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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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平军帅帐内,蒋昌伯正与四方将军商讨战情。

    左将军道:“鄯行山有六陉xing二声,唯井陉有盆地,进可攻退可守,可康都那什那个蠢货手握五万精兵,竟然这样都打不过祁中岳的一万骑兵!”

    蒋昌伯摸着手心的的老茧,平淡道:“从西羌人的领土往东,想要跨越鄯行山只有井陉可走,可井陉明着有三个陉口,实则只有一个。”

    他看向左将军:“井陉北线的尽头是湖泊,周围密林环绕,无村无县。东南线倒是有条古商道,只是荒废已久,再加上当年西洲侯强攻党项人时,将那条路给堵了,祁中岳不是傻子,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不会干。便只有南向的驰道可走。自西羌的那约城,一路向南,便可直达井陉的翻山岭,挺入鄯城的寒口关。”

    右将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复描绘了康都那什的败走路线,奇怪道:“他为什么退出陉口后不往东北方向走向我们求援,反而往南走?”

    蒋昌伯:“祁中岳不是主力军,只是偏军。主力由西戎大王子带领,与西突厥将领阿史那思力统领的八万人合并为一股,目标是安西四郡。当年秦国灭赵,也是兵分两路。但王翦所率主力部队却被赵将李牧困在了太行山的井陉,相持数年,最后还是靠着反间计才拿下的李牧的。祁中岳就是考虑到井陉狭窄,不易大军通过,才会只领偏军前往,而命主力部队攻打安西四阵,好牵制住我,令我无从他顾。”

    他的目光闪烁:“没想到,当年老侯爷授予的兵法,如今竟用在了同门师兄弟的身上,简直可笑。”

    左将军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蒋昌伯又道:“康都那什只有三个选择:第一,死守待援,把希望寄托在西平军上,可他向来不喜欢我,又因着我是老虞庆侯的徒弟,和章氏关系过密,与他父亲有灭族之仇,并不信我,甚至总想将我踩在脚底下,所以根本不敢向我求救;第二,留下小股部队守住井陉天险,堵住祁中岳,再寻机会南下走河口反偷祁中岳的屁股,可他的军事能力远不是祁中岳的对手,根本不敢冒这个险;第三,便是利用内线作战的优势,换守为攻,引诱祁中岳穿过陉口,度过黄河,待祁中岳背水后,以营垒为中心可攻可守,甚至战法运用的好能一举歼灭祁中岳的偏军。”

    “但祁中岳完全可以待在井陉口不出来。”右将军道。

    蒋昌伯点头:“没错。所以,无论祁中岳出或不出,他的上策都是北上求援,可惜了,他并不信我,祁中岳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冒这个险。”

    吐谷浑和西突厥的主力共十六万人都在安西四郡,谁也不能保证蒋昌伯能守多久。万一守不住,韩信又龟缩在井陉口虎视眈眈,康都那什反而会进退失据,想打谁都打不了。

    前锋将军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祁中岳为什么要出来?他不出来才是上上策。他领偏军至此,明显是为了牵制康都那什,毕竟整个西平军,只康都那什的骑兵可与突厥骑兵一战,祁中岳本来的目的并不是围剿他,只是不想让他北上。”

    闻言,蒋昌伯想起了以往在昭义的时候,叹息道:“因为有内应。”

    “什么?”四位将军均露出震惊之色。

    蒋昌伯道:“若是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如果是祁中岳,定然是因为有内应。两日前,我曾得到一份密报,鄯州刺史劝谏康都那什将淳王留下的三千吐谷浑俘虏收编,康都那什便将他们分散去了不同的守备军中。”

    四位将军闻言,一股寒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心中只余四个大字:诱敌之计。

    在康都那什进退无路的时候,突然赢得一场胜利,以他好大喜功的性子,定然会一股脑的追上去,待他领兵离开,大营的守军便等同于群龙无首。

    那些被分散在各路队伍的吐谷浑人若是在这个时候选择反叛,与祁中岳暗中遣来的小股部队里应外合,将各路插上吐谷浑人的战旗,那么即便康都那什反应过来,也都无济于事了。

    右将军问道:“若是这般,军中定有位高权重的内奸!是谁?”他顿了顿,不可思议的瞠目道:“难不成是……”

    蒋昌伯点头道:“就是鄯州刺史敬明天!”

