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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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没什么可聊的了,便提道:“其实当年我在宫里,闲得发虚的时候,也会拉着姐妹们一块斗牌,只是我人笨,手气也不好,总是输,芙蕖姑娘如今是行家了,不如叫他们拿了骨牌来,我们也找点乐子?”

    芙蕖目光从谢太妃的脸上划过,看向苏慎浓时,带了些征询。

    不料,苏慎浓也点了头,欣然答应:“好啊。”

    骨牌是当下后宅妇人们最爱用来消遣时间的玩法了,尤其是家中妯娌、姐妹多的高门大户,上到太太、夫人,下到少爷、小姐,谁都会斗上两把。

    谢太妃让丫鬟们拿了钱匣子出来,苏慎浓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缺钱,唯独芙蕖是个真正的一穷二白。

    但是芙蕖有底气在。

    谢太妃大方地借了她一把钱,芙蕖将其摆在自己的手边,只要她不想结束,给一枚铜板她都能玩到天荒地老。

    三个人斗牌不行,得再添一个。

    谢太妃叫了她的贴身丫鬟来,说输赢都算在她头上,让人敞开了玩。

    内宅妇人们玩的骨牌只是消遣,简单,也好断输赢,比真正赌桌上的容易多了。

    谢太妃对芙蕖道:“我知道你们赌坊里混的多少手上都用功夫,你可不准玩赖,我盯着呢。”

    芙蕖对着她们一抬自己的左手,上面还缠着细布:“不瞒您说,离开赌坊前,我这出千的手啊,已经叫谢大人亲手给废了。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啊。”

    几道目光齐齐聚在她的手上,在场人信了大半,谢慈亲手废的,想是不能有假。

    苏慎浓奇怪地问了句:“谢大人他……为何啊?”

    芙蕖低眉苦笑,信口便来:“他嫌这行不干不净,说我自甘堕落,不懂名节的可贵,说要彻底断了我的念想,以后再不准去沾那些玩意儿了。”

    虽是信口胡来,但听者完全没觉出违和。

    倒是像谢慈能干出来的事。

    谢太妃和苏慎浓起初还一脸伤情,慢慢的,神色变了,齐齐瞧着芙蕖的身后,目光紧张,苏慎浓甚至还搁下了骨牌,一按芙蕖肩头,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屋里的一众丫鬟也噤若寒蝉。

    谢太妃却缓缓的笑了,笑得很意味深长。

    芙蕖:“……”

    她大约猜到是谁来了。

    芙蕖离开椅子,一旋身,回头便是弱柳扶风盈盈一拜:“请谢大人安。”

    谢慈下了早朝回来,听闻府中几个女人全聚在了小佛堂,便溜达过来,他站在门口,瞧着她们摆牌的时候,感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荒谬。

    一开始,他还没抓到那点端倪。

    直到踏进们,望见了佛龛里那尊慈眉善目的金佛,以及案前袅袅生烟的檀香,才觉得大离谱。

    佛祖面前,难道没得忌讳?

    但好像除了他,没人觉得不合适。

    其中有一个极其胆大包天,竟然还在佛祖面前胡说八道。

    谢太妃笑眯眯地冲他招手:“照棠,既然你回来了,就陪姐姐斗两把牌吧,我们姐弟俩也好久没在一块说话了。”

    谢慈当着佛祖的面,鬼迷心窍地坐下了。

    他坐的是刚刚那个丫鬟的位置,正好在芙蕖的下手。

    谢慈坐上牌桌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至少芙蕖从来没见过。

    太平赌坊的暗场里几乎招待了当朝一半以上的权贵,但谢慈一次都没有踏足。

    他昨日是头一回光顾外场。

    可惜芙蕖错过了。

    她从来不下外场。

    她有自己的规矩。

    赌场上其实没有身价的高低,外场内场明场暗场都混在一起下,毕竟她们是吃手艺的人,唯熟能生巧,多走几个场子练手是好事。

    但芙蕖宁可不走那样的场子。

    她见过太多赌徒了,他们起初也是一身清贵的公子爷,也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最终困在那种场子里,或是被人灌了酒,或是遭人强拉硬拽,身边蛇蝎绕身,在他们耳边一遍一遍的哄骗了,一旦真上了桌,搭上的就是一辈子。

    有些嗜赌成性的人渣不值得可怜。

    但有些单纯的人一脚迈进套里,芙蕖做不到上去跟着踩一脚。

    她将来的下场或许已经注定不能善了,但她还想在将来身后,少攒点冤孽。

    谢慈瞄了一眼芙蕖,忽然一笑:“我盯着你呢,手里敢有动作,我保证你两只手下半辈子只能洗手作羹汤。”

    这种话,他说第二遍了。

    他身边难道缺个洗手作羹汤的人?

    芙蕖服软应了声:“是。”

    丫鬟门铺上红毡。

    起牌。

    第一回,谢慈赢了。

    第二回,谢慈又赢了。

    第三回,谢慈依然赢了。

    谢太妃这一窝子人也是糊涂了。在芙蕖跟前,玩的不是牌,是心情。

    谢慈手里是什么牌,芙蕖不用看就知道,他缺什么牌,芙蕖顺手就喂过去了。

    她还真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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