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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棠缓缓将视线收回,窗边已是看不见顾渊的身影,两院之间隔得近,想必他此刻已是迈入了西院内。本以为经过这些日子,她心底已不会再因为他的任何事而波动了,可没曾想,那根一直埋在心头的针,还是会在此时一下下用尖头戳着她的心尖,叫她心头阵阵刺痛,想忽略,存在感却又是那般强烈。
所以,他要她从华南同他一同回京做什么呢,为他操持纳妾一事,还是继续为他打理这多了人口的后宅。
他是否当真觉得,她便不会觉得难受。
孟晚棠眸色逐渐浮上冰霜,她原以为自己为了他何事都能忍,如今却才想起,她向来都是眼里容不得沙的人。
她的衣物,需得上好的锦缎,分毫不差的尺寸,没有半分瑕疵的绣纹,她的画作,有丝毫偏差也会叫她心头难耐,横看竖看不对眼,即使旁人一个劲说压根瞧不出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将纸撤下从头再来。
只是待到永乐侯府落难之后,她似乎没有去要求的资本,要求完美无瑕的衣物,要求与她感情对等的夫君。
孟晚棠无声地摇了摇头,既无法要求,她便选择自己退出,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缓缓走到橱柜前,穿过存放在此处的琴身探到了更里面。
初嫁到顾府时,因着顾渊时常不在府上,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榻,她独自一人难眠,便在大夫那开了些助眠的药物。
因着大夫提醒过此物不可长期使用,更不可大剂量使用,她分别问过了两种情况的危害,前者的确会伤身并且产生依赖性,后者若是一次性使用大剂量倒是不至于伤身,只是会让人昏迷不醒,超出原本该沉睡的时间。
孟晚棠担心有损身子,用了一两次后便将药粉存放了起来,只是不知此行是否能派得上用场。
孟晚棠在屋中等了些许时候,便有下人来唤她出发。
府上下人似乎并不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而大家也十足默契没再提那日孟晚棠负气离开一事,大家都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她仍是府上的顾夫人,而此刻她要随夫君一同前去华南探望父亲。
走到前院,孟晚棠便瞧见顾渊已在府邸门前,背对着这头,面前却站着泪眼婆娑的霓裳。
孟晚棠顿住了脚步,眉心微微蹙起,这个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瞧不见顾渊的神色。
霓裳哭得很伤心,眼眶通红,晶莹的泪珠颗颗掉落在地,纤柔的身形立在顾渊身前,一副娇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而后顾渊点了点头,不知是应允了霓裳什么要求,她这才止住了些泪意,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并不好看的笑来,显然对此还是不满足。
孟晚棠不知两人还要在此拉扯多久,但她已然没了什么耐心,抬腿迈步朝门前走去,没走几步顾渊便察觉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过来。
似是面上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整理好,孟晚棠瞧见他眸底一丝无奈的烦躁,又在看向她后很快归于虚无,淡然道:“先去马车内,我很快便来。”
看来是还要再说上一会了。
既这般舍不得,又何苦要强求自己与她走这一趟,放了她不是更好吗。
孟晚棠微微叹息一瞬,不作声地上了马车。
马车内便能闻见两人话语声了,孟晚棠并无意想听,却不可避免地听得很是清晰。
“大人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霓裳仍带着哭腔,但到底是没落泪了,水汪汪的眼在顾渊无奈垂眸之际,又不着痕迹地往马车的方向看去,触及到马车车窗一角的一缕发丝,又很快收回了视线,低柔却足以传到周围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可要挂记着霓裳,莫要将霓裳忘了。”
顾渊皱了皱眉,知晓霓裳说的话是何意,但不知怎从她口中说出来,便这般变了个味,默了一瞬,还是微微颔首应下:“嗯,不会忘的。”
马车内,孟晚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低,并未让马车外的两人闻见。
若说回府放东西是为了让她瞧着自己珍惜之物还留在此处,想要牵制她的行动,那如今这会唱的又是哪一出?
孟晚棠放空了思绪,即使耳畔嗡嗡作响,她不去听便也不必想了。
直到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外的动静总算消散了去,顾渊跨上马车,也不知是怎么安抚他那依依不舍的霓裳姑娘的,马车车窗一角能瞧见霓裳落寞进府的背影。
顾渊在马车内坐下,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孟晚棠往外看的视线,唇角攒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好似不在意一般,随口问道:“忽然决定要远行,她不明情况,便来问了两句。”
这句话实则是可有可无的解释,若是以往,顾渊也无须在这时候说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但此时,他便是说了,而后仍旧将视线落在孟晚棠脸色,好似欲从她面上得到些他想要的反馈。
但孟晚棠仅是轻轻“嗯”了一声,如此便算是回应了,明眸中眸光淡然,好似方才的一幕并未激起她心底半分波澜,更在马车驶动后,视线便被马车外的光景给吸引了去,目光飘向远方,就连思绪也不再集中于此。
顾渊舌尖顶了顶上颚,孟晚棠满脸的无所谓令他心尖刺痛。
此前他将霓裳带回府邸时,她初见霓裳时眸底泛起的敌意和警惕他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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