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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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曾经在母亲留下的书籍上,读到过有关时间的描述,有那么一句话吸引过她的注意力。那便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她当时还没有遇到禾山,只觉得生命实在太过渺小,一个人族终其天年不过是神族的弹指一瞬,却还不懂珍惜,在不多的时间里还要弯弯绕绕藏着心思与自己和他人较劲,何必呢。
可是后来穗岁遇到了禾山,向他求证此事,禾山笑着说,上古神界确实时间流速与人界不同,但现今的后神界并无差别,否则掌日月起落的神宫之人日不暇给都不够使唤。
那时穗岁只顾着脑补神族为操纵日夜更替忙得团团转的有趣模样,没来得及多问一句:那孽海呢?
她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孽海中的一个月,人间便是一年。
穗岁前几日还曾想过,要不要回到她的渔村,去看看姥姥在解决她这个祸患以后,如今是否活得颐性养寿,乐得自在。
可是……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年。
姥姥没有其他子嗣,那她寿终正寝了吗?与世长辞后有没有人替她敛尸骨、下棺木?
穗岁低头沉默了许久。
原来世间所有的爱和恨中间,一旦嵌入了生死二字,就全都成了不可究诘。
她一下子就消沉了下来,连带着夜间教小芙写字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起来。
李芙:“姐姐今日是怎么了?”
穗岁冲她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好像这十来日从未在村子里见过仙使大人。”
听李嫂说,仙使降临后,渔村中可谓是风调雨顺,村民们安居乐俗。与外头大大小小的庙宇里仙人们对信徒的诸多需索不同,只要村民们所许合情合理,仙使便都许诺替他们做到,他对村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为人向善,不得作恶。
因此留在村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十分平和、无争无抢,哪怕对穗岁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都给予了最大的善意。
穗岁出门的时间不多,但和大部分的村民都有过点头之交,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曾见到过那个传说中银发的仙使,于是借着李芙的话,顺便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仙使除了初一十五都是不能出门的呀!”
“恩?”
“仙使与后天修道而成的仙人不同,天生结丹,不得沾染世间污秽之气。所食之物,所饮之水皆由专人供奉,不到满月之日便不可出屋——这是万年来奉养仙使的条令,不可违背的,你平日里自然是见不到他。”李嫂接着解释道。
她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好像天下理应如此行事,穗岁听得却不寒而栗——这哪里是奉养,分明与圈禁没有丝毫差别!
那不是把一个鲜活的人,强行塞入了神龛之中吗?只是因为他天生灵丹?
这样十年如一日养出的仙使,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村民的敬奉吗?穗岁没有从这样的描述中感受到神圣与纯净,她只觉得这太过残忍。
但是这样的感受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李芙还当穗岁是因为明日要见仙使有些紧张,才神色怪异。于是她放下毛笔,压着声音悄悄与穗岁说:“仙使大人长得特别好看,比姐姐更漂亮!”
穗岁忍不住轻笑,正想问为什么要小声说,便听在一旁擦着柜子的李嫂一改往日总是有些局促羞赧的表情,将抹布放到桌子上,非常严肃地拉住李芙:“不可对仙使大人无礼!”
呵斥完后,她忽地掌心相对,对着大门的方向拜了一拜,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什么穗岁没有听清,但大抵能猜出是请求仙使原谅之词。
穗岁往身旁看去,只见小芙难得只是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其实穗岁还从来没有去庙里拜过仙人,更没见过愿力的存在,所以崇奉和信念对她而言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穗岁并没有想到,只不过私下说些对仙使“不敬”的话,都能让作为信徒的李嫂如此害怕。
他真的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吗?穗岁愈发好奇了起来。
于是等李嫂放下双手,她小心翼翼地问:“明日我见到仙使……应该怎么做?”
“之前我只给过你看村北边有一处禁地吧?那里一路盖着黑色的棉布,明日待棉布掀开你便会见到一条由白色的河卵石铺成的路。仙使到了吉时便会从此路的尽头走出,一路去到仙台之上。届时你且跟在我后头,排队等候着向仙使祈愿便好。哪怕你没什么所求,也可用愿力求个无病无灾、顺顺利利什么的。”
穗岁乖顺地点了点头,只待亲眼看看这在她看来有些不经细想的荒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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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第二日,穗岁看见昔日里一派祥和,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村落,陡然被庄严和肃穆的氛围笼罩时,仍是觉得十分震撼。
村民们对仙使的敬信远超她的想象。
吉时定于巳时两刻,可从卯时起,村民们就陆陆续续来到那河卵石铺成的小路边静静地候着,从晨光微熹等到日悬高空,哪怕是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儿,这日也都鸦雀无声地靠在父母身边。
每一块河卵石都白得没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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