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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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是西方的鬼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万圣节”。
万圣节这一天,小孩们会扮成鬼怪的样子,向邻居索要糖果,不然就“捣蛋”。
单听鬼节这一词,总给人不好的意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国内的“中元节”,或者“清明节”。在中国,一切和逝者相关的东西,人们都会下意识避讳。
而白辜月,就在西方鬼节出生。
她的母亲产下她后不久因为大出血去世,生命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荒诞,一个生命的诞生往往伴随着另一个生命的消亡。
村里的老人们不懂什么是万圣节,但知道死人不是件好事,白辜月一出生就造成了一件极其不好的事,她是一个女孩,一切似乎更说得通了。
如果是一个男孩,她们兴许会感叹,“还好”“至少留了个后”“孩子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
但偏偏是女孩,这些侥幸全变成了遗憾和祸源。
她没有其他小孩活泼,没有小孩该有的心性,是很奇怪的,是最不应该的。
她在爷爷奶奶家生活到了四岁,她没有在小小的村庄里交到一个朋友。她的性格太不讨人喜欢了。
男孩不跟她玩,因为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看书,不爱跑也不爱跳,他们每次想要吹牛皮,或者炫耀自己的什么时,都会被她无情戳穿。
女孩不跟她玩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男孩子们都不跟她玩。
白辜月不在乎有没有人跟她玩,她也不想跟任何一个人玩。她才四岁,脸上就已经露出了二十四岁才会露出的对低龄儿童怜悯的神情。
大人们还是把她当孩子,当然也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他们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因为没有妈妈才如此。白辜月心里一定难过极了,好可怜悲惨的小孩,竟然没有妈妈的陪伴。
要是有妈妈在身边,再生个弟弟,保准就活泼起来了。
白辜月不这么认为,难过的前提是彼此有羁绊,她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悲伤呢。
白辜月进入学龄期的时候,在外务工的白詹宇回来了,他人是回来了,右胳膊却没能回来。白辜月摸着他的残肢,问:“痛吗?”
白詹宇使劲揉着她的脑袋,笑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白詹宇带白辜月去了城里,一年后,爷爷奶奶去世了。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他们和妈妈不同,他们还在世,但白辜月就是没见过他们。
她来到城里的第一天,见的是自称她舅舅的男人。
谈及妈妈,俩人就会吵架,但大多时候,都是白詹宇单方面被骂。
白辜月经常躲在门后偷偷听,听他们在讲什么。她大概听明白了,原来不是她见不到外公外婆,是外公外婆不想见到她。
外公外婆不仅不想见她,还不想见白詹宇,甚至不想见她的妈妈,当然,他们现在永远见不到了。
她听舅舅说,如果妈妈当初不执意嫁给白詹宇的话,就不会出事,她会回到她的小城里,择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生活得更好。
其中的种种纠葛,白辜月无从理清。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这个十岁小孩该想的。
明天就是11月1日,万圣节。
她的10周岁生日。
“月,”白辜月的卧室门被敲响,是绍西的声音,“我来找你拿练习册。”
裴绍西在楼下喊了好几遍,白辜月都没听见。索性上了楼。
上次探讨题目时她误收了裴绍西的练习册,白辜月赶忙拿出,替裴绍西开了门,“不好意思绍西,我刚才发了一下呆,没听见你的声音。”
裴绍西笑了笑,收下练习册,“没事,你做作业也会发呆啊。”
白辜月也跟着笑了笑,“我当然会发呆。我又不是机器人。”
裴绍西看着她,想到自己屋里那只小熊。
在他眼里,白辜月和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不一样,她喜欢吃糖,喜欢小熊玩偶,她只是比一般小孩更用功读书。她一点也不奇怪。
正因如此,他才……
“怎么了绍西,你也在发呆吗?”
裴绍西回过神,想提前祝她生日快乐,正要出口,余光却瞟见她桌上的棕色毛绒小熊。
“那是白叔叔给你买的吗?”他问。
白辜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只熊,她摇摇头,“不是,是贺鸣珂送给我的。”
提起这个熊,她又想到那天冬天跟她说的,这一只小熊要两千多块,白辜月感到头疼。
“他送给你的?”裴绍西没有想到会是贺鸣珂,他深出一口气,“你们最近好像玩得很要好。”
“会吗?”白辜月歪头沉思,似乎是有那么点,她发现贺鸣珂除了有时嘴不饶人以外,不会做出什么其他恶劣的举动,但是“很要好”是远远没有达到的。
“我和他是正常的同桌关系。”她定义道。
“别和他走太近,他不是一个好人。”裴绍西没有心情说出那句生日祝福了,他有种被背叛的失落,他和他床头的小熊一样孤寂。
“并不绝对,”白辜月说,“人不是非黑即白的,绍西,贺鸣珂有时还是挺好的。”
“你都会替他说话了,月。”
裴绍西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点点悲戚,他没想到这些日子,白辜月会离自己这么遥远。他内心又燃起了仇恨的焰火,贺鸣珂是他永远不会原谅的人。
“我只是在客观的评价。”白辜月不理解裴绍西为什么会对贺鸣珂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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