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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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贯而入的珠锁并丫鬟们,由着她们服侍盥洗。

    丫鬟们知道世子不好相与的脾性,一直等到李素织洗漱完都不敢上前。

    不料赵奕就着李素织洗脸剩的残水洗了脸后,就将她们打发出去,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懒得奉与。

    珠锁忍着惊羞递过去的几个怯生生的眼神也算丢给了瞎子看。

    “你看——”赵奕指了指案上,“我原是唯织织之命是从的。”

    此前半炷香的功夫,李素织刻意不去看他一眼,打定主意要冷落他,耳中不过听见这人在耳房内来回走了几步,此时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竟是把围棋棋枰和棋罐整整齐齐摆在了素日所置案桌之上。

    她坐在榻沿收回眼,垂下睫毛,双唇抿了一抿,软了声说,“我要找的是一匹月影纱,月白色……找泛着蓝的那匹就是。”

    赵奕便弯着腰,替她在螺钿柜子里找了来,夹在臂下送了过来,好奇道:“深更半夜的,拿它做什么?”

    李素织叫他别管,自己又取来剪子、银钩、银夹,将那月影纱挂在床梁之上,生生将里外劈成两半,中间用这一道纱帐隔开。

    赵奕果真唯她命是从,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叫她小心别割了手。

    彼时李素织正在举着手臂勾住月影纱,长发如瀑般散落,跪姿昂身,纤美动人,听见他的话,一时失神,竟差点真叫银钩划破指尖!

    赵奕看得胆战心惊,正要上前抱了她不许再做这些,李素织却膝行两步,将月影纱一角放下,整个人躲着隐在纱后。

    隔着纱帐,李素织跪坐着,对纱外模糊人影说:“这不过是君子之界,赵奕哥哥刚才说愿意留着时日让我看清……”

    赵奕单膝跪在榻上,一脚犹在床下,分明是一副急着去抱人的姿态,被这一番话砸得头昏,难以置信道:“织织所言,是愿将我作平常郎君看待,而非什么兄长?”

    冰山一样的美人,竟舍得给他一条藤蔓去攀,要不是一举一动还是心中那个心肝儿,赵奕只怕要猜是有心人假扮的。

    李素织合了眼,低低地回了句“嗯”。

    今日她实在倦累,竟觉得若有个人依靠,此生也不算太差。

    赵奕心中骚动,比用肉身替圣上挡刀而获镇抚使之职还喜上万分,一心想着不能尝她冷唇,亲亲指尖也是极好的……就算指尖不叫人碰,吻吻衣襟裙角总不算逾矩了罢……

    遐想之际,眼睁睁看着李素织纤体卧下,一副入眠之态。

    他忍着满心火热,收拾了榻上零碎,又熄了灯,也和衣而卧。闭了眼,想着自己与她的孩儿该是何等模样,像她多些,还是似自己多些。若是个男娃娃还好,倘是个女孩儿,得多学些武艺傍身,还得通兵法谋略,世道不太平,那些个年青郎君中,多有心术不正又喜欢招惹女孩儿家的……

    想着想着,侯府内宅打更梆子声传来,已是交了三鼓了。

    赵奕习武之人,对鼻息长短敏锐异常,偶然听李素织呼吸不似平常,猜她并未入睡,把今日所生之事在心里过了一遍,放轻了声问:“睡不着?是……你母亲的缘故?”

    他回来时听银屏说了不少,加上对祭酒夫人的了解,竟猜得八九不离十。

    等了一会子,才听李素织回,“我与她,到底少了一些缘分。”

    母女之间,如人之交友,大抵也是需要缘分的。时机不对、脾性不合,也能走到针锋相对的局面。这或许也算人之常情。

    屋外秋风骤然急急打起窗棂,噼里啪啦响着,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赵奕觉得她此时手必是冷的,想去暖她,到底还是守着诺儿,没有越过月影纱。

    他说:“将被儿掖紧些。——岳母来问的必是岳父之事。如今是多事之秋,谋进未必能取巧……我会去见岳父,织织不要担心。”

    李素织也记不清自己应了什么,或是压根没有应,只记得心忽然安定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就陷入黑沉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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