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7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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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七,严家的西席先生还没回来,不用去严家族学读书,于是伯苍提上装好笔墨纸砚的小篮子颠颠儿的到班鸣岐的书房里去温习功课。




    他去的时候,班鸣岐正肃穆的捏着手指点掐来掐去。伯苍知道,这是在算卦。


    他好奇问,“是算的大凶么?”


    班鸣岐摇头,“不是。”


    伯苍:“那是小凶?”


    班鸣岐再次摇头,“也不是。”


    伯苍:“……”


    他仰着一张笑脸,“大表兄,您直接说吧。”


    班鸣岐一脸郑重,“是大吉。”


    大吉大利。


    伯苍诧异,“不好吗?”


    班鸣岐皱眉,“别人算的大吉是好,我算的却是……”


    哎!


    他伸直手指头,去牵伯苍的手,“算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先去书房吧。”


    年至初七,已经不用四处走亲戚了,大夫人却没闲着,带着两个已经规矩了许多的女儿盘点账面。


    南陵侯是年初九去上值,今日正好拉着最近越发闷闷不乐的五弟喝酒。


    班鸣善在房中写帖子给京都各位好友,毕竟过几日又要去平州了,他想要再次宴请一回,请他们来家中饮酒作乐。


    写好帖子送出去,他便去母亲房里问,“阿娘呢?”


    守门的小丫鬟笑着道:“夫人今日一早便带着五姑娘和表姑娘出门了,还没回。”


    班鸣善:“去何处,何时回?”


    小丫鬟:“去万宝阁打首饰,”


    班鸣善哦了一声,站在门外呆了好一阵才恍然回神。


    阿娘是不是很久没有给他买东西了?


    他记得小时候那几年,每回到家里,她总会带着他去街上,一家一家书铺和墨房逛过去,然后两人买回一大堆东西。


    如今,阿娘问也没问他。他若是提及出门去逛铺子,她就会笑着道:“你如今都大了。”


    大了么……班鸣善其实心里明白,阿娘应当是在怨他帮着阿爹。可是男人有个妾室,也是应当的啊。


    他头疼的很,索性去班鸣岐那边静静。


    班鸣岐哪里想跟他说话!他正在小舅子面前表现呢,然后还要见缝插针的问问折夕岚的事情。


    于是就叫人坐到院子里面去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他继续回书房“教导”伯苍。


    班鸣善就无奈的笑笑。


    很久很久之后,他偶然回忆起今日这桩让他改变了命运的事,依然能记得那一声声让自己惶恐和不安的的喧嚣。


    刚开始,是春山脚步匆匆来叫他和班鸣岐。


    “夫人出了事情,叫两位少爷带着伯苍少爷过去。”


    班鸣善心里慌张,忙跟着过去,“阿娘出什么事情了?”


    春山:“并未有大事,只是还请少爷过去。”


    班鸣岐拄着拐杖就走,伯苍跟在他们后面跑,等三人到时,一家子已经齐了。


    南陵侯看一眼大夫人,无声的张嘴:怎么了?


    大夫人带着两个闺女坐下,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于是问坐在上首肃穆神色的五夫人,“灼华,到底怎么了?”


    五夫人闺名灼华。


    五夫人便道:“嫂嫂,弟媳有一冤屈,想请侯爷和嫂嫂做主。”


    大夫人连忙道:“你快说。”


    南陵侯看了一眼懵懵的五弟,叹气一声,“你说,你嫁进我们南陵侯府二十余载,为爹娘生前敬孝,死后守孝,为五弟生儿育女,打理后院,再没人敢欺负你。”


    五老爷就有些着急:他没有欺负妻子啊。


    是发生什么


    事情了么?


    他两眼巴巴的看着五夫人,“夫人,这,这为夫若是有不对的地方??”


    五夫人一眼也没有看他,只突然站起来,朝着南陵侯和大夫人深深行了一礼,将两人吓了一跳。


    五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俗话说,长姐为母,长兄为父。但到我这里,却是长嫂为母,侯爷为父,这二十年来,一直待我如同亲妹,灼华感激不尽。”


    这下子,南陵侯也沉了脸,怒斥一声,“五弟,还不跪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孽障事情,竟然惹得你媳妇如此。”


    大夫人也道:“灼华啊,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五老爷跪在地上,一众小辈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敢坐着,慢慢站起来,站在一侧。


    五夫人却道:“侯爷,嫂嫂,让他先起来吧,我还请了刑部管事家的栗夫人来,请她暂时在厢房歇息了。”


    南陵侯见阵仗如此大,越发心惊。五夫人便朝着外面道:“带进来吧??请栗夫人一块进来。”


    门打开,小厮压着柳大富进了屋,而后栗夫人才缓缓进来。她尴尬的朝着大夫人笑笑,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我是应五夫人之求来的,是为作证一事。”


    大夫人皱眉,“作证?”


    而此时,五老爷已经认出了柳大富。他诧异大惊,“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南陵侯心道不好,问道:“你认识他?”


    五老爷:“是柳氏的父亲,柳大富。”


    柳大富手脚被绑着,嘴巴里面塞着抹布,一脸惶恐??事情计划得好好的,应当是顺顺利利,怎么会一开始就被人抓住了呢。


    他拼命的朝着五老爷那边扭动挣扎,五老爷却害怕的往后退了退,柳大富更急了。


    班鸣善此时却往前一步,再忍不住,将抹布从柳大富嘴巴里面抽出来,“柳伯父,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柳伯父,让坐在一边的班明蕊恼怒,大声道:“一个妾室的爹,你叫什么伯父!他算什么伯父!”