    *

    “为何?”李鹤霖扣着护袖,不解道:“我之前与敬明天有过交集,他父母皆被突厥所屠,恨他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成为他们的内应?”

    章麓将盘发解开,以银冠束发,换做男装打扮:“利益动人心,霍封黔给我的账本里,有他的名字,从祁中岳叛变后,他便与淮南王搭上了线,为她向吐谷浑送金银木粮行方便,使得淮南王能从洛阳转运后改走陆路过陇西,穿河州,进入吐谷浑。他投向的应当不是突厥,而是吐谷浑。”

    李鹤霖头脑发蒙,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日暮西垂:“我以前曾同情过他,甚至想着他怀才不遇,才在鄯州那么偏远的地方做了十几年的刺史。”

    “也许是怀才不遇,也许是心有丘壑,这都不重要。”章麓握住他的手:“此番驰援陇右,你要多加小心,祁中岳阴险狡诈,以前在范阳时,父亲常赞他谋略有佳,是几个师兄弟里玩起阴谋手段最厉害的一个,同样的兵法,同样的布局,偏就他能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李鹤霖笑到:“这我倒是不惧,在河南的时候我确实太钻牛角尖了,但论兵法上的剑走偏锋,我自认不输任何人。”

    想起凤家人,他面带忧色:“你此去鄂五城也要小心谨慎,凤家一百年前突然转投吐谷浑的事颇为蹊跷。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叛国便是叛国。我感谢凤起的救命之恩,也知道他救我本就存着些心思。你当真要策动凤家?我着实是不放心。”

    章麓道:“凤家小宗与西戎大王子有牵连,也是凤家小宗派人送大王子和大公主去的北宁关。我对神花公主虽心有芥蒂,但她终究是元暮叔叔的妻子,元清的母亲。这一次我去凤家,不单单是要策动他们,我还要送一位吐谷浑的皇室血脉认祖归宗。”

    “崔家那个?崔青卓?”

    章麓点头。

    “吐谷浑王身体不行,怕是没几日活头,吐谷浑二王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摄政王有野心却无法收服当年神花长公主留下的人脉,就是个没有实力的空架子,不足为惧。你若能杀了吐谷浑大王子,我再以利诱凤家大宗与我合作,便能将崔青卓推上位,斩杀祁中岳,那一切便迎刃而解了,何须我以命相搏?”

    “原来你早就做好的打算。”李鹤霖淡淡的笑了,“早在从古马坑出来那天起,你便为今天埋下了种子。只是,如今凤家大小宗之间不和,难保他们不会利用你做什么。我无法说出什么‘不在乎百姓生死,只在乎你’的话,但是我希望你知晓,若是你死了,待我替你报仇后,我定然也不会独自活着。”

    章麓眸光微动,莞尔:“我知晓了,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若不想我做个不孝不悌的人,就一定要活着回来。”

    因着此番行军匆匆,泰安帝并没有设践行宴,只领百官于朱雀门送行。

    李谨焕一身布衣跪在泰安帝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泰安帝眸中闪过一丝水光:“从今以后,你便是庶民,去了西域之后,可不能像以前那般被人左右了。”

    李谨焕哽咽道:“儿子知道,父亲,永别了。”

    他站起身,与张锦一道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并入队伍,夕阳下的光影只留余晖。

    李鹤霖拱手道:“父皇,保重。”

    “你一定要小心,虞庆侯和世子已经快马加鞭反回北地,六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定能荡平突厥!你到了陇右,一定要听蒋将军的指挥,万不可刚愎自用,明白吗?”

    “儿臣知道,父亲,等我凯旋。”李鹤霖翻身上马,带领剩余的四百墨云骑,直奔西北。

    另一边,长安西郊十里亭。

    虞庆侯夫人握住章麓的手,担忧道:“你只带双竹一人可行?吐谷浑那边谁知道什么情况,还是将晴野晴放都带上吧。”

    黎耀在旁附和。

    章麓摇头:“她们必须留下来帮大哥哥管理大同商号。如今大同商号已经掌握吐谷浑过半的经济命脉,我需他与我里应外合,才能逼得凤家做选择。”

    她反握住母亲的手:“母亲信我,章家儿女没有蠢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虞庆侯夫人叹了口气:“当年云峰也是这般跟我说的,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袅袅,母亲不求你什么,只求你,不要让母亲的余生都在失孤中度过。”

    “母亲,我答应你。”

    “双竹,保护好她,也保护好自己。”

    “是!”

