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今人辞旧岁,山盟载婚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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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负盛名,也不曾遭人骂啊。”“是么?”
“好吧……”岁宁讪讪言道,“北方世家里,骂他的人还挺多。”
岁暮天寒,二人拥狐裘炉火,促膝长谈至深夜。对影成双,便也不觉得冷清。
其实他无趣得很,而她守着一个无趣之人。想着想着,岁宁揉着困倦的双眼,几欲睡着了。
“你打算何时回去歇息?”
宋聿似有不解,“今晚还要走吗?”
岁宁回首看他,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好生奇怪。
他遂提醒道:“忘了今日要守岁吗?”
她喃喃道:原是要守岁啊……
中秋,重阳,冬至,除夕,这些与亲人朋友共度的岁时,她从前都是孤伶伶一个人过的。她喜静而不喜热闹,倒也不觉孤苦。哪怕后来去了陆氏,也是如此。
岁宁伫立片刻,又上前去启了窗格,放了几缕缥缈月光入屋,竹影在地砖上倾落细碎的花藻。天晚倦梳头,乌发披两肩,其上洒满月光清辉。
一柱炉香散着袅袅细烟,迷离的光影使她的双眼模糊。扇去撩人的香烟,岁宁看到他在笑。
长夜漫漫,寒冷不足以使人清醒。
她说:“我有些困了。”
宋聿问:“要下棋吗?”
“我不会下棋啊。”她依旧还是这样的答复,“来一局六博如何?”
宋聿笑着应了声好,起身去寻柜子里那副酸枝木博局。
“赌注是什么?你来定。”
岁宁思忖片刻,说道:“我在揽月坊里,一局十金。”
他哑口无言,原来她平日里都玩这么大,难怪王忱的弟弟能在她手里输去二百金。
有前车之鉴在,许多世家子弟都曾在她手里栽过跟头,是以话说在前头:“不许出千。”
她笑道:“怎么?你担心在我这里输光了家底?”
他道:“忧心血本无归,不是情理之中吗?”
六博局上你来我往,互不谦让,只是赌局之中,她的运气总是更好一些。
谁又知是不是宋聿刻意在让着她。
后半夜,她赢得盆满钵满时,也早已困到睁不开眼了。
岁宁靠在他的肩上睡去,又只余宋聿一人,垂眸望着忽明忽暗的炉火守岁。
月色朦胧,神情恍惚。
当年某个薄情之人一走了之,自那以后,每一年的除夕,都成了他的梦魇。
或许并非是因为少年情深,更多还是因为她立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的尤为可怖,况且她还把刘晟抛尸井中……
少年眼中的柔弱女子在那一晚成了血溅五步的杀神。
初见时胆小慎微,在姜夫人面前的乖顺温和,在冬夜里同他互诉衷肠,杀人时的冷漠决绝,她太善伪装。
年少无知受她诓骗,好在后来长了教训,再也没被别的女子骗过。
后来,他偷走了稚容的奴契,小心翼翼地藏起一颗私心。宋府的人都只知是那位性格孤僻的长公子杀了刘管事,那年春季的三月,他都是在祠堂忏悔度过的。
从前偏执的性子,与如今谦和有礼的世家公子形象,已经相去很远很远了。
低头看着岁宁熟睡的侧颜,他哀哉埋怨:“你倒好,走得干脆利落,只留下个烂摊子于我收拾。”
窗外风狂揽树,卷落一地的竹叶。烛台上的两支蜡烛早已燃尽,炭火将熄,空旷的屋子愈发寒冷。
宋聿替她盖上狐裘,遂踏着月色抱她回了寝居。
紧闭的窗牖隔绝了风雪,也屏蔽了室外的噪杂。唯有一人????用灰盖住炭火,又以热汤浇灌暖壶。
岁宁迷迷糊糊睁开眼,触目是岑寂的黑暗,嗅到满室的杜衡香,她才意识到不是在自己房中。
她掀开提花罗帐,视线往外探去。
昏黄的灯光下,一人舒眉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