    五老爷皱眉,“你们两个不要说话。”


    班明蕊哼哼一声,看向了阿娘。五夫人此时已经坐下了,静静的道:“老爷也不用急着骂明蕊,她是为我不平。今日我带着岚岚和明蕊去万宝阁,这人说是柳姨娘的父亲,要给我敬茶。”


    “他说得真真的,纵使我恼怒,因栗夫人也在,便不好推脱,想着受了他的茶也好。”


    “谁知道,他竟然在茶水里下药,若不是明蕊眼疾手快,我怕是就不在这里了。”


    “此事,栗夫人可作证。”


    栗夫人点头,“正是??且碰巧了,这家人前几日还在我家那条街上闹出笑话,说是人家给他们赁的屋子不给赁了,只能露宿街头。”


    “在这之前,一个婆子还来我家府上借点心模子。”


    这事情,真是细思极恐。她是刑部管事的夫人,听丈夫说过不少的案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道:“说不得,他们之前是想着将药放进糕点里送给五夫人吃呢。”


    五夫人回时已经听折夕岚和班明蕊说了整件事情,自然知晓这是两人将柳家给坑了。


    她低头道:“糕点送进来,恐会被其他人吃去,但是拦住我敬碗茶,便是活也活不了了。”


    她看向南陵侯,“药粉已然叫人装了些回来,请侯爷帮忙叫大夫看了,当面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事情已经如此,又有栗夫人在,南陵侯不好推脱,便点头,“叫李大夫来就好。”


    是自家养的,是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他想的是:再是有过错,五夫人的要求也应当是将柳姨娘打发了出去。


    这也不值当什么。


    人人都是这般想的,所以连大夫人也不着急了,只有五老爷心里冒汗,看向柳大富,“你到底干了什么!”


    折夕岚一直盯着柳大富的神色,果然见他面露迟疑和懊恼。


    她抓在椅子边缘的手慢慢的松了些。


    这边,柳大富虽然刚刚被班鸣善抽走了抹布,却一直僵硬着,此时被五老爷一吼才回过神来,慌乱之中,想要求救,却在下一瞬间立马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柳小勇。


    那孩子最是怕痛的,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要是供出五老爷来,他会不会被剁掉手脚?


    且这一屋子里都是贵人,做主的是南陵侯,他是五老爷的哥哥,难道会责怪自己的弟弟?


    柳大富这才开始后怕,后悔,他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五夫人开口,“??你还不说么?你不说,便叫柳姨娘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听听你做下的事情。”


    然后丝毫不停,继而道:“栗夫人说,还有一个婆子借模子??怎么,是你的同伙?你还有多少同伙?”


    她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我必要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的宰了泄愤!”


    柳大富到底是小民,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被五夫人这般一拍,便再次被吓住了。


    他知道,自己只要招了,便连妻子和儿子女儿的命通通都保不住了。


    他咬咬牙,不敢招出五老爷,也不想招出自己,寄希望于那包药他们查不出来,咬咬牙,“我没有,就是不小心弄上了而已。”


    此时,他都有尝一尝那药粉的意思。按照五老爷的说法,现在是没事的。


    且这也不是毒药,只是让人病入膏肓的,只要能活下来,都行。


    谁知李大夫却在一边放下了药粉,郑重的道:“是药耗子的。”


    一语惊起惊恐声阵阵。


    南陵侯怒骂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杀人。”


    五老爷不敢置信,“你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么?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


    柳大富想要反驳,却听坐在一边被称作表姑娘的人道:“你全家在何处?必定不是你一人做下的!”


    他又打了个寒颤。他看向五老爷,这人真是好狠毒,这是下了个圈套让自己钻呢。


    他就没打算让自己活,一碗□□下肚,他和五夫人都得死。他好毒的心。


    但正因为看见了这份毒心,他蠢蠢欲动蒙混过关的小心思却不敢升起来了。


    他敢害死五夫人,就敢杀了小勇。


    五老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耐着问:“小勇呢?你媳妇呢?”


    小勇……


    柳大富心死如灰。


    小勇,是他柳家的独苗苗。为了这根独苗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托着闺女的婚事,好让他有个好姐夫帮衬,如今才过上多久的好日子,难道就要葬送了么?


    不能啊,不能啊,小勇将来还要做主子呢。


    可是,可是他也不想死。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左思右想,但这副样子在众人眼里已经定了罪。此时,春山又道:“柳姨娘前头伺候的那个婆子又回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南陵侯头凸凸的厉害,“叫进来。”


    那婆子便被带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哭道:“原是老奴的过错,因被赶了出去,又遇见了进京来想瞧瞧闺女的柳家三口,便忍不住道了几句五夫人的是非。”


    她道:“老奴说柳姨娘在院子里受了五夫人的磋磨,可怜的很,又说五夫人不过是个没娘家的,就算是死了也没人撑腰,五老爷跟别的人不一样,他喜欢柳姨娘,五夫人没了,她就能扶正了。”


    这话听得栗夫人嘴巴半响没合拢。


    她竟然不曾想,今日能看这出大戏。


    其他人也都觉得荒谬,那婆子继续哭道:“但这些话,都是我喝醉酒说的,我真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且我做了错事,被赶出了侯府,已然不愿意活了,拿出所有的家当,买了些药耗子的药准备自己吃了死去的,所以说起话来,一点儿忌讳也没有,骂了些难听的话,出了些恶毒的主意,谁知,谁知这人竟然听了。”


    “今日我要去拿药时,就发现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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