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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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袋,拿起来抖落了两下,衣服还跟崭新的一样,他长臂一伸,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这姿态游刃有余的亲昵。
上车的时候钟意有点儿紧张,低着头慌乱的找着离合和刹车的位置。
靳宴舟双手交叠搭在脑后,姿态舒适地看着她一阵动作。
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有一缕头发缠在了上面,靳宴舟伸手替她拿了出来,车内薄雾似的一盏光,她纤细的颈子白腻如玉。
微仰着头目光炯亮平视前方,即便只是很细微的触碰,也能感受到她因为紧张而绷直的腰背。
“你醉了吗?”
小姑娘忽然回头,有点迟疑的问了他一句。
靳宴舟单挑了下眉,说了句,“对自己技术这么没自信啊。”
钟意抿了唇,小声辩解,“没人说考到驾照一定要会开车啊。”
这话把靳宴舟逗笑了,他抬了抬下巴,搭了只手在她的方向盘上,向左随意打了一圈,声音低沉。
“尽管走吧,我在你身边呢。”
钟意眸光颤了一下,她知道靳宴舟说这话大约没有旁的含义,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就像有一根紧绷的线,他就这么紧紧拽住,然后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他在用温柔无声融掉她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她总是蒙着头一直往前走,却从来没有人叫她安心,肯为她兜底。钟意指尖慌乱点上显示屏,音乐切出,她不愿意叫自己沉进这里。
-你如何能想念一个未曾相识的人
-尽管我两素未谋面我仍需要你。
这歌单倒也契合她现在的心境。钟意在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也许对靳宴舟这样漫漫红尘随手而过的人来说,她的确算得上是一个未曾相识的陌生人。
也许是兴趣使然,也许只是绅士礼仪,他时常会对她展露些难得的温情。
这温情却像上瘾的药,她眷念了不止一年。
凌晨时分的马路空旷,车外掠影有时会映照在他脸上,等红灯的间隙钟意也会偷偷瞧他,那时万家灯火就映在他身后,他却不显得一点儿温情。
钟意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
他冷眼瞧人间,从未入尘俗。
车在一处私人公寓停了下来,钟意的记忆力是极好的,她把车停在了地下室,下车的时候动作有些犹豫。
靳宴舟安静的枕靠在座椅上,长睫在眼下倒影成圈,这时候墨色已经凝到了最深处,钟意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味道。
密闭的空间,他们两个人挨的这样近。
好像怎么也逃不了。
钟意关了音乐,安安静静在车厢里陪着他坐了半个钟头。
后来靳宴舟忽然醒来,声音带着点将醒的嘶哑,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钟意低头看了眼表,说,“四点一刻。”
靳宴舟拧了下眉心,金属点烟器亮起,他倚在车窗外静静抽了一支烟。
最后一点火光灭尽,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和从容的样子,拉开车门抬手挡在她额前,顺手摁了电梯按钮。
他回头淡淡望着她笑,语气很是妥帖礼貌,“麻烦你一晚上了,上去休息休息吧。”
屋子跟钟意上回来没什么分别,冷清清的不似人间,钟意猜测靳宴舟应该也不常来。
所以后来当他揶揄着将压在台灯下的两张人民币又笑着塞回了她的大衣口袋时候,钟意一下红了整张脸。
那天晚上的记忆又重新回到她脑海,空气里好像都泛着他身上那股松木的冷香味,无形中将空间逼仄成一块狭小的密闭,让她进退维谷。
夜色暗淡,靳宴舟褪了身上那件深灰色的大衣,他抬手端起茶几上的矮脚玻璃杯,金黄色的酒液微微摇晃,他问她是否要来一杯。
钟意摇摇头:“喝了酒一会儿就回不去了。”
靳宴舟盯着她瞧了会儿,他低敛着视线,一双眼睛有沉浮岁月的深邃,然后不动声色移开眼,对她温声开口,“我叫司机送你。”
“或者你想住这儿也行。”
钟意的睫毛猛地颤动一下。
几分温柔,几分真情。
半真半假参杂在一块,他就这么懒怠地看着她,玩游戏似的主动权扔在了她手里。
钟意指尖掐着手心,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明。
她说:“不了,明早还要赶回学校。”
靳宴舟也不强求,还是那样随她的态度,他笑着说,“总是麻烦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她的,黑眉清目蕴藉着凛冬初散的笑,和壁炉劈里啪啦燃着的炭火相得益彰。
空气好像被加入了融融的热炭,钟意的手心都出了汗。
有一种近乎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有的人,只此一生也可能只是匆匆一别的过客,初雪降临的相遇已经显得如此特别,下一次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钟意深吸一口气,闷头灌了一杯伏特加,酒精上头,她意识却无比清醒。
她说:“我愿意被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