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急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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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的人好像已经没了动静,滕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大吼着晃动怀里的人:“滕时!”

    滕时捂着胃软软地靠在他胸口,意识似有似无,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上面晶莹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疼出来的生理眼泪。

    滕禹感觉自己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个瓷做的娃娃,再稍微用点力就会把他碰碎似的。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滕禹飞奔着对怀里的人说。

    他应该是很讨厌这个弟弟,滕时的光环太强,因为过分优秀,从小就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危机感,可是细细想想,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滕时。

    那么柔软的、可爱的、像是小动物一样的弟弟……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十岁左右的时候,半夜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只看到小小的滕时抱着小狗玩偶站在他门口,仰着头用小奶音叫他“哥哥”,然后把小狗玩偶笨拙地塞到他手里。

    “狗狗陪哥哥睡。”

    滕禹记得当时自己愣了一下,然后冷冰冰地把小狗玩具甩回滕时怀里:“我不要你的破狗。”

    是看到自己没有母亲陪着自己睡,同情自己的吗?

    滕时厌恶地关门,却在门缝合上的一瞬看到了小滕时脸上落寞又委屈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他把门留了一个缝。

    果然,那被他丢回去的小狗玩偶又歪歪扭扭地从门缝挤了进来,门后的小奶音怯生生的:“他很乖的。”

    滕禹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只小狗玩偶,那天晚上,他睡了很长时间以来罕见的没有做噩梦的一觉。

    滕禹看着滕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应该是什么,万般滋味在心里滚过一轮后,最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心疼。

    而与此同时,滕时就不那么自在了,即便是低垂着眼睛,滕时也能感受到滕禹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他烧化了。

    盯着我干嘛?滕时心想。

    看路,哥,可别把我摔了。

    这么多年和他哥相处,滕时早就知道他哥吃软不吃硬,能让自己从那间房里出来的最快方法就是装病。

    装病他可很有自信,毕竟上辈子是真枪实干地疼过,胃痉挛之类的几乎是家常便饭,该有的反应他几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如果不是滕禹一直盯着他,他还能装得更自然些。

    嘶……好冷!

    身上的“冷汗”被小风一吹忽的有点冷,滕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暗道早知道不往身上喷那么多水了。

    然而下一秒,冷风钻进鼻腔勾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他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糟糕,要露馅!

    胃痉挛病人还有力气打喷嚏吗?

    不过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立刻被抱紧了许多。

    滕禹的大手盖住了他的胃部,那似乎完全是本能的动作,温热的温度顺着掌心传下来:“马上就到了。”

    滕时忽的有点不自在。

    或许是上辈子后期闹得太僵了,他似乎没发现过,以前他哥好像对他还挺关心似的?

    连番电话轰炸之下,魂飞魄散的医生哪里还敢耽搁,一路带着火花火急火燎地驱车赶回来了,一推开医务室的门,就看到滕时正捂着胃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滕,一副要随时过去的样子。滕禹抓着医生的领子把人揪了进去,暴怒着让他立刻给滕时止痛。

    可怜的医生被吓得腿都在哆嗦,赶紧照做,可就在针头即将扎到滕时胳膊的时候,却忽地听到滕时气若游丝地说了句什么。

    “出去……”

    “怎么了?需要什么?”滕禹立刻走到床头弯下腰。

    滕时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向门口,颤声道:“出去!……”

    滕禹看向身后,只见门口挤满了人,有管家有下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用或好奇或担忧的眼神盯着里面的情况。

    青少年的男孩,最是爱面子的。

    滕禹心下了然,对外面道:“都出去!”

    只一声令下,门口的众人应声而散,他回过头来,却看见滕时正在看着他:“你也出去……”

    滕禹哽了一下,然而滕时乌黑的眸子执拗地盯着他,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掉,似乎哪怕屋里有除了医生以外的任何人他都不接受治疗,疼的身子都在发颤。

    “好,我出去。”滕禹受不了他这样,转身离开,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关上门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为什么不让我陪着?连我也防?滕禹想。

    我是你哥哥,哥哥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小时候我都给你换过尿不湿。

    可随后他又忽然想到,滕时防自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自己好像从小就没怎么给过滕时笑脸。

    滕禹靠在墙边,神色复杂,半晌,从怀中摸出一根烟。正要点上,却又想起滕时在房里,于是又放了回去。

    他在走廊里足足等了半小时,房间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里聘来的医生,又不靠谱又不懂事,连出来跟自己汇报滕时的情况都不懂,果然还是应该尽早换掉。

    滕禹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又等了好久,还是不见动静。

    直到墙上的电子时钟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滕禹终于按捺不住,走到门口抓住门把手,却忽地听到里面传来细小的呜呜声。

    滕禹心里忽的窜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猛的推门而入!

    房间里,侧面的窗户半开着,风呼呼的刮进来,掀起白色的窗帘。

    医生被绷带绑在病床上,嘴里塞满了纱布,一脸的崩溃。

    而病床上的人,早就没有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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