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雾色深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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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要不是大哥把我们往正路上拐,可能我们早就犯下大错蹲监狱了,哪有现在的安生日子?”

    咚,黄毛重重放下手里的啤酒瓶,醉眼朦胧地看着何殊。

    此时姜灼被何殊哄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饮料,饭桌上只剩他们几个人,有什么顾忌姜灼在不能讲的话现在都可以说了。

    “只有我们知道姜灼是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人相信我们??没办法,我们几个本来就名声臭得要死,说的话有谁会信?他和我们呆在一块儿,反而让别人觉得他也是小混混。”

    “可他真的不是,我们都知道的,他经常打架是因为总有人欺负他、欺负他妈和他妹,他那个酒鬼爹天天打老婆孩子,还总是带着一屁股债回家,讨债的人可不会手软……他如果不还手就会被吸血扒皮连渣都不剩……”

    “他说过,他最想干的就是像个正常学生一样坐在学校好好学习,然后考上大学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不知道吧,他学习可好了,中考考了全县第三呢!可惜……唉。”

    黄毛欲言又止,摸摸鼻子尴尬地笑笑:“说这么多……梁董你明白我们的意思吗?”

    其他几个小青年也放下酒瓶,目光各异地向何殊看来。

    何殊心下了然,他叫的是梁董,看来他们早就看到了网上那些传言,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另一个心直口快,直接敞开了说:“网上那些都是屁话,我大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梁老板你可千万别信呐。”

    他说:“我看出来了,姜灼他很在乎你,你要是信了那些鬼话他会很伤心的。”

    何殊笑了一下:“我没信过。”

    “我相信你们,”他声音温和,有种令人安心的笃定,“阿灼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几个小青年面露喜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相信他们的这些话,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此刻,出去买饮料的少年正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走到包厢外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黄毛大着舌头的声音从门缝中飘出来:“……嘿嘿,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挺好奇的。”

    “网上说梁老板你把姜灼包养了??我知道这肯定是谣言,我大哥才不是那种愿意被包养的人,所以……”

    他打了个嗝,贱兮兮地八卦道:“所以你俩是在正经谈恋爱吗?”

    轰隆一声,少年感觉有雷在头顶炸响,脑子里嗡鸣一片。

    谣言是谣言,见不得光的角落里传传就好,还没人敢当着先生的面问出这种问题。

    他只感觉自己那些不堪的心思全部被人剖开,赤/裸裸地展现在人前,被焦虑和恐惧扼住了喉咙。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僵直地立在门外,手脚都好像被控制住了,没有冲进去打断这场荒唐的谈话。

    为什么不制止?

    ??可能他内心深处,也是渴望知道先生会怎样回答的吧。

    黄毛一无所知,一本正经地哔哔:“虽然梁老板你家大业大,我大哥他是高攀了,但、但他年纪这么小,长得还帅,又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也不算吃亏对不?”

    何殊:“……”

    另一个明显也喝多了的插嘴道:“对啊对啊,你可别因为他的出身就看不起他……不过我大概是多嘴了,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不然就不会找上他了哈哈……”

    他们好像已经自顾自地把两人的关系实锤了,并且没有对同性恋这个话题表现出丝毫诧异。

    这几个小青年看着不着调,但一个个都是人精,哪会看不出来他们情窦初开的大哥已经沦陷了。看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姜灼明显还处于暗恋阶段,于是干脆替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省得心思重的少年自己说不出口。

    何殊有一段时间没说话。

    他只是微垂着眼睫,手指握着玻璃杯慢慢摩挲,好像在思考一个相当有难度的问题。

    包厢里的气氛慢慢冷静下来,屋内屋外的所有人停下了动作,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最终,他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然后抬起头重新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你们可能误会了。”

    门外的少年呼吸一滞。

    何殊语气依旧温和平静,听不出半点情绪上的波动:“我确实只是他哥哥,并非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未来也不会发展成那种关系。”

    “不过,”他话锋一转,“就算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会好好护着他的。”

    他的回答像一盆冷水浇到了姜灼头上。

    沸腾的血液霎时间冷却下来,双颊因紧张而生的红晕也褪去,露出雪般的颜色。

    少年站在门外,攥紧到掌心都掐出血的拳头慢慢松开,力竭似的垂落在身旁。

    被那些不该有的绮念填满的脑子也瞬间清明,清明得前所未有。

    先生对他没有那些心思,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先生说,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连一点点念想都不给他留下。

    这才是最正常最合理的不是吗?

    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居然有一瞬间希望??或者在心里乞求??先生能把那些话默认下来?

    如此卑劣的私欲,如此不自量力的痴念,他居然妄想先生对他不堪的心思有所回应?

    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依靠先生的给予才能活下去的人,从来没有对那份温柔有所回报,有什么资格让先生喜欢。

    这些清晰到残酷的念头锤击着他的心脏,让那颗跳动异常的心一点点回到它本该有的位置。

    安守本分,绝不逾矩。

    少年垂着头,在门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假装刚刚回来的样子推开了包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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