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收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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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想让村人无恙,现下可有话要说?”五娘子缓缓跪下,脊背却挺得笔直:“太子殿下若要拿人问罪,匪首五娘一力承担。还请殿下放过从犯。”
谢?沉声低喝:“你们与伏龙教是如何勾结的?”
五娘子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目光停在谢?脸上片刻,又转而看看白殊,最后弯身磕了个头。
“殿下明鉴,我们村子与伏龙教没有一点瓜葛。”
她抬起身后继续跪得笔直,清明的双目回视着谢?。
“伏龙教中有一香主,家里在前朝之时曾与先祖共事。前段时间的确来寻过我,想发展我们村子入教,但已被我严词拒绝。我们对伏龙教确实一无所知。
“殿下想必已经猜到,祝家村是我先祖的亲兵迁来成村,至今依然保留着些许行伍作风。在前朝末年战乱之时,附近几个村得祝家村庇护,后来也多有通婚,所以对祝家村颇为信服。
“到了现下这一代,五娘我多得各位父老抬爱,忝为村长。大家既愿意跟着我,听我的,那我也得为大家谋个好出路。伏龙教那等不知根底的民间教派,五娘又怎会让村人去沾染。”
谢?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在自己后腰拍了拍,目光又往身旁的白殊瞥过去,这才叫了起。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对五娘子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见青州知州与通判。”
五娘子亦没有多问,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白殊提议:“要不,我让小黑进山谷,偷听五娘子他们如何商议?”
谢?转眼看向他怀中黑猫,伸手过去顺毛,没有同意:“他们认得你的猫,还是不要冒险。”
白殊续道:“以五娘子的聪慧,该知道勾搭上奇奇怪怪的教派不是什么好事。”
“嗯。”谢?放缓神色,“我观她前后言行,刚才那话该是不假。你先前的想法,过后可以找她提一提。”
白殊回他一笑。
谢?收回手站起身:“回去吃晚膳吧。”
白殊起身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怀中小黑突然勾起尾巴,在白殊手臂上点了点。
“以后,你最好别在他给我顺毛的时候对他笑。”
白殊垂头看向它:“啊?”
小黑撇着耳朵抱怨:“本来还顺得挺舒服的,你一对他笑,他就掐了我一下。”
白殊:“……”
*
夜晚的山谷中,在东宫卫的环绕之下,青州知州与通判被带到谢?与白殊面前。
大概是因为谢?这次提前说了,这两人明显被人刷洗收拾过,虽然依旧是头发胡子乱糟糟,但至少身上没有了酸臭味。
谢?让两名东宫卫将他们养私兵的账目汇总拉开给他们看。
知州才看两眼,就面如死灰地紧闭起双目,通判也是全身颤抖。
谢?挥挥手,让人收了账目,淡淡道:“现下你们养的私兵都已被孤以剿匪的名义捉拿,往来账目皆在孤手中。”
知州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地面没反应,倒是通判从“剿匪”这词中听出点不一样的意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抖着唇问:“太子的意思是……”
谢?:“你们若想保住族人,便自己上奏,供述在任期间与贼匪勾结、冒充官船走私一事。如此,那些账目孤可封存。”
知州这时也醒过神来,和通判对视一眼??只是勾结,不是养兵!那掉的只是自己的脑袋,至少三族能保下来,流放的家人也有活下去的可能。
通判赶紧重重叩头:“罪臣愿上奏!”
知州紧随其后:“太子想要罪臣奏什么,罪臣就奏什么!”
谢?续道:“以及此次两县堤坝被毁,皆要如实供述。至于被抓进山谷,则是因你等与贼匪分脏不均,你等想引疫病给贼匪,却被贼匪先下手,骗来此地抓进谷中。而祝五娘等人,只不过是被贼匪控制的棋子。可都听明白了?”
知州和通判抖着身子,颤声回道:“听、听明白了……”
谢?让东宫卫给他们搬来案几,摆上笔墨,直等到他们各自写完请罪奏章。
最重要的奏章拿到手,白殊才开口问:“我奇怪很久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杀掉这些灾民?”
知州和通判颓丧地瘫在地上,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再瞒。
知州道:“我们被黄四骗了……他知道我们养私兵的事。因着我最长的九年任期将到,便想收手,黄四不满意,一直劝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干。”
通判续道:“后来见我们不同意,黄四趁着我们毁堤,放出假消息,让我们误以为有人偷了养私兵的账目混进灾民当中……”
谢?继续问:“那黄四到底是什么人?”
