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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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林重亭神色自若,段漫染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说笑。

    他来帮自己……盘发?

    可眼下容不得段漫染多想,她再次瞥了少年一眼,将发簪递到他的手上。

    林重亭如何不知段漫染心中所想,只是为她盘发,总比今日之事被泄露出去的好。

    拿着簪子的手动作灵巧,将少女肩后的长发尽数勾起来,露出她修长雪白的脖颈。

    临安城的贵女,大多极注重肌肤的养护,段漫染亦是不例外,就连自己看不见的脖颈肩后,平日里也有丫鬟涂抹玉肌散,每一寸肌肤细嫩而柔软,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是以当林重亭略带薄茧的指腹无意间掠过时,段漫染身躯微僵,敏锐地感知到独属于少年的温热。

    幸好这份温热并没有停留太久,她便听见身后之人淡淡的嗓音:“好了。”

    段漫染将信将疑地往脑后摸了摸,摸到重新盘好的发髻,她松了口气:“多谢林公子。”

    少女眼眸之间水光潋滟,脸颊犹带几分药效未退时的红晕。

    林重亭顿了顿:“无事。”

    段漫染回到岸上时,段夫人身旁的丫鬟珍珠果然正在找她,一见着段漫染,她急急忙忙地迎上来:“小姐,夫人正要离席,让奴婢找到您回府呢,您这半日到哪儿去了?”

    段漫染手中捧着她央林重亭代为折下来的荷花,为自己裙摆处的泥点和水痕找了个绝佳的理由:

    “我瞧湖中荷花开得好,便寻了个角落自己摘花去了,兴许是一时玩得尽兴,竟忘了娘亲,你快些回娘亲去,我随后就来。”

    珍珠应了声,忙转身小跑着离开。

    段漫染漫不经心往前走,仍不忘把玩手中几株含苞待放的菡萏浅荷。

    幸好这回段夫人没有生出怀疑,带着段漫染直接回了府。

    段漫染将那些荷花洗净,万分虔诚地供在瓷瓶当中,摆在了床头。

    无论如何,这是林重亭为她摘的花,她光是瞧见,唇角就能忍不住扬起笑来。

    段漫染甚至开始痴心妄想——那日在乌篷船中,林重亭抱了她,甚至还用手捂住她的唇,若认真说起来,二人算得上是肌肤之亲,他可会主动来林府求娶?

    可惜段漫染等啊等,等得那些花苞盛开,又一片片落在海棠春凳上,也没等到林重亭登门求娶的好消息。

    倒是她娘亲将一沓厚厚的名帖甩到段漫染眼前,给她下最后通牒:“这里头,是如今临安城尚未婚配,与你门当户对的公子,你自己好生挑一挑中意的,若是挑不出来,为娘便替你挑选。”

    段漫染心中清楚,她娘亲这回可不是在说笑。

    自己若是不挑出个公子来,就只能由她娘亲择定未来的女婿,将她打包嫁出去。

    她与林重亭之间,果然如那开了又谢的荷花,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段漫染随意在名帖上翻了翻。

    虽说临安的风气开放,不似前朝那般讲究男女大防,但段漫染到底是闺中女子,名帖上这些公子哥有一大半都不曾见过面。

    她只得手指一点,随手指出个皇后娘娘生辰宴上见过面的——范太师家的嫡长孙范潜。

    只要嫁的人不是林重亭,嫁谁都差不多,但至少范潜长得好看。

    若是林重亭是清冷月色化作的少年,那范潜便是倾山颓玉般从容的青年。

    二人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好看。

    选出心中未来的夫婿,段漫染心头闷闷的,连日来茶饭不思。

    段夫人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示——哪个女儿家不怀春,只是林重亭并非良人,若纵着她,反倒是害了她。

    一个月后,范家的马车停在了林府外头。

    来的人并非是范潜,而是她的胞妹范漓,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生得模样娇小可爱,说起话来嗓音清脆:“听闻段姐姐向来喜作诗,正巧家中姐妹们有一场诗会,特来邀段姐姐一同前往。”

    段夫人笑着叫下人去唤早已打扮好的段漫染,将两位小姑娘送到府门,又叮嘱段漫染道:“玩得尽兴些,若是诗会上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段漫染点头:“知道了,娘。”

    她心知肚明,只怕诗会是假,借机与范潜见上一面才是真——临安城的传统向来如此,未婚的男女,以诗会或是酒会为由头,见上一面过后,若是双方都没有异议,便可由男子家中上门提亲。

    诗会在一艘画舫上举行,时值夏日,湖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正好送来凉爽。

    参加诗会的人皆是范家的姊妹,这些贵女们大多都有几分熟识,是以与段漫染并不陌生。

    大家喝酒划拳,不亦乐乎,段漫染险些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直到范漓忽地开口:“段姐姐喝了酒,只怕闷得慌,不如我带你到外头吹吹风可好?”

