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沈林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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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仰着头听林木讲话。林木给孩子讲故事,讲自己小时候,偶尔讲到自己有一个好朋友。
“他可厉害了,从小学习就特别好,还把我学习也拉扯起来了。”
“他在哪呢?”
“他……”林木笑容僵了僵,只说,“他在呢。”
小粟要是能正常上学,现在也三年级了,孩子不算小,明白好坏,由衷地喜欢这个温柔的哥哥。
只是有一点奇怪,在林木哥哥离开之后,总是会进来一个高高的戴着口罩的医生。
这个医生不爱说话,每次来呆的时间都不长,只是检查仪器,看看点滴,顺便翻翻小粟的病例。
感觉他冷冰冰的,小粟有些害怕,一开始还不敢说话。
后来小粟终于鼓起勇气叫他:“你为什么总戴口罩,都看不着你长什么样子。”
口罩医生转过来看他,说:“戴习惯了。”
“好吧。”孩子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又问:“你认识林木哥哥吗?”
口罩医生点了头。
小粟悄悄压低声音,“那你认识姓沈的坏蛋吗?”
口罩医生反应了一会,半晌点头,“认识。”
“他是不是很坏?”小粟问,“我听护士姐姐说他在和林木哥哥抢东西,什么,主任?”
口罩医生没有反驳,“嗯,他很坏。”
“啊。”小粟担心起来,“那林木哥哥被欺负怎么办?会有人保护他吗?”
口罩医生的眼神蓦地变得很温柔,甚至还弯了弯眼睛,“我会保护他的。”
之后林木来查房,发现小粟床头病例多了一行字:建议隔日查脑CT??沈见微。
林木看着那行字,又看看小粟床头的草莓。
小粟说:“有个口罩医生答应帮你一起欺负沈坏蛋。”
林木听得好笑,“什么啊,又是口罩医生又是坏蛋的,你成天到处听故事呢,小粟真厉害。”
小粟被夸得很开心,拉着林木哥哥分享口罩医生送来的草莓。
*
林山约定了每周俩孩子无论如何得回家吃一次饭。
夏里晚风带着槐花香气,院坝门口一路雪白碎花,融进无休无止的蝉鸣里。
饭桌上还那样,客客气气,饭后依旧是一前一后出门离开。
这次沈见微在院坝门口点了根烟,林木在后面停住脚步,没有越过去。
半天,他说:“学会抽烟啦。”
“嗯。”沈见微没回头。
林木看着他的背影,“过得好吗?”
这真是一句废话,话出口他就咬了自己舌头。
怎么会好。
沈见微重重地呼出一口烟,问:“这对你重要吗?”
林木低下头狠狠地掐了手指头。
穷极一切,旧梦锁在心头,老槐未语,心头滚烫。
他说:“沈见微,你恨我吧,我太自私了,我从不考虑你的感受。”
沈见微转过头来,看着在米白花瓣中无声垂泪的人。
林木心灵美好,本质是浪漫、温柔、善良。
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成为诗人、幻想家。
以及,被爱慕者。
沈见微的宁静、舒适、安全是林木。
沈见微的动荡、纠葛、困厄也是林木。
“我不恨你。”沈见微声音轻得像一朵离枝的槐花,“我永远都不会恨你,我只会恨我自己。”
说完,他把烟头丢进随身携带的灭烟盒。
离开的脚步很轻,没能惊扰这个夏夜。
*
神外接了个急诊,重度颅脑外伤,CT显示硬膜外血肿,颅压很高,再晚点就可能要脑疝了。
沈见微连做了三台手术,从凌晨三点到中午。
清除血肿开颅减压,处理蛛网膜下出血预防血管痉挛,放置颅内压监测。
保住了生命体征,最大限度上减少了不可逆的损伤。
但病人年纪太高,预后不理想,这种程度的脑损伤,即使救回来也很有可能伴随永久性的后遗症。
反馈说明得很清楚,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也详尽说明。
所有都告诉了家属,中午投诉举报,下午就闹到了办公室。
“你们这些一声凭什么不管我爸死活!”
“钱没到位就把人治得脑瘫是吗!”
