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衡门之下,可以栖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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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之间。

    怕弄疼了她,宋聿默默收回了手,却听她骂了一句:“负心之人,嫌弃了?”

    他百口莫辩,只道:“欲加之罪,聿何其无辜?”

    “我与你说笑的。”

    话一出口,她又意识到此情此景,并不适合开玩笑。

    已是一月未见了,她独自跳下马车,去引开刺客的事,宋聿只听护送他回安陆的侍卫说起。

    他又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问她:“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

    “湘城。”

    那里如今是陆氏的地盘,只凭这两个字,宋聿也将她此前的遭遇猜了个七八分。

    “我到安陆不久,就收到一封信,说你在西陵。”他便也说起自己收到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其实我猜出来了,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你怎么可能等着旁人去救你?”

    “那你为何还回来?”

    “可信上钤了你的私印……万一是你呢?”

    真蠢,明明已经见识过同样的伎俩了,他还是上了当。

    叛军进城的第一日,打开城门的百姓、躲藏在家中的乡民、夷陵城的士族……无一幸免。

    夜里,他们在宋氏的别院里喝酒吃炙肉,对着屋里的家具与书画字帖一顿糟蹋。

    岁宁闻到了肉香,也知晓他们所食的炙肉,是米肉。

    一夜笙歌曼舞,酒饱饭足之后,叛军在院中浇了桐油,一把火烧了这间幽雅别致的院子。

    火光满天,焚烧了彻夜。

    第二日,林氏一族被叛军接连斩首,首级被列于城墙之上。

    第三日,宋氏别院的大火止息,叛军仍未在城中寻到宋氏长公子的藏身之处。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刨了苍秽山上的一座新坟,将宋聿恩师的尸体挖了出来,悬在别院的枯树上。

    鞭尸。

    ……

    与槐树相隔不过几丈的密室,恰好能将地面上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冬日里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痛,又毫无预兆地被撕裂开。

    握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重,宋聿却很久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直至他再无法强装无事,也再无法周全,不论是礼数还是道德。

    密室里很黑,她许久不曾见过光亮,也看不清他到底怎么哭的。

    他埋下脸,贴在她的颈间,泪水如灼热的雨点,无声地滴落在她肩上。

    岁宁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抚过他的背脊,看着他无法遏制地泣涕,此刻她内心不知是惧怯还是酸楚。

    在此悲伤而又严肃的氛围中,一切安抚他的亲昵都不合时宜。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进食。

    岁宁小声哀求着他:“宋绍君,你吃些东西吧,我还不想同一个死人共处一室。”

    他坐起来之后,只喝了些水。他知晓,这里的食物是不够支撑两个人的。

    第四日,叛军似乎走了,地面上许久都没了动静,一些躲过屠杀的乡民才敢从家中出来。

    岁宁按住了宋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第五日,叛军折返,又屠杀了一批漏网之鱼。

    第六日,密室里的干粮和水耗尽了。

    岁宁安慰他道:“宋绍君,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雨,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宋聿道:“这里看不到天象,你怎么知晓?”

    她说,“我伤口疼,每逢阴雨天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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