知州摇摇头:“我只知他是从岭南来的,我上任时他已在青州做了两年买卖。”
通判能说的多一些:“其实那金矿是他最先发现,便派人进京撺掇平王,这事好像连平王都不知。我有次和他喝酒,他喝多了两杯,就说漏了嘴。过后我再想套他话,他都不承认。”
白殊和谢?对视一眼??这伏龙教
竟是牵扯得这般深。如此看来,伏龙教一开始是哄骗平王,跟着捞钱,现下两边闹翻,又想在青州挑事。要不是五娘子没有和他们勾结,这次疫病怕没有这么简单就能平息下去。
可惜知州和通判也不知道更多。
谢?带着白殊站起身,冷眼看着两人:“记住,抓平王和你们的,是与你们勾结的贼匪。”
两人再次伏拜在地,颤着声答应。
○●
平王已经不记得自己被抓进山谷多少时日了。
一开始他还有力气自叫骂,但喝过几天稀粥之后,他饿得只能尽量躺在地上不动弹。
后来过了好些天,送饭的人突然换成两个穿武威军服的卫士,饭菜也终于变好一些,至少能吃饱。
这两个卫士告诉平王,按照山谷中贼匪的要求,太子已经来到此地治疫,所以他们将军才能派人来给平王送饭。
平王破口大骂:“谢?人都到了却不先来救我,我看他就是想我死在这里!”
卫士皱着脸劝:“贼匪这边染疫者太多,太子怕人冲出去将疫病扩散开,不敢冒险,只得委屈平王再等一段时日。”
这“一段时日”一等就等到现在。
平王被关得偏僻,只要不吵到外面看守之人,便没人管他。他每日吃完饭就开始咒骂,直骂到肚子饿了吃下一顿。
这天黄昏,平王摸着开始打鸣的肚子,等待那两个卫士送饭来。
可左等右等,等到天色都擦黑了,也不见人。
平王终于忍不住走出帐篷,却发现外面的栅栏门竟是打开的,看守之人不知去向,而且更外头还隐隐传来嘈杂叫喊的声音。
他有些狐疑地走过去,嘀咕道:“不会是什么圈套吧……”
就在这时,那两个送饭的卫士终于出现,却是双手空空。
两人脸上又惊又喜,奔到平王身边就来拉他,嘴中急道:“平王快跟我们走!外面贼匪闹内哄,乱起来了!”
平王闻言也是大喜,连忙在两人的搀扶下往外跑。
出到外头,果然见四处乱糟糟的,灾民都在跑,还有两派人在拿刀打斗,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一个卫士急急地道:“上山坡走林子!山谷里太乱了,怕被误伤!”
平王此时顾不上那么许多,只埋头跟着两个卫士一路往外逃。他跌跌撞撞地爬着坡,被卫士们连拉带拽,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
就在平王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之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喝“平王小心”,紧接着又传来一股大力。
平王被推得脚下打滑,咕噜噜地往下滚了一段,才扶着脑袋勉强坐起身。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两个胡子拉碴、眼如铜铃的壮汉,肩膀上还扛着长刀,一看就是凶恶之徒。
壮汉一弯下身,嘿嘿一笑:“送上门的肥羊嘿。”
平王惨叫一声,想爬起来跑,却又浑身无力。
壮汉二道:“赶紧收拾掉,别废话。”
壮汉一咧着嘴,抬起腿狠狠一踢。
平王只觉下方传上一股巨痛,双手反射性抓下去,却是连叫都没能叫出来,就翻着眼睛晕倒在地。
这时,上方两个穿武威军服的卫士滑下来,看看倒在地上的平王,一边往这边走一边问:“没弄死他吧?”
踢人的壮汉回道:“应该没吧,我留着力了。太子这要求可有点为难人啊,又要踢废他,又不能让他死。”
另一个壮汉蹲下身,拉起平王的手把了会儿脉,站起身道:“没死,痛晕了而已。暂时该是废了,以后有没有神医能救回来,我们也不敢保证。还请代我们向太子说一声。”
卫士一对他们笑笑:“也请代为转告扎巴将军,辛苦他和五娘子演这一出。”
卫士二补充道:“殿下说,待下次你们随葛西尔首领进京,他请好酒。”
四人寒暄过两句,各自分开。两个卫士弯身架起平王,向着谷外走去。
这一切,都被站在更高处的谢?与白殊一行人收入眼中。
薛明芳“嘶”了一声:“隔这么远看我都觉得疼。”
他身旁的贺兰和却是毫不留情:“谁让平王肖想三郎,该。”
薛明芳摸摸鼻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要是敢肖想你,我也会给他来这么一下。”
谢?抬手在白殊背上轻轻一拍:“天暗了,下山吧。”
他转身当先走出两步,发现白殊没跟上,不解地回头看来。
白殊扬起唇,笑得眉眼弯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