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朱楼宴客?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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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从德国军火商那购置了一批军械,已找人查过了,子弹口径是对上的。”兰昀蓁将照片递回去:“聂家从不与军阀相牵扯,从前萧家有意对聂家抛出橄榄枝,却被拒,若有人有意以此作祟,挑起两家抵牾,倒也未尝说不通。”
“正因如此,此番老太爷交待三小姐的事并非这件。”老翟叔拿出一片黄铜钥匙,钥匙与一浮雕铜吊牌串在一处,其上刻了几个阿拉伯数字。
兰昀蓁接过。车内昏暗,唯有在外部车辆开着车灯驶过时,灯光扫过玻璃窗,将车帘微微照得发亮的一刹那,方瞧清楚那串数字。
三一一。
浮雕铜吊牌上亦镌刻了字??礼查饭店。
她手指拂过刻字的凹槽,耳旁老翟叔的声音道:“七爷死得不安宁,老太爷的意思是,要给七爷讨回公道。”
聂缵死时的情况她是有听闻过的。
据说是在英人巡捕“无意”伤害的情况下,手中握着的斯密司惠生转轮手枪不幸走火,射中了聂缵的胸膛,失血过多,救治无效死的。
不过收尸时,聂缵的模样并不体面。
因为游行示威的学生与武力镇压的卫兵过多,他中枪倒地后,比肩迭踵的人群推搡拥挤着,学生义愤填膺,卫兵极力压制,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正因如此,人潮散开后,瘫倒在地的聂缵浑身脏污,白衣衫上满是尘土与脚印。
“那口痰,是羞辱。”老翟叔的脸色绷着,“整个上海,谁人不知七爷乃老太爷爱子。”
他后面说的这段,便是被封锁了、未登报的消息。
聂老太爷之爱子,死后竟被人在脸上啐了口痰,实然是奇耻大辱,丑闻足矣使聂家颜面扫地。
而这背后主谋之人,与聂府的仇怨可见一斑。
兰昀蓁静静握着手中的套房钥匙,老翟叔道:“老太爷的意思是,七爷的公道得由三小姐来讨。”
她常年韬声匿迹,鲜少出头露面,此番登船返沪,除了老太爷自己与心腹老翟叔,便再无第三人知晓,始作俑者以为她尚且处在大洋彼岸,眼盯着聂家上下的动静,待到真被反扑时,还不知端倪。
老太爷铺谋定计,这番算盘是打得极好的。
她回道:“他老人家交待的,我都记下了。”
老翟叔颔首,扬手叩窗,车外的司机掷下未燃尽的烟头,钻进驾驶座。
老翟叔道:“老太爷疼惜三小姐舟车劳顿,已安排了礼查饭店顶好的套房。及至七爷的公道找回了,他老人家自会亲自为您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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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初时刻,贺聿钦抵达东交民巷。
六国饭店内灯烛辉煌、歌舞升平。听说豪华餐厅这几日都被人包下,似乎是在等一位重要客人。
旁人眼瞧着那间餐厅白白空了几日,今夜终于得见一列列侍应生推着传菜车于其中进出。
深赭色的对开门外,四位持枪武官分别站于两侧,几位权尊势重的督理、大帅在房内围坐一桌,尽意酣畅、杯酒言欢。
饭店大堂中央的镂花黄杨木子母钟已转了两圈有余。
贺聿钦坐于席间,外面的军装脱下了,由侍应生挂在门口处的衣帽架上,此刻只身着一件简白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最上端的两粒扣子解开,眼眸似有三分醉意。
身旁一位军官不胜杯杓,涨红着脸,斜过身子,手掌攀在他椅背上方,滔滔不绝地与他讲着些什么,他唇边挂着浅淡笑意,不时颔首,背靠在座椅里放松坐着,手边是不知被添满第几回的酒杯。
“少将军是见惯了西洋的花锦世界,可这比来比去,终究不如京华的软红香土不是?”筵席之中,有人起头调笑。
待到场上余人皆酒酣耳热时,贺聿钦起身离座,站在窗边吹了吹冷风。
子初时分,冷风更甚,伴着今日下午雨水与泥土的气息,凛凛刮在脸上,醒了本就乔扮的酒意。
立于此处,可俯瞰六国饭店正门附近那座横跨东西的御河桥,中御河桥东北侧的,则是日本横滨正金银行。
身后方,有沉闷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迫近,贺聿钦合上玫瑰窗,一回身,面上又是几分迷离醉意。
来人端着个酒杯过来,站定在他跟前,借着身旁老红木三弯腿花卉高圆台上鎏金铜花瓶的遮挡,一拳便要砸在他右肩,被他堪堪躲过。
高瞻颇为意外地挑眉瞅他:“怎地?不过一两年未见,这便是生分了?”
他这话带着七分打趣,贺聿钦自然听出,反笑:“方才酒筵之间,瞧你恋酒贪杯、开怀豪饮,还以为你不胜杯杓,是要酩酊烂醉了。”
他与高瞻乃保定军校的昔日同窗。高瞻的外祖早年靠鸦片生意发家,积金累玉,家富万贯赀财。正也是因着这点,他母亲可送他去教会学校念书。
本也是可安逸做公子哥的人,但高瞻在教会学校那里学去了那套革旧维新的思想,心中摈斥封建腐朽,不愿做那般膏粱子弟,于是早早地退了学,转而去了军校。与贺聿钦相识,便也是后来的事了。
“我的酒量,你在军校时不是早就试出来了?若不装得酩酊烂醉,那些个老狐狸怎会放过我。”高瞻爽朗一笑,“况且你不也一样?”
筵席之中,几个做局之人推杯换盏、顾说他事,对贺父之事是只字未提,明摆了是要给贺聿钦一个下马威。
“我瞧着你杯中的酒便没空过,今日若是不叫你难堪,他们是不得甘心的。”高瞻敛了容色,正经同他谈起,“你不知他们图谋已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