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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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到其具体位置,估计得借助夜修明体内的邪祟。

    所以,首先夜修明要跟着去,然后卜三春放心不下徒弟肯定要去,杨君玉放心不下师父和师弟要去,孟知节和兰归心怀鬼胎肯定去,至于自己,则是师徒四人不放心,所以也要拉一起去,方便照看。

    温孤宁真心觉得,原身真就一点大师兄的样子都没有,门派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他适合。

    晚些时候,公子鄞和卢笙才从房里出来,又连夜同卜三春在堂庑商榷之后甜水村一行,其他人则各自整理包袱。

    温孤宁本想问问公子鄞具体的一些事,比如他当时在不胜山要问自己什么,现今仙盟的又是怎样,还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通知师兄来处理。

    但当温孤宁朝堂庑走近,杨君玉拦住他,让他不要越距时,公子鄞正好抬眼看过来。

    他的目光很温和,是那种会让晚辈们觉得平易近人的慈爱,但对于温孤宁来说,那是不可跨越的、他们之间不该有的距离感。

    公子鄞永远会对天极派那方偏僻庭院的二弟子敞开心扉,但青山派的小弟子江慈,又有什么理由去过问那些有关苍生的大事?

    他如今,连基本的御剑都无法做到。

    公子鄞问:“可是有事发生?”

    温孤宁愣了下,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师父,需要带些什么。”

    一旁杨君玉道:“师父要带的东西我自己准备好了,至于大师兄你自己,想带什么便带,不过你手上还有伤,我去帮你吧。”

    说罢,杨君玉拽了下温孤宁袖子,温孤宁转身,跟杨君玉往外走。

    两人离开前堂,一路沉默往后院走。

    温孤宁察觉到杨君玉的步伐在变慢,浅浅笑了下,问:“二师弟,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杨君玉驻足,转身看向温孤宁,嘴唇翕动几下,道:“虽说卢宗主也看不出你有何异象,但我……”

    温孤宁笑笑,道:“但你总觉得,眼前这个江慈似乎过于奇怪,和之前截然不同。”

    温孤宁说的是“眼前这个江慈”,而不是“我”,杨君玉盯着温孤宁的眼睛看了会儿,最后微微皱眉,倒也没下急着说什么,而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那轮残月,道:“大师兄是师父的第一个弟子。”

    温孤宁有点意外,但没问什么。

    杨君玉接着道:“当年师祖要将不胜剑剑鞘带回青山派,遭到了诸多反对,是师伯和师父力排众议力挺,才使得此事得以完成。”杨君玉说着,顿了下,呼出一口长气,才道,“也是那时起,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千百年来,青山派最远近闻名的便是秉持中正,济世苍生的大仁之道,是以得千秋敬重,九州仰慕,可谓真正的名门正派。

    但大家都忘了,它终归还是隶属七门,那怕它自身无意争锋,视富贵为浮云,但它至高的地位和无垠的财富,早已在玄门百家中望尘莫及。

    故而,世人趋之若鹜者甚多,虽收徒纳人慎之又慎,但人心隔肚皮,难免会有疏漏。

    那些虚伪,贪婪,狡诈,被急功近利者偷偷带进青山派,让它们在暗处偷偷生根发芽,最后成为了一窝安居堤坝的白蚁。

    这群白蚁利用财富和权势,将自己喂得饱饱的,且想一直这样作威作福下去。

    不料,秋珣真人仅仅是去了一趟仙盟,就要将不胜剑剑鞘带回门派。

    白蚁们自然是不答应,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剑鞘与剑身本是一体,万千杀障俯予不胜剑,一旦杀障反噬,对于青山派便是灭顶之灾。

    他们开始害怕,唯恐青山派毁于一旦。

    准确地说,他们害怕自己拥有的一切如泡影消散,那些耀眼的金冠华服,那些世人伏地相拜的敬仰,那些常人几世都无法拥有的荣光,那才是他们真正害怕失去的!

    更有可能,他们还要为之付出生命,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他们坚决反对秋珣真人的决定,用各种虚伪至极的理由,浑然不觉自己才是最虚伪的存在。

    在他们眼里,往日挥挥手就能解决的妖孽祸乱,才是他们用以交换荣光的付出,而要他们为天下牺牲自己,他们做不到,那怕是分毫。

    可秋珣真人是那么固执,他的两个师弟和他一样固执,跟随他们的,还有众多满口苍生大义的弟子。

    终于,天象异动,灾祸将至,而秋珣真人为防杀障祸及青山派附近村镇,直接选择封山。

    至此,死生已定,再无商榷余地。

    所有人都视死如归,无怨无悔,除了那群白蚁们,他们不甘被杀障吞噬,不甘做苍生石阶,他们只想离开这个自己曾经趋之若鹜的地方

    ——那场名为背叛的逃离其实根本不可避免,而彼时的白蚁们尚还披着一身正道中人的皮囊,边狡诈地迷惑着同门,边不顾一切地为筹划着自己的生路。

    那怕那条生路将用无辜者的鲜血和白骨铺就,要让青山派在牺牲一切的同时,还要背上累世的罪孽深重。

    ……

    “世家名门,这都是躲不过的宿命。”温孤宁默然地听杨君玉讲完那段过往,最后感慨了一句,因声音很低,叫人辨不出悲喜。

    杨君玉将目光从残月收回,微微点头,看着温孤宁不自知地负手而立,沐在一片素月之间。

    明明还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此刻眼前的身影竟是恍然若神人。

    杨君玉沉默了半晌,最后道了一句:“大师兄其实是个可怜人。”

    温孤宁在心里琢磨了下杨君玉的话,明白了几分,于是转过头来,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下无人,寂静寥然,只有月华如练,和偶尔风过树梢的哗啦声。

    杨君玉拱手朝温孤宁深深一拜:

    “晚辈拜见温孤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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