现在不疼了。”
楚离还是不放心,转身就要出门,“我去找人帮你看看。”
她没走两步,手腕就被少年拽住,“姐姐难道舍得让别人看我的身子么?”
楚离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她回过身,有些生气道:“医者眼中无男女,你别担心。”
少年目光偏往一侧,手却始终未曾松开,一字一顿像在宣誓,“除了姐姐,我不会给任何人看我的身子。”
楚离不想跟他兜圈子,更不想为了这种事对他施术,“你先放手。”
“姐姐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少年固执得一动不动。
楚离的手腕被他捏得很痛,她实在拗不过他,“那今天就算了,改日再提。”
少年这才松开五指,脸上旋即浮现歉意,“对不起。”
楚离揉着手腕叹了口气,走回他面前,由下而上为他系好前襟,“穿衣系带的事,你看一次就会了。”
她围着少年转了一圈,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无论他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是严严实实的炉鼎服,都不影响他的美貌。
楚离替他扯平背后的褶皱,指着旁边的竹榻道:“你今晚就睡这里。”
少年茫然望着竹榻,又回首看她,“那姐姐呢?”
楚离指向一门之隔的内室,“我睡隔壁,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晚膳后,少年先行在小黑屋睡下。
楚离熄了蜡烛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谁能想到,她居然在穿书第一天就捡到了中意的炉鼎。
这样的运气,堪比是走在路上从天而降五百万吧!
楚离双手枕在脑后,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她梦到自己坐在院中小酌,青梅酒的清甜萦绕舌尖,令她好不惬意。
直到一道雷迎头劈下,她的视野完全被电光笼罩,整个人才猛地从梦中惊醒。
打开的窗扇被狂风吹得吱呀作响,天上雷声阵阵,楚离极不情愿地掩住一只耳朵,正想掐个诀把窗关上。
窗外忽然电光大作,一瞬间将屋内照得有如白昼。
楚离蓦然察觉,她的床头站着一道身影。
少年目光森冷地俯视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温度,全然不复白日里的乖巧温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