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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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钺吞下喉头燃起的一团火,涩声道:“……太爷,县丞,人押回来了。”


乐无涯“唔”了一声,拾级而下。


被抓回的二人重伤在身,均已动弹不得,好在伤口被干净的布条草草包扎了,小命一时半刻丢不掉。


乐无涯挨个儿检视一番,又握起他们的手,细看了看他们指尖发黄的厚茧和手臂上不止一道的刀疤,满意地点一点头:“有没有随身的东西?”


土兵立即送上了两个扁扁的包袱皮。


虽说脏污得看不出本相,但上手一捏,便知道是从一件女子的绢丝衣物上裁下来的。


里面放着一个妆匣,里面还剩下两个金元宝和一个足金项圈,目标太大,不易出手。


此外还有两张商人的身份文书,看名字是同辈兄弟,一名二十二岁,一名二十五岁。


乐无涯下令:“点灯。”


他命令刚下,就有衙役飞快提灯而来,将这二人脏污的面容照了个透彻。


年轻的那个有三十来岁,重伤的那个,看起来已年近四十了。


身份也对不上。


乐无涯微笑地一点头:“……成。叫个大夫来,别叫人死了。”


他又反手按住秦星钺的肩头:“交给你了。他死了,我找你说话。”


秦星钺:“我……”


他懒了十几年,烂了十几年,一时半会儿想挣扎出来,也难。


他还是想要回家躺着。


可太爷没有任何和他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兜头把任务丢给了他。


……仿佛他还值得信任。


仿佛回到了他还活蹦乱跳不残废的时候。


在秦星钺出神间,乐无涯凑近了他,揪住他的领子,一抽鼻子:“爱喝酒?”


秦星钺突然觉得羞惭得抬不起头来,诺诺道:“……是。”


“戒了。”乐无涯径直下令,“世上酒囊饭袋够多了,不差你一个。”


秦星钺熄灭已久的心火骤然一明,烧得他胸口一阵滚烫。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塌了十几年的腰板猛地一直:“是!”


乐无涯望着他,咧嘴一笑。


乐无涯这个还阳的鬼魂,在遥远的边陲小镇,又一次捡回了他的旧部??另一只孤魂野鬼。


由此可见,老天待他不薄。


这让他心情大好,即使半夜被吕知州急召而去,路上也哼哼唧唧地唱着小曲。


项知节取出笛子,抵在唇边,跟着他的调子吹出应和的音符。


有笛音相伴,乐无涯愈发心旷神怡,频频看向身后。


项知节和闻人约二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衬得自己骑着的小黄马愈发像头憨驴子。


不过他今日心情不差,一扫平日里小心眼的做派,高兴地问他们:“大晚上的,非要跟我出来干嘛?”


二人未答话,倒先齐齐笑了起来。


??乐无涯


头摇尾巴晃的,明明很是喜欢他们的陪伴,还非要嘴硬。


他从来爱热闹,不爱孤清。


他们就给他热闹。


闻人约实话实说:“有土匪,你一人上路,我怎可安心?()”


项知节就虚无缥缈一些了。


他一指天际:amp;ldquo;来看星星。?()_[()]?『来[]amp;看最新章节amp;完整章节』()”


乐无涯对着他们没头没脑地笑了一阵,才想到这副模样不管是在学生还是后辈面前都过于丢份,便扭过身去,老实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声哼起小曲。


乐无涯的喜悦落在闻人约眼里,是一道最好的风景,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但身旁有另一道视线,与他同在,炽热得颇有些碍眼。


闻人约侧目望去,只见身旁那人全神贯注地凝睇着顾兄背影。


眼中倒影,唯此一人。


他的心怦然一动。


??此人的星星,不在天上,而在人间。


闻人约后知后觉的,终于是明白了什么,登时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闻人约尚是闻人约时,开悟甚晚,在同辈那些爱花酒、爱狎妓的商贾公子中格格不入,一心读书,只想着光耀门楣。


一朝为官,他更是一心扑在政务上,根本无暇去想什么终身大事。


男子……怎可与男子……


因着心乱如麻,闻人约一路无话。


当月登西天时,他已经想到了“做了多大的官才能娶男子为正室而不被参奏”这一问题。


与他并缰而行的项知节不知为何,也沉默了下来。


忽然,他身子往右侧一歪,像是力不能支的样子。


闻人约担心他跌下马去,出于良善本性,立即伸手去拉扯。


乐无涯熬惯了大夜,此时正是精神健旺的时候,正活跃地想东想西,听到背后的异常动静,便回了头来:“怎么啦?”


项知节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点头谢过了闻人约,才说:“困了。”


乐无涯:“……”


他一阵无语。


自己居然忘了,这小孩作息向来标准,早睡早起,到点就倦。


别的不说,是个长命百岁的好苗子。


他数落项知节道:“贵人非要跟我出来,要是坠马了,摔坏了,我跟谁说理去?”


项知节眯着眼睛,困倦地笑:“抱……抱歉。”


他平日里斯文尔雅,清醒理智,可困了时便是这样,眼神散漫,惜字如金,有时还会恢复些过往小结巴的旧貌。


乐无涯看了一眼茫茫官道。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压根儿没地方安置他去。


乐无涯唉了一声,跳下马来,把小黄马交到闻人约手里,托他牵着,自己则来到项知节马边,拍一拍他的马脖子:“贵人,往后去去。”


项知节倒是乖巧,往后挪了挪,为他腾出了一片位置。


闻人约见状,喉头猛然一涩:“我……”


他咽下了那点酸


()涩,才平稳地说出整句话:“太爷,我来。”


乐无涯随意地一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他的大弟子,他自己照顾,何必麻烦旁人?


项知节大抵真的是困得迷糊了,待他坐稳,身子便不受控地往乐无涯肩窝里一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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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量高,可偎在乐无涯身上,倒是严丝合缝。


偏到这时候,项知节还穷讲究,喃喃道:“不合……规矩。”


乐无涯:“在南亭县,我才是规矩。”


他们其实早离了南亭,但仗着项知节困得神思不属,乐无涯自可以胡说八道。


项知节:“不合,师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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