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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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男人指尖一动,久久转头,“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乐悦笙道,“昨夜是我冲动了。我以为你是……总之确实是我莽撞,害你受伤,非常对不起。”

    “你以为我是什么?”

    乐悦笙不便与寻常人提及众鬼主,便道,“没什么。”

    男人腾地坐起来,厉声质问,“你以为我是什么?倡伎里最下流一等?活该任你玩弄?”

    乐悦笙万万没想到画风跑偏,忙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真没那意思,”乐悦笙想一想道,“即便倡伎,也不应被人如此对待。”

    男人咬着牙一言不发。

    乐悦笙等一会,“你若是不生气了,来吃粥——”

    “不吃。”

    乐悦笙劝道,“虽然退了烧,内伤还是重得很,再胡闹越发加重——”

    “关你什么事?”

    乐悦笙道,“你落到这般田地既是因为我,你身体大安之前我便不能不管你。”

    “不用你管。”

    乐悦笙渐觉头痛,“又为什么?”

    “还用问?”男人冷笑,“乐少掌教根本看不起我,不用乐少掌教惺惺作态假好心——我死不死吃不吃饭,又关你什么事?”

    乐悦笙一瞬间福至心灵,“你这是在同我赌气?”

    “你——”

    乐悦笙歪着头打量坐得笔直的男人,忽然伸一指,往他肩上轻轻戳一下。男人应声而倒,摔进一堆软绵绵的枕头里。男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被乐悦笙按回去,怒道,“做什么?”

    “吃粥。”乐悦笙只觉这人刺猬一样着实有趣,忍不住碰一碰男人光洁的脑门,汗津津的,“饿得一脑袋虚汗,逞什么能?”递一匙粥。

    男人齿关紧咬偏不张嘴。

    “你这人清醒的时候,远远不及脑袋不清楚的时候招人喜爱。”

    男人目露惊慌,“我怎么了?”

    “什么?”

    “我昏着时……怎么了?”

    乐悦笙难得见他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一时肃然道,“乖乖吃粥,吃完我一样一样同你说。”

    男人抿着唇思索一时,终于张口,含一口粥,这一入口便只能咽下去。米粥携着生命的温度,滋养他长久皲裂的灵魂和干涸躯体,男人难以承受这样温情的冲击,生生一个哆嗦。

    “烫吗?”乐悦笙问他,下一匙粥便放在唇边吹凉。

    男人不能解释,只能在乐悦笙手里默默吃粥。很快一碗热粥落肚。乐悦笙抽一条绢子同他擦嘴,“真乖。”

    “你说吧。”

    “什么?”

    男人一滞,久久憋出一个字,“我——”

    “说你烧得脑袋不清楚时做什么?你脑袋都不清楚了,还能做什么?”乐悦笙哈哈大笑,“当然是睡觉呀。”

    “你——”

    “我怎么?”乐悦笙总算扳回一城,心情愉悦,同他掖一掖棉被,“休息吧,后头有的熬。”刚一站起袖间一紧,“怎么?”

    “我疼。”男人抿一抿唇,渐渐理直气壮,“你不能不管我。”

    “服了药还疼?”乐悦笙微觉诧异,仍旧坐回去,握住男人手腕,归元真力缓缓注入,“你这也太不顶事了——”转念一想人不会武功体弱才是应该的,“闭上眼。”

    男人慢慢阖上眼,初时还不时看她,后来力尽神竭,昏昏睡去。乐悦笙等了一会撤手,熄了灯走了。

    次日过午乐秋风进来,“宗门来人。”

    乐悦笙昨夜两三回起来打发男人吃药,此时刚睡醒,站着穿衣裳,“是你给宗门送信的?”

    “怎么是我?奉礼山一战少掌教遇险,两鬼主丧命,奉礼于家灭门——宗门在奉礼也有眼线,这么些天了知道消息应也寻常。”

    “谁带队来?”

    “副掌教。”

    “谢平生来了?”乐悦笙笑起来,“稀客啊。”

    “少掌教遇袭他敢不来吗?”乐秋风帮着束腰带,“问剑峰倾巢而出,只怕除了扫地看门的都来了——说是护送少掌教回去。”

    “停剑峰呢?”

    乐秋风扁一扁嘴,“没见人。”

    乐悦笙道,“都是问剑峰的人——停剑峰一个也没有,这是怕我跑了?”便往外走。廊外一个四十有余五十不足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乐悦笙合掌打一个拱,“师叔。”

    来人正是乐悦笙亲师叔,长清道副掌教,谢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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