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圣人庙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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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庙是儒门纪念先贤的庙宇,上古圣人的塑像都供奉在此。

    谢景行心中过遍儒宗祭礼时间表,皆对不上号,“白宗主,我们这是去拜孔圣?”

    “拜孔圣做什么?你的师尊是圣人谢衍,当然是拜他。”

    白相卿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响声清脆,“师尊执掌仙门,复兴儒道,功绩彪炳史册。我们为他塑像立庙,享万世香火,有何不可?”

    当年,圣人谢衍对于给自己立生祠兴致缺缺,所以未曾在圣人庙留下塑像。

    在他过世后,弟子们竟是立了一座圣人像,定期举办祭祀,以此怀念儒宗辉煌的岁月。

    陌生的表象躯壳下,转世圣人阖目叹息。

    五百年的时光,竟然这么长。

    穿过垂花门,走过林荫小道,前方就是圣人庙。庙前一株合抱之木,已经参天。

    白相卿驻足,仰望参天巨木,笑道:“这棵树,叫做‘思归’。数千年前,师尊亲手所种。”

    叶色金黄,形如归鸟,得名“思归”。

    “它都这么高了,宗门故人却已离散。”白相卿唏嘘不已。

    对于情感与离别,圣人总是缄默于言。

    时过经年,连座下弟子都不知晓,当年圣人手植此树时,究竟在含蓄地思念谁。

    谢景行抚着粗糙的树皮,想的不是儒宗的盛衰,而是当年植树时的心境。

    当年,殷无极叛道入魔,远走北渊,登临尊位。从此,他与恩师迢迢万里,隔洲相望。

    他走后,谢衍徘徊于儒宗之中,与形影相吊。

    他感念,好景依旧,故人却不知何处去,于是在此种下“思归”。

    “可惜了。”谢景行心想。

    直到他坠天那一日,也没能带别崖回家。千年已矣,空留遗恨。

    思及此,转世圣人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

    这飞鸟似的树叶,已有他手掌大小了。

    他失笑,想起当年选择种这棵树,也是因为思归夏花如火,颇似那少年艳烈的绯眸。

    白相卿不知他的愁绪何处来。他山间清修,不与外人接触,时常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回忆时,当年仍历历在目,道:“……我们决定给师尊塑像。以前都是师尊替我们遮风挡雨,师尊去了,总不能委屈了他。”

    “师尊生前天下朝圣,身后却毁誉参半。可见仙门是个捧高踩低的地界,若连我们都不能铭记他、供奉他,谁又记得他一生的功绩……”

    白相卿说到此,突兀打住,神情微暗:“不提这个。”

    谢景行也不打扰他,由着他说。

    他过去仙门事务繁忙,不怎么有空管三相,总是半放养着,只是偶尔带一带。还好孩子们也争气,接连跨过渡劫的门槛,才教他当年能放心离去……

    他还没欣慰片刻,就听到白相卿道:

    “塑像时,我们还吵过一架呢,最后还是打了一架才分了工。游之画样子,飘凌雕刻,我上的漆。我们也没动大神通,这么敲敲打打,废了不知多少神木……”

    白相卿不避讳,“说来也好笑,我们明明记着师尊的容貌,却总是雕不好他的眉眼,只有形貌,却不传神。最后还是‘他’看不下去,动手雕刻,才有这九分神韵。风师兄气坏了,也没办法,谁叫‘他’是闻名天下的炼器大宗师,比不过也正常吧……”

    谢景行脚步一顿,他大约清楚这个“他”,到底是谁人。

    “他?”谢景行先追问,又觉得语出仓促,摩挲玉笛掩饰心虚。

    “白宗主言语间有几分亲近,在下好奇,不免一问,如有冒犯,还请勿怪。‘他’是圣人生前好友?”

    “师门旧事了。”白相卿驻足,语气放缓。

    “我不似飘凌和游之,对‘他’的存在闭口不谈。先进圣人庙罢,你若能拜入师门,以后,我再说与你听。”

    谢景行想起师门当年的鸡飞狗跳,以竹笛抵着下颌,淡淡笑道:“那就洗耳恭听了。”

    最初,圣人谢衍的首徒并非风飘凌,而是当年还在仙门,号称“无涯君”的殷无极。

    殷无极遁入北渊,成为执掌一道的魔君后,圣人膝下空虚,也陆续收了儒门三相,继承儒家道统。

    或许是殷无极离家太早,圣人更偏爱帝尊,觉得他吃苦太多,所以宽纵他的任性,对他的茶里茶气故作不知,甚至认为这很可爱。

    殷无极在他面前告小状时,矛头多半对准的是三个师弟。

    他时而清新绿茶,时而无辜白莲,在师尊面前编排小话,吹枕边风,愣是把师弟们折腾的叫苦不迭。

    圣人洞若观火,却看不穿帝尊的千层套路。

    三相不服时,师尊责备他们不敬大师兄,反而对帝尊多加抚慰,别说公平,这一碗水端的都快洒了。

    谢景行不觉得自己偏心,反而觉得别崖不在他身侧,多关心几分又如何。第一个,总是不同的。

    何况,他与帝尊的关系,哪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呢?

    不过,圣人不经意间流露的偏爱,也间接导致了儒门三相与帝尊势同水火,见面就怼是正常操作。

    从前,在仙魔谈判桌上,他们陪伴圣人两侧,与那位骄矜的帝尊对峙时,总是横眉冷对,恨不得捋袖子。

    倘若眼神能杀人,他们这位“前大师兄”身上,恐怕得多几个透明窟窿。

    后来,仙魔开战,两道势如水火,见面就夹枪带棒,连面子情都没了。

    如今,帝尊能够与儒门三相合作打制圣人像,看来不但重获自由,关系也缓和不少。

    在谢景行思绪飞散时,他们到了圣人庙面前了。

    白相卿看见庙宇上肃穆的牌匾,收敛愁绪,笑道:“到了。你且去拜一拜圣人像。”

    儒家道统,白相卿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态度亲近宽和。

    但到底是不是师尊的传承,还要通过测试。

    谢景行早有准备,随他走入新落成的天问殿。

    殿内水沉香悠远,云遮雾绕,香火未曾断绝。圣人像就藏在云雾之间,一双悲悯的眼眸微微低垂,温柔至极。

    “师尊啊,徒儿又来看您了。”白相卿仰望着圣人像,神情隐隐含着悲,或是未从一场大梦中清醒。

    圣人像面若冠玉,峨冠博带。右手执红尘卷,教化众生万物;左手持山海剑,斩尽一切不平。如此超逸不群。

    谢景行站在圣人像之下,似是与往昔的自己隔世相逢。

    被圣人像生动的眉目注视时,他甚至以为他当年未曾坠落天际,还在九霄云海之中徜徉了。

    白相卿把谢景行招到身侧,似是在与师尊说些闲话,笑道:“师尊,这回给您带了个小朋友,说是得了您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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