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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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也有提议过让她进屋来学,可李芙怎么也不肯答应,她或许还不理解大人们对仙使极致的尊崇,但从小种在她心里的敬畏种子,仍然让她不敢在这里造次,隔着小窗学习认字已经是她做得最大胆的事情了。“姐姐让我带来的丝线还好用吗?”
“好用。”穗岁笑眯眯地说,“就是有些少了,若是可以多些更好。”
“姐姐做的手绢我卖了好多钱,我现在自己也能做一些卖了,下周我和大娘去镇上的时候我再溜出去买些,姐姐等着!”
穗岁点了点头,看着李芙蹦蹦跳跳走远的身影,笑得更加欣慰。
她走到院中抬头,才见那半月高悬,可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三两碎云,将那原本轮廓清晰的月亮边缘模糊出绚丽的光晕来。
又转头看了看仙使那边紧闭着的屋门,将白靴脱下,决心先去海边等着。
穗岁沿着海边走了许久,一来想离村庄远一些,二来她许久没有这般漫无目的地散步,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好远。
惩戒那日所受的鞭刑虽然让她的背后看起来血肉模糊,但她如今并不是普通的肉体凡胎,休息了两日,伤口早就痊愈。她后来装模作样地用着伤药,全是为了遮掩自己体质的特殊之处。
沙滩上的碎石与贝壳伤不到仙使,也同样损不了她的皮肤,可穗岁此刻走在沙滩上,还是穿上了一双自己衲的鞋子,以免仙使会因此对她起疑心。
穗岁一直走到一处回首看不见渔村的地方,才缓缓坐下,在海边拾起木柴,生出一堆篝火,优哉游哉地坐在一侧,听着浪涛的声音赏起月来。
一直过了子时,她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仙使。
穗岁对着远处白衣银发的少年招了招手:“快过来,这儿暖和。”
等仙使走近了一些,她又从包里取出一双布鞋,递了过去。
仙使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去接:“我有灵力护体,你不必费心。”
穗岁笑吟吟地看着他,将那鞋子放在仙使身前的沙滩上:“穿个鞋子总比调用灵力护体简单。等下还要麻烦大人损耗法术替我抓鱼,现下能省一些是一些,大人就当减轻点我心头的愧疚好了。”
说完她就坐回去,用一根细长的木枝挑着火苗,静静地在心中数起了数字。
一,二,三……
还未数到十,穗岁就看到仙使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穿上了鞋子。
“正好,对吧?”
“你怎知……”
“我胡猜的大小,居然蒙对了。”她懒得编什么正经借口,上下嘴唇一碰就开始胡言乱语,“大人浑身上下就像是画像中的人儿一样,我只跟着您的身量大抵推测了一下鞋码,没想到真的猜对了。您怕是照着尺子长,才能生得这样标准。”
她哪有那么厉害的本事,那其实是按照禾山的尺寸做的。
他们实在是相似得让她有些发怵。
没等到仙使的回应,穗岁忍不住抬头去看。
也不知是不是火苗的颜色映了上去,仙使的耳垂竟有一丝微红,这抹色彩给他周身如玉的气质染上了点鲜活的气息。
许是她眼神中流露的揶揄太过直白,仙使余光从穗岁脸上掠过,随即起身走到海边,掌中灵力回转,片刻后就从海中调取出一团水球,裹挟着种类不同的小鱼小虾送至穗岁跟前,“啪”地一声碎开。
脱离海水后的鱼虾在空气里挣扎跃动,尾巴不住地拍动,将一串串水珠挑得四处飞溅。
仙使的动作太快,穗岁根本没来得及躲避,一时被那咸咸的海水裹挟着砂砾扬了个正着,忙不迭用手去遮,却还是被呛了一口,狼狈地咳着。
好一会儿顺过气来,她才去兜那些力气逐渐变小的鱼虾,忙活完手边的事情穗岁再抬头去找仙使,结果在他的嘴边抓到了一丝没来得及隐藏好的、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
但这小小的作弄太有人气儿,穗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他若不是出生不久就被发现仙力,现在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最是闹腾的时候,却被逼成了个大人模样,也怪可怜的。
报复一下就报复一下吧,她和个小孩较什么劲。
穗岁用早就准备好的木签串起鱼虾,涮上带来的姜汁与紫苏水,也不问仙使要不要尝尝,一边烤一边吃了起来。
穗岁吃了一部分,又把剩下的鱼虾小心翼翼裹了起来。她不能带回去太多,像普通渔民那样晾晒在院子里,会被人发现的。
仙使把她从刑台上救下就已经引起村民心中些许困惑了,穗岁并不想再因为自己再给他惹出更多的麻烦。
结果收拾东西的时候变了天,忽然刮来一阵疾风,令那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篝火转向穗岁所在的位置,火苗伸出一条贪婪的朱鸟,舔舐了下穗岁的手背。
她嘴中发出一声“嘶”,手里的布袋也随即掉在了地上。
穗岁借着月色去看自己的手背,她手撤得快,只是有些微微发红,哪怕回去后生了水泡,对现在的她而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穗岁对着伤处吹了两下,就放下了手。
可她正要弯腰去捡那裹着鱼虾的布袋,手腕却被另一只苍白的大手捏住了。
穗岁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得打了个激灵,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仙使的手背上:“你又疼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刚才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