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失忆(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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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格斗厮杀为赏玩内容的竞技类娱乐项目,又往往和竞技双方的赌注紧密联系着发展,因此无论繁华京城还是乡野之地,都发展了相应的赌博行业。

    大澄的统治者此前明令禁止,不过斗鸡赌博成风,和赛马、赛狗一样仍然屡禁不止,索性只好由官方设置少量专门的斗鸡赌坊、收取赌博税收做限制。

    斗鸡的地方叫“斗鸡坑”,设有宽敞的围帐,方便民众围观。

    外面烈日炎炎,围帐内凉爽一些,但是在观众高亢地喝雉呼卢之声下,气氛热烈得令人汗如雨下。

    县令家的公子已经连着赢了二场了,他激动得脸上发红,挥汗道:“还有谁想再同我比?”

    “我这可是长安雄鸡,瞧瞧,金毫铁钜高冠昂尾!”

    他用了众多词语赞誉的公鸡,仿佛能听懂人话,在沙盘中央昂首挺胸,红冠抖擞。

    有人一声声地恭维,“不愧是李公子!”

    “瞧这公鸡,从没见过这样的成色!”

    “李公子今日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正说着,场边的台子被丢了一袋银两,估计袋子装得很实,竟然发出了如石子碰撞的声音。

    斗鸡坑的主持人叫“鸡头”,赶紧帮来者记下赌注,抬眼却见是位白帷幕遮面的青年郎君,他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青年声音冷润,“姓辛。”

    毕竟是灰色产业,有人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也正常,鸡头并没有以此为怪,而是点了点银两,道:“辛公子!十两银!”

    上来就是十两银,换算就是一万文铜钱,在贩夫走卒日均收入才一百文的江州,这可不是小数目。

    在场者没有见过辛禾雪的,连他带来的雄鸡看起来也没有县令家李公子那长安雄鸡那般雄赳赳,气昂昂,体格都小了一号。

    辛禾雪气定神闲地站在那。

    在鸡头咬了一口银子确认无伪时,也没有任何紧张。

    毕竟障眼法不主动解除,时限有足足十二时辰。

    那李公子见他下注足,也不遑多让,一下掷了十五两银去。

    只是他那向来磨喙砺爪、一往无前的长安雄鸡,不知道为何,此时畏葸不前,在沙盘上只顾躲闪,不敢直击,很快在一漏沙的时限内败下阵来。

    李公子不敢置信,“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给公鸡涂了狐狸油了?”

    有的人斗鸡作弊,会给雄鸡的头顶涂上狐狸肉熬的油,使得雄鸡沾染狐狸的气味,面对天敌气味,另一边对战的雄鸡自然败下阵来。

    帷幕之下,辛禾雪敛眸,对主持斗鸡的鸡头淡然道:“你大可以检验。”

    有人盛着一盆水上来,用水清洗了鸡的全身。

    围观者看青年全程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好似挺拔的玉竹,原先持怀疑态度的窃窃私语都低了下来。

    李公子喃喃:“不可能……”

    李公子:“等着,整装待发,再来一局!”

    他让随身跟着的侍从用湿布清理长安雄鸡鸡冠和口腔内的淤血,再用嘴含水喷洒雄鸡的胸腹与两翼降温。

    一下子掷了二十两出去。

    这是他今日所有本金和赢得的钱财了。

    然而这次还不到一漏沙的时间,长安雄鸡就败下阵来。

    李公子见着鸡头将赌资收走,呈递给辛禾雪,仍旧不敢置信。

    “你定是用什么诡计了!”

    他见到青年好不留恋地向外走,眼见着就要出围帐了,二步作两步地上前阻拦,情急之下拨乱了那遮掩面目的帷幕。

    风吹时,轻纱如烟波流动,令人直接对上了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眼尾的一点小痣,与浅淡朱唇。

    似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

    李公子一下顿住了,讷讷说不出话,见青年神色淡薄,下意识道歉:“冒犯了……”

    辛禾雪敛起眉目,“无事。”

    声音低缓地问:“我可以走了么?李公子?”

    这一声“李公子”,分明说话者不夹杂什么情绪,也无端叫人胸腔心脏乱跳起来。

    李公子:“请、请……”

    辛禾雪携带着赃款,面不红心不跳地离开。

    刚刚得胜的雄鸡,像狐狸一样鬼鬼祟祟,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二十五两,二万五千钱。

    让这县令家的李公子买个教训吧,总得知道赌博害人不浅。

    辛禾雪出来的地方,转了两个街巷,经过县衙,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法事,声势浩大

    ,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辛禾雪本来无意观看,只是县衙外有个凉亭,那里支着个茶摊。

    说书人正摇着折扇,惊堂木一拍,扬声说起故事。

    “要说今日来江州咱们县的这位渡之大师!”说书人道,“他不过才二十有五,已经是太初寺少卿,听闻他原本也是江州人士,在惠福寺由悟能大师教养,后来京城法云寺的了意大师途径惠福寺,一眼看中了他的天资,改法号渡之,随他入京。”

    辛禾雪捕捉到了太初寺的字眼,微微顿住脚步。

    听书的百姓道:“了意大师……这不是我朝的国僧吗?渡之大师竟然是了意的弟子?”

    说书人点头,“正是。”

    “要论起渡之大师的功绩……”

    “他首次名震京城,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事?”

    听书人耐不住性子,“什么事,什么事?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说书人:“京中有一郭姓富商,经营着数家钱庄,却生活简朴,每逢灾年或者寒冬腊月,常常命人施粥布善,捐给官府万两金。”

    “他也没有旁的喜好,只喜欢搜罗各地各色的锦鲤。不过千不该万不该,他竟然用血肉养鱼!他听信江湖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听闻用童男童女的血肉养出的血锦鲤,吃了可以强志轻身,不饥不老,当个延年神仙。”

    “京中那段时间稚童走失了数位,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官府追查到郭宅时,却发现郭宅上下六十二口人,全数死亡!血流成河,一路淌红了外面的街。”

    “原是那食人血肉的血锦鲤已经练成,将郭宅人口尽数杀害!”

    “官府一筹莫展之际,正是圣上钦点渡之大师前去降妖。”

    “那血锦鲤起码背负了上百人的血孽,妖力大涨!”

    “渡之于京郊鏖战一天,终于将这血锦鲤镇压安宁塔……”

    说书人摇了摇折扇,“此次首战扬名京城,圣上赏识他,提拔他为太初寺少卿。”

    “因着我们江州逢旱灾,太初寺怀疑是旱魃作怪,特令渡之大师此次前来驱除旱魃,招风引雨。”

    辛禾雪蹙起眉心。

    另一边的县衙更是浩大声势。

    他抬手掀起白纱帷幕,望过去,恰时有一高大僧人出来。

    一身袈裟僧服,金棕色滚边,四合如意云纹。

    掌中持着沉香木佛珠,剑眉凤目,垂首无情,能看见头顶受戒留下的香火戒疤。

    辛禾雪只瞥了一眼,迅速地压下帷帽宽檐,匆匆退开。

    渡之若有所感,视线望去时,只见到人潮汹涌之中蹁跹离开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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