    段漫染尚未多想,随她一起走了出去。

    她双手扶着栏杆,任由清风拂面,远远瞧见水面上一行白鹭飞过去,段漫染心中欢喜,扯住身旁范漓的衣袖,指着那些白鹭道:“你快看——”

    身旁青年温声开口:“原来段姑娘喜欢这个。”

    段漫染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她收回手,讪讪朝来人看过去:“范公子。”

    再朝四周一瞧,范漓早已不见踪影。

    好在段漫染身旁跟着雪枝,此处又敞亮,她倒也没有觉得拘谨,只认真回答他:“那些白鹭自由自在,瞧上去很是快活。”

    范潜颔首:“在下眼中,段小姐如同那些白鹭一般,也很是快活。”

    他的口吻不似说笑,段漫染莫名发窘:“范公子过誉了。”

    二人男未娶女未嫁,到底不宜独自相处太久,简单几句话之后,便是时候分开。

    段漫染终是没忍住,分开之前,她开口问道:“范公子可是真心想要娶我?”

    范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为何段小姐会怀疑在下的真心?”

    段漫染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范公子应当知道,在小女子心中,早已另有旁人……”

    “是林重亭?”范潜开口,他不动声色道,“林公子容貌过人,段小姐年幼,会喜欢上他再正常不过。”

    范潜一番话,说中了段漫染的心思。

    是啊,她之所以会喜欢林重亭,除了救命之恩,只怕与他那张好看的脸也脱离不开干系。

    可喜欢谁,和要嫁给谁是两回事。

    她是段家的小女儿,自然应该承载爹娘的希望,嫁给门当户对之人,至于林重亭,不过是年少时的一场梦,等醒过来,梦就该结束了。

    段漫染神色怔忪,一时忘记该如何作答。

    范潜又开口:“对了,只怕再过两月,便是圣上秋猎,届时朝中大臣家中女眷大多会参加,段姑娘可要来?”

    段漫染听出范潜话中的邀约之意。

    她仍有几分进退不疑:“我不会骑马……”

    关于骑马这回事,说起来段漫染还有几分难为情。

    临安城大多数的贵女,不但会骑马,还会打马球,唯独段漫染自幼上了马,便吓得浑身不敢动弹,试过数回之后仍是这般。

    “无妨。”范潜温声笑道,“在下对马术略通一二,可以教段姑娘。”

    段漫染再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点了下头:“嗯。”

    她这才转过身,朝画舫内的厢房走过去。

    范潜目送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面上犹带几分浅笑,直到他忽地似察觉到什么,收起笑意朝隔岸看过去。

    岸边是一座临水而建的酒楼,窗牖对着湖面的方向打开。

    每一扇雕花窗后,都是一间雅间。

    范潜盯着那些雅间,目光疑惑不定。

    “公子在瞧什么?”身旁的小厮忙问道。

    “无事。”不知为何,范潜隐约觉得,方才那扇轩窗后头,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只是等他回头看去时,似乎又成了错觉。

    “走吧。”范潜对身旁小厮道,“替我到马场问问,女儿家骑什么样的马最好,先买几匹温顺听话的回来养着。”

    湖边的酒楼当中,微风徐徐,不燥不热。

    林重亭刚收回目光,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开口问道:“林贤弟可是在瞧什么?莫非是画舫之上有何美人不成?”

    “没有。”林重亭面不改色,“殿下,难得见上一面,咱们还是先说正事的好。”

    说着,她自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放置到桌面上:“不知殿下为何要用玉佩冒充臣,将林家那位姑娘骗到临风亭去?”

    淡淡的口吻,却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威压,叫七皇子坐立不安。

    他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所做之事,讪笑着道:“林贤弟这是在说什么,孤为何不懂?”

    “是吗?”林重亭面不改色,竟是比堂堂七皇子还更要盛气凌人些,“那在下不如说另一件事好了,几个月前寒食节上,那位刺杀太子殿下的刺客,恐怕也是殿下派的人吧?”

    七皇子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这……”

    “殿下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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