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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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于是片刻后那被夺了灵识的鲛魔连滚带爬到壬威身边:“殿下,二皇子对您确有不敬之心,半路中就把我们的人全都杀了!”“好你个壬风眠,我饶你母子三人性命至今,你们却蹬鼻子上脸,算计到我头上了!”
壬风眠少见地呆了片刻,他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意识到必须立刻在认错后继续蛰伏和索性翻脸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这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但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
禾山等到眼见着壬威整军向壬风眠下了战书,才把自己的灵力从依附着的鲛魔身上撤回。
而这个时候穗岁也缓缓醒来。
那件竹青色的长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到腿上,穗岁一手接住衣服,一边用力眨着眼睛,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禾山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好像并不是从手上的这件衣服上散发出来,而是彻底侵入到她的皮肤里,淡得有些抓不住,却于此间无处不在。
穗岁愣在床上许久,脸才慢慢红了起来,然后自脖颈涨到头顶,她只觉得无地自容,羞赧难当。
她把自己无法抑制住本性后的丑陋姿态完完全全暴露在禾山面前,而从前一切对自己的克制守礼,随着努力坚守的底线一并化作齑粉。
还强迫禾山答应了她。
尽管对于后来发生了什么穗岁几乎全都记不清,可她心里明白,她对禾山那份恂恂矜矜的喜欢,如今再也没有资格说出口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了禾山轻叹的一声“渎神之罪”,想来即使应了许给她的诺言,心里也厌恶透了她。
不然怎么连她做的衣服都不肯穿了。
“好些了吗?”
禾山的声音一如平常,却让穗岁猛地一颤。
她将那青色的袍子小心翼翼叠好,放在床头,然后才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禾山瞥见她叠好的衣服,便知道穗岁又在胡思乱想。
“被子脏了,我怕你着凉才盖的。”
他仍是不急不缓地陈述着一个事实,穗岁却再一次红了耳朵。于是她挥手将宫内的油灯熄了几盏,头一回觉得那淡淡的月光太过耀眼,照得她无处遁形。
“现在可以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穗岁把膝盖弯曲起来双手环住,贴近自己的身体,然后把头慢慢埋了进去。
她闷着头,把从走入幽牢之后发生的一切告诉给禾山。
过了许久不听禾山有回应,穗岁才抬起头来,看见禾山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正担忧地看着她。
穗岁迟疑地说:“壬曲歌……也许是出于好心吧。”
她甚至都没觉察到壬风眠多看了她两眼,壬曲歌就急不可耐地替她想好了后路。
“那壬风眠他……”
“没有。”穗岁冷笑道,“怎么可能有人会在意自己嫌恶过的一个工具呢。我对他只有暂时好用和彻底无用的区别,最初说好的事情做完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就凭我知道壬曲歌逆鳞在何处这件事,就够他接下来杀我八百回的。”
事实上连壬风眠真的会在穗岁完成他的要求后,让她去四夫人宫中搜寻自己所求之物这件事,都已经超出了穗岁的预料。她本以为鲛魔一族根本没有什么道德和信誉可言。
“你的逆鳞在什么地方?”禾山突然问道。
见穗岁一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太过越界:“抱歉,你不用告诉我,是我一时好奇……”
“我没有逆鳞。”穗岁回答得毫不犹豫,“逆鳞是鲛魔的弱点,我一个混血,本就根骨不全,浑身上下都是弱点。”
禾山浅浅笑开,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竟就这样消散了一些。
“那你恨她吗?”禾山迎着穗岁困惑的目光,补充道,“壬曲歌。”
“恨。”穗岁又说,“但也没那么恨。”
恨她自作主张,让穗岁自己心底最恐惧害怕的血脉击溃了她的坚守,毫无遮掩地被摆了出来。
却也没有那么恨她,因为她有禾山。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却还是不能掌控我的人生。”穗岁把腿沿着床边放下,与禾山并肩而坐,“姥姥也好,壬曲歌也好,施舍给了我一些善意,就要自以为是地干预我的命运,怎么从没人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如今想来,或许她们并不是真的想对我好吧。禾山,原谅我这样恶意揣测别人,可只有这样想,我才能过得更好一些。”
禾山点了点头:“但是穗岁……”
他的声音被又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打断。
宫外传来壬曲歌不断叫骂的声音。
“白鳞,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