“我们家哪里还有钱可以治脑瘫!!”
……
林木赶到时,这家属刚把刀拿出来,满眼血红,要找沈医生。
那是一把水果刀,大概是从病房里带来的。
“沈见微在哪!让他出来!”
走廊里大家都在骚动,林木从楼梯口旁的窗户看见保安已经拿着棍往这栋奔来了。
“先生,有什么为难,您可以跟我聊一聊。”林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慢慢开口,“我能帮你。”
那人看见白大褂更激动了,“老子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们这些医生都是一伙的!让沈见微来!”
他失控地挥舞着刀子,划伤了身边的护士,也有家属拼命地抱着孩子往后躲,可走廊空间有限,随时可能伤到其他无辜的人。
林木看他拿着刀往人群走去,猛地喊道:“沈见微!我就是沈见微!你别伤无辜!”
接下来就混乱了。
一切都太快,那人暴起发难。
刀尖冲过来的时候,林木其实是有机会跑的,他身后就是楼梯间,转身推开门就能跑。
可这会正是下午查房的时候,老年病房的家属们刚等医生离开,三三两两出来走廊活动,老人们坐着轮椅,杵着拐杖。林木躲得开,他们躲不开。
林木没跑。
尖叫声里,刀尖破开他的白大褂,捅进血肉。
一下,两下……
林木撞到了办公室门上,想把人推开,但那人被愤怒冲昏了头,力气大得惊人,誓要把所有不幸都发泄在这白大褂身上。
暴行里,有人尖叫着冲上来阻止那人,抱住那人,可是一切都迟了。
林木脱力砸到地上,一切声音都隔着层毛玻璃般模糊起来。
他看见办公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线光。
一门之隔,熬了一个大夜的沈见微戴着耳塞和耳罩,没能睡多会。
他梦见林木了,林木撒着娇让他吃糖呢,说以后不准他再哭了。
梦里,沈见微又好气又好笑,他说自己才不会哭。
林木就笑嘻嘻地让他拉钩。
沈见微就说我还跟你堵着气呢,谁要跟你拉钩。
林木还是笑,眼睛弯弯的,嘴角咧开一道特别漂亮的弧度,那是十八岁之前的林木才会有的笑容。
沈见微看得心痛,他从梦里醒过来,隐隐约约听外面乱糟糟的。
他取下眼罩和耳塞,哭喊和尖叫声就灌进耳朵。
沈见微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光线,就被一抹红色刺得生疼。
门缝渐渐渗进一滩鲜血,不断扩大、蔓延开来。
有人在喊。
“林医生!林医生醒醒!”
“把人按住!”
……
沈见微在急诊抢救室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他盯着那扇门,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
抢救室的灯灭了,林木被推了出来。
沈见微就这么一直跟着,途中好像有人劝过他,好像也有人拉过他。
但是沈见微只是跟着。
涉及刑事案件,要去检验室定伤。
沈见微也跟着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都有谁,他掀开了盖着林木的白布,把林木的手捧起来捂着。
可还是凉。
他机械地眨了眨眼,又俯下身去听林木的心跳。
没有。
怎么回事呢。
林木最怕疼了,被拍一下手背会哭,被咬手也会哭。
于是沈见微就拍了拍林木的手背。
林木没反应。
沈见微又抓起那只手,轻轻地咬了一口。
他的爱哭鬼还是没有反应。
沈见微不明白了,他俯身下去抱住林木,把额头抵在林木眉心。
这是沈见微头一次毫不避讳地这么把人抱着。
沈见微蹭着林木的脸问:“你怎么不哭呢?你不疼吗?”
……
沈见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他是被林山一巴掌扇醒的。
林山和江春柳找到沈见微时,他正木愣愣地坐在自己桌前盯着林木的水杯看。
他眼睛睁得很大,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滑,除此之外整个人都没有动作。
江春柳抱着他哭,跟他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沈见微还是那样,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
他突然拿起了桌上的笔,摸着颈动脉,头一歪,抬臂就要扎下去。
“你干什么!”林山冲过去拽住他拿笔的手,可沈见微用另一只手去抓裁纸刀。
林山打掉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