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暮蝉朝闻夕死,亦已足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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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下阵石,不久,眼前便徐徐展开一卷柔和黎明。

    熹微晨光映照着规整漂亮的别院,门扉启开,在地面投下随风晃动的阴影。

    不同于问剑谷的阴雨,养心宫内天朗气清,寒潮未褪,却已有花草探头摇曳。

    是他们曾住过的地方。

    谢征没想到那道阵法连通着这里,不禁愣了愣。

    看到那扇没有关紧的门,裴君灵终于放下心“果然在这儿。”

    她不再往前走,侧头唤道“清规。”

    “嗯。”

    “封在仪景眼睛里的那家伙,你该比我们熟悉。”

    话锋一转,她问,“但你可知,它到底为何偏偏会缠上仪景”

    魔为何会缠上傅偏楼

    这个问题,白承修曾在摘花礼道中向他们解释过,谢征至今仍能一字不落地回想起来,低低答道“秦知邻等人将业障填入界水时,凭借之器,便是他原本的器身。”

    那半截夺天锁浸在界水源头,蔓延出千丝万缕,与全天下洗业入道的修士缠在一起,汇聚着他们的业障。

    业障生魔,于是寻根溯源,找上了傅偏楼的灵神。

    “不错。”裴君灵说,“可这只为其一。”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去过一趟融天炉方家。”宣明聆道,“由方且问牵桥搭线,我与方家家主彻夜相谈,弄清了些许细节。”

    相传铸成夺天锁,需以南斗注生、北斗注死,聚阴阳生死,如此才堪夺天地造化。

    故而柳长英自刎炉前,此为注死。

    至于注生则是那半妖活胎,在临近生产之际用秘法剖出,扔进火里,于炉中破壳。

    后来夺天半成,秦知邻欲亡天道,集万千修士尘缘业障,汇来的第一缕,便是胎儿非生非死间,懵懂意识里携有的不甘怨念。

    直到沈应看斩断夺天锁、被空净珠摄走魂魄,藏身胎果中用凡间香火温养多年,再借妇人之躯重新走了一遍轮回,傅偏楼才算真正诞生。

    世间因果,最忌逆道而行。

    本无处可去的滔滔夺天之业在他诞生的那一刻寻到由头,尽数记在了这名命数不祥的婴孩头顶,又循着那一缕怨念沉入界水,形成了魔。

    它是傅偏楼与生俱来的半身,是他欠下的报偿。

    它超脱六道之外,唯有傅偏楼能够压制,也唯有傅偏楼能够助长。

    “随着仪景修为愈高,魔能牵引的浊气便也愈多。”

    说到此处,裴君灵嗓音都在发抖,“生来注定,仪景要将性命赔给它。所以越往后,他越难以与它对抗,这些年来,即便养心宫尽力而为,情况也在逐渐恶化。”

    谢征听着,觉得字句都像在心尖凌迟,刀剑无影,见血不见刃。

    他是很能忍耐的人,此刻却失去了忍耐的气力,勉强垂眸敛去神色,长睫仍兀自震颤,脸颊惨白。

    裴君灵见状,再也讲不下去,难过地移开眼睛。

    沉默蔓延,好半晌,谢征才抬眼问“他在里边,做什么”

    一声又轻又哑,如同枯槁的残枝。

    离得这般近,以修士的耳目清明,差点也未听清。

    “傅仪景不愿被那东西占去身体,胡作非为。”蔚凤呆了会儿,艰难解释,“就铸了把锁,像是训诫之地那样但凡临近失控,就把自己锁在里头。”

    谢征闭了闭眼。

    “我知道了。”他说,“我进去看看他。”

    “清规,”裴君灵挡在他身前,并不赞同,“带你来此,是为安你的心。你该先将自己养好,心魔最忌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彼此静一静再说,好不好”

    她看过傅偏楼失控的样子,不敢想叫眼下的谢征瞧见会如何。

    他受不起刺激了。

    “这里让明光他们看顾着,仪景还有理智自己过来,想必不会有事的。”

    说到后来,裴君灵几乎有些恳求,“你先随我回宫。好不好”

    “阿裴多谢你。”

    谢征眸色柔和一瞬,缓缓道,“叫你们这样忧心烦神,是清规的不是。”

    “可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望向屋里,目露决然,“我有话要与他说清楚。”

    “就容我这一回,不会更糟了,我保证。”

    他问“好不好”

    裴君灵与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让开了空隙。

    “去吧。”她咬了咬嘴唇,“清规,我一向信你的。你总有办法。”

    “你你和仪景,都要好好的。”

    “嗯。”朝对面微微一笑,谢征道,“过后,我有话与你们说。”

    也是时候全盘托出了。

    凡人在世,皆非孤屿,错漏总有他人来填。

    和从前早已不同,他不再是那个独来独往、无人问津的谢征,而是牵绊诸多的谢清规。

    他想着,忽而有些释然。

    转身向屋里走去,穿过阵法,合上仓皇间未能关闭的门扉。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的昏暗,一抬眼,谢征便看见了被牢牢困缚、动弹不得的傅偏楼。

    他的颈项、肩头、手腕、臂肘、腰肢、双膝、脚踝,皆被锁住,宛如一只钉死在墙面上的蝴蝶,衣衫发鬓湿透,还在不住往下滴水,垂着头,狼狈不堪,毫无。

    察觉到来人,他艰难地仰起脸,双眸呈现出疯癫的苍蓝。

    仿佛在哭,又像是在笑,青年眉目稠丽,半边面颊为黑雾缠绕,血肉腐蚀,是令人悚然的可怖与丑陋。

    谢征一顿此情此景,竟与他曾在魔眼中见过的那人一模一样。

    “你来了”

    许是知道会被戳穿,魔连装也不屑装,嗤笑一声,“心魔重成这样也敢过来,真是找死。”

    对它的嘲讽置若罔闻,谢征慢慢走近,抬手抚上恶鬼般的那半边脸侧。

    “傅偏楼,”他盯着青年的眼睛,“你能听见,对不对”

    魔只冷哼。

    没有回应,谢征也不介意,自顾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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