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饿道人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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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段星河寻思了一下,便朝着六幺离开的方向去了。李玉真走了过来,担忧道:“万一六幺跟段兄打起来怎么办?”“不至于,”步云邪淡淡道,“就算真打起来了,把气撒出来就好了。大家都是敞亮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他说着转身向帐篷走去,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李玉真道:“你干嘛去。”
步云邪悠然道:“大半夜的,当然是睡觉。离天亮还好几个时辰呢。”
六幺担心司空玉会有危险,也没走得太远。绕过树丛有一块荒地,路边有一块大石头。六幺穿着一身黑衣裳,曲起一膝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清冷皎洁的月亮,显得有些落寞。
那块石头大得很,段星河走了过去,道:“我能坐么?”
六幺没说话,他就在旁边坐下了。段星河腰上挂着个葫芦,里头盛着高粱酒。虽然天气冷,快到十五的月亮还是很美的。
段星河喝了一口酒,很是悠闲自在,没有要跟他分享的意思。六幺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自己都这么恼火了,他居然还在自己旁边吃独食。
段星河笑了,把葫芦递过去,道:“冷不冷,驱驱寒?”
六幺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高粱酒辛辣刺喉,喝下去身体里就像点起了个小火炉,暖融融的。他挺能喝的,非但没被呛着,反而越喝眼睛越亮,就像星子一样。
段星河道:“多谢县主救了我的小妹子。我好不容易把小雨找回来,她要是出了事,我没办法跟师娘交代。”
六幺道:“县主心地善良,她一直都这么好的。”
段星河嗯了一声,道:“她很好,你也不错。”
“我不是什么好人,”六幺淡淡道,“命犯孤辰,刑克六亲,出身也不怎么样。只有一个师父,后来他也去世了。若不是紫衣侯和县主收留我,恐怕我还在到处漂泊。”
他看着月亮,显得有些伤感。段星河道:“你修为这么高,就算不为县主做事,也有自己施展拳脚的机会。”
六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片刻他看了段星河一眼,想瞧一瞧他到底哪里好,值得县主对他青眼有加。段星河的模样俊朗,有种坚毅的气质,往人群里一站自然就有一种向心力。而六幺像一头猎豹,敏捷、强悍,擅长伏击,藏在阴影中才能够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或许他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也能并排与她站在一起。而自己永远只是她的一个侍卫而已。
六幺忽然有点想知道他的事,道:“你是从外面来的?”
段星河嗯了一声,六幺道:“跟我说说你那边的事吧。”
夜风轻轻吹来,立春之后,天气已经有回暖的迹象了。林子里的树冒出嫩黄的芽苞,充满了生发的力量。段星河想起了家乡的早春,望着远方道:“外面比这边安逸,妖魔不会招摇过市,修道的人也少得多。大家没事就种种地,读读书。我住在巴蜀青岩山,春天这时候满山的迎春花就开了。到了夏天,山里到处都是大河和小溪,还有瀑布,哗哗的特别凉爽。山上会开一种叫蜀葵的花,什么颜色都有,一串串的,开得又大又野。往草地里一躺,能压倒一大片。那东西很好养活,可我来到这边还没见过这种花。”
六幺有点向往,但想象不出那种野花长什么样。他道:“还有呢?”
段星河道:“我在逍遥观修行,旁边就是步家寨子。阿云的爷爷是那边的族长,我经常去找他玩,他阿娘就在井里湃好了西瓜和桃子等着我。大家没事念念经、练练功,日子就这么过来了。那时候觉得一天都很漫长,唉……现在想回去也难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念从前的时光。六幺没说话,段星河看了他一眼,道:“你呢?”
六幺道:“我家开了个小酒坊,我从小闻着酒味长大的。”
段星河喔了一声,道:“怪不得,酒量这么好。”
六幺淡淡道:“我娘是个琵琶女,我爹把她从教坊司赎了出来,给她买了个小酒坊。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后来他说要回家禀明父母,就这么走了。我娘等了他五年,他却一直没回来。后来我娘生了重病,缠绵病榻之际,我师父从酒坊路过,得知了我娘的际遇,对她很同情。我娘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师父,到死仍然不信那个男人把我们母子俩抛弃了。”
段星河没想到他的童年这么苦,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想了想,道:“那你去找过你爹没有?”
“怎么没去过,”六幺冷淡道,“当年葬下了我娘,师父就带着我去大新找我爹。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大宅子,却得知他早就娶了新夫人。我爹要跟以前一刀两断,自然也是不认我的,给了师父五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走。师父很生气,说这人狼心狗肺,不配做我爹,从此就带着我修道去了。”
段星河道:“后来呢?”
六幺道:“我没再去找过他。听说他前两年就死了,两个儿子争夺家产,打的不可开交,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段星河有些同情他,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太放在心上。”
六幺嗯了一声,道:“我早就想开了,我爹不是个好东西,把他当成个过客就算了。其实我也已经不记得我娘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弹琵琶很好听,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就像一朵云彩一样。她有时候会坐在窗边弹琵琶,微微低着头的模样很温柔。”
他静了片刻,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低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努力练功,就想着……如果我能保护得了她就好了。”
段星河有些动容,道:“你现在也能保护重要的人。”
六幺也是这么想的,在他眼里,司空玉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温柔美丽。当年他没能给母亲的保护,都想倾注在司空玉身上。那是一种寄托,也是弥补遗憾的方式。
“我会好好保护她的,”他道,“她对我来说就像仙女一样,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段星河意识到了什么,道:“你的道心莫不是……”
“守护,”六幺干脆道,“在认识县主之前就是了,遇到她我很高兴,她就是值得我守护的人。”
段星河笑了,道:“很合适你。”
六幺道:“你呢?”
段星河道:“我的道心是自在,就想逍遥度日,跟兄弟们在一起就很好了。”
六幺明白了他的意思,认识了这么久,其实六幺也知道他没有跟自己争夺的意思。他对段星河既有些控制不住的嫉妒心,又有些惺惺相惜的心情。如今把话说开了,两人都轻松了不少。
段星河道:“你明天要走么?”
六幺苦恼道:“县主那么生气,怎么可能跟我走?”
段星河道:“那你去跟她道个歉嘛。”
六幺道:“道歉……说什么?”
段星河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静了片刻,六幺道:“算了,我自己想吧。”
六幺不愿意让司空玉去满月盛会冒险,司空玉又不愿意跟六幺先走,拉扯着又要闹起来。段星河寻思了个折中的法子,道:“要不你们在月亮山外等一等,我去凑完了热闹,咱们再汇合一起走。”
反正蜀山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六幺想了一下,觉得也行。他道:“那就这样吧,明天我跟她说。”
两个人坐着吹了一会儿风,段星河没有要回去的打算。六幺道:“你还有话要说?”
段星河想知道他会不会弹琵琶,又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但着实好奇了很久了。六幺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道:“我娘会弹琵琶,我不会,我连弦都不认识。”
段星河笑了,道:“那为什么叫沈绿腰?”
六幺道:“因为我爹喜欢绿腰这首曲子,常让我娘弹给他听。我娘想他的时候,也总弹这首曲子。”
段星河沉默下来,觉得自己又踩了一脚雷。六幺站了起来,神色倒是很淡定。他伸了个懒腰,道:“我不喜欢这首歌,但也不讨厌。我不喜欢别人叫这个名字,没事别这么喊我。”
天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