    *

    十日后,吐谷浑,鄂五城。

    一两青蓬马车迎着清晨的薄雾步入了南郊的番禺镇。

    章麓将自己易容成了二十出头的翩翩公子,身着一身月白色竹纹锦袍,头戴翠微纹青玉冠,腰束天青底云锦累金丝扣腰带,脚穿月白底竹纹锦缎长靴。剑眉锋锐,鼻骨宽挺,眸光清冷宛若孤月,红唇浅薄好似映山红绵延的裂谷。

    双竹难得不穿绛紫色的衣服,换上了与章麓类似的月白锦袍,只是底纹是怒放的雍菊。不过识货的人打眼一瞧,就能发现两人身上穿的是工艺相同的衣袍,遥遥望去就像是一对兄弟。

    崔青卓则被两人藏在鄂五城的大同商号里,待时机成熟之后再让他出现。

    双竹将护袖缠好:“鄂五城势力复杂,多是汉人移居至此,大同商号曾试图从野庵河南渡,却被当地城主劫掠,后来又试了几次皆不成,便改道从西川西入吐蕃,再顺纳林哈次城进吐谷浑。我们若是有求于凤家怕是会反被要挟。”

    章麓道:“所以我们要摆上筹码,告诉凤家大宗,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

    吐谷浑吞并西域三十六诸国之前,一直是中原的附庸,每年向中原进贡马匹一千,因而与中原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前朝六王之乱,令吐谷浑窥见了崛起的契机,趁中原自顾不暇之时,兴兵而起,吞并了西北三十六诸国,领土、人口、经济瞬间超越吐蕃,开始向中原展示他们的野心。

    章麓道:“吐谷浑王虽自封为西戎王,但内部争斗一直不断。如今的吐谷浑王身体不好,封弟弟拓拔噶尔为摄政王,朝政皆由其代理。然而拓拔噶尔是极为排外的,他一直秉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看不惯大王子当年为招揽祁中岳,请封他大丞相的行为。可大王子乃是王后独子,将来必定承接吐谷浑的王位。两人政见不同,变搅动着朝廷风雨不断。”

    双竹:“可祁中岳能迅速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靠得是从中原带过去的政策与技术。”

    “不错,但这些总有消耗完的一天,他一直试图通过这些技术,掌控吐谷浑的经济稳固自己的地位,但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愿。”章麓道:“祁中岳娶凤家女,为的就是凤家在吐谷浑庞大的财力,以及作为吐谷浑第一汉商的身份。吐谷浑善养马却不善耕种,凤家作为原本的剑南第一世族,曾教授当地人开垦荒山,教百姓如何在山坡上种地,一代又一代的人招募善耕农户进凤家,挑选良种,改良土地。因而掌握剑南道尽三成土地,最善耕种。当年若不是前西洲侯背信弃义,娶了人家的女儿还放火烧山,令蜀郡至峨眉以西的郡县损失惨重,凤家也没有理由改名换姓叛出中原,反刺了前朝一刀。”

    因为虞庆侯和章麓这边利用千金城迅速组建起了自己的商号,另一边并利用章弋夫人裴氏在西北的影响,贯通巴州直河州的水上商道,将中原的物品送入吐谷浑,迅速在吐谷浑发展起大同商号。大大拖延了祁中岳的控制吐谷浑经济的步伐,为章麓争取到了时间在吐谷浑扎根。

    章麓掀开车帘,看向山峦叠翠的窗外景色,幽幽道:“有了钱自然就有强大的兵,所以吐谷浑大王子才有底气与摄政王抗衡。只是,吐谷浑王还能活多久?待他死了,摄政王是教出摄政大权还是取而代之?谁也无法预料。”

    朝堂上的局势如同搭在弓弦上的箭矢,究竟什么时候会发,向哪儿发?

    如果她现在给凤家大宗指一条明路,相信以凤家大宗的智慧,定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到那时,被釜底抽薪的祁中岳,又有什么底气跟大梁抗衡!

    待两人抵达郊外凤家老宅