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一个改名,一个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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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黑浪,以稳定的速度往前推进。明明他们这一边就如李贞所说的那样,人数要多出不少,却像是被困在了一块地盘有限的孤岛之中,眼看着就要被这出黑浪所吞噬。
不,他们倒也并非束手就擒。
一见李元谨这个皇叔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李贞直接下令,让被他提拔为大将军的汝阳县丞带着相州府兵出战。
这些府兵自他担任相州刺史之时,便在他的麾下效力,又先一步穿上了最为精良的甲胄,合该在此刻的兵车交战中扛住对面的攻势。
但在他们的对面,那些被临时征发的河南道府兵,简直像是一群疯子。
面对着兵甲精良的士卒气势汹汹袭来,随着军旗的指向,他们没有任何一点退缩与逃避地朝前推进。
相州府兵所形成的刀锋之势,在撞向着黑浪时,就这么被瓦解在了浪潮之中,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一点以攻代守的作用。
李贞含怒咬牙,看到的却是那些敌军直接将来犯队伍的人马全部砍杀殆尽,而后像是领到了什么天降惊喜一般继续呼和着前进。
好在,他这一边也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当他转头朝着军中的其他队伍看去时,就见除了涣散后退的队伍之外,还有另外一路兵马,正在李元嘉长子李撰的带领下直取敌军侧翼。
虽然对方没有听从他的军令行事,甚至是趁着他这头损兵折将才找到的进攻机会,但在那一路兵马行动的当口,李贞也暂时无暇顾及那么多的东西。
倘若那头能打出点名堂来,或许他们这边就能站住脚跟,重新聚拢人马发起反击了。
但李清月又如何有可能给他留下这样的机会。
李撰所带领的兵马还未能抵达侧翼,就已被一队骑兵拦阻在了当场。
居于中军的太子端坐马背,并未有所动作。那些由她手下精兵统领的骑兵却已刀戟寒芒直指李撰而去。
韩王李元嘉精通文墨,倒是对这个儿子的骑射功夫并未松懈于管教。
可在这些真正厮杀于战场多年的士卒面前,他这点至多用于打猎的骑射工夫,哪里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在这侧翼交锋刚刚展开的时
候,他在箭雨和骑兵的冲锋中就已然显示出了左支右绌的架势。
然而到了此刻他才想要撤离此地,显然已经太晚了!
更何况,李清月给这些士卒下达的指令里,只有一条准则??
皇亲国戚也好,世家贵胄也罢,没有哪个人是不能被诛杀的。
若能有幸杀了亲王,那就按照上功封赏!
她从未让自己的许诺对士卒失言,今日也是同样的。
李撰正想调转马头,已有数名士卒所结成的队伍撕开了在他面前的庇护。
而其中所乘马匹最为精良,兵器最为锋利的那一个,便承载着同“火”士卒的期待挥刀而来。
李撰面色惨白地举兵迎接,却在慌乱之间难以让自己保持住对马匹的驾驭,那一记沉重的刀砍虽然没有割下他的头颅,而是撞在了他的刀兵之上,却直接将他自马背之上拍落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一记长刀本就距离他不远,直接调转而来挥在了他的身上。
从李撰落马到身死,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那些随同他出战的士卒,在将领身死的迎面打击前,根本难以做出任何一点有效的还击。
自越王李贞所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血色随着李撰的消失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而那一支骑兵也已毫无停留地在转向的军车掩护之下,朝着他们这一边冲杀而来。
目标,正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世家私兵。
李贞满怀希望地朝着那头看去。
他倒也不指望他们这边能直接反败为胜,只求这些看起来就久经训练的壮士能阻遏住敌军的脚步。
但他大概是没有这个如愿的可能了。
在突然响起的擂鼓进攻之声里,这些世家私兵也不过是日光之下的泡沫,只在第一个照面的对峙中,凭借着锻炼出的力量短暂发出了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就已被冲破了戍守的屏障。
太原王氏奉命前来的贵公子昨日还为己方军队英武不凡而骄傲,在这转瞬之间就已如丧家之犬一般试图奔逃而走。
可后方的兵马撤退得太乱,又是他自己选择了跻身在前,在此刻的混战局面下,他唯一的结果,便是被一支凌空袭来的羽箭洞穿了喉咙!
他甚至都没能得到任何的一点重视
。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的竟是这样的一段对话。
“这人是亲王吗?”
“好像不是吧。他的手下比刚才那个黄国公的队伍差多了。”
“……那他能算多少军功?”
要不是他已变成了马蹄之下分辨不出面貌的死尸,他真是高低也要跳起来和这些家伙辩驳一番,在这五姓七望传承数百年的世道里,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地位哪会比亲王低多少。
但很可惜,他说不出话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人群之中不知由谁发出的一声惨呼:“那是镇国公主的军队啊??”
她征战在外多年,何曾有过败绩,更是屡次打出过以少胜多的战绩,那在今日,局势只怕也不会有任何一点变化。
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够击败她的统兵神话。
黄国公死了,太原王氏前来助阵的人死了,还都死得如此草率,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
李清月没让人来上一出夜晚的袭营,可当李贞惊惧地朝着四周张望的时候,却觉他此刻也未尝不是身在一片营啸的困境当中。
先一步试图逃走的,是那些被他“请”来此地的官员。
被强行征调参战的府兵中,有相当一批人和此刻在李清月手下的,有着相同的履历,若是非要在越王李贞和李清月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他们必定会选择后者。
此前也不过是因为上官的统领,才让他们不得不屈从于前者。
但在战场局势的骤变中,他们若要弃械投降,甚至是直接倒戈相向,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仿佛是意识到了他们到底抱有何种想法,自安定公主……不,是自那位新太子的军队中传来了新的讯号。
先前的进军鼓声忽然变成了召集的信号。
“咚??”
这一道拉长的鼓声,明明不是宣告着军队进攻,却好像要比进攻指令还要可怕得多。
李贞面色惨白地看到,在这个鼓声回荡在交战之地的时候,被它所召集起来的,何止是敌军杀奔在前的队伍,还有那些被强行征调的府兵。
这支因人数而让他引以为傲的队伍,当场被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便是因前线溃败而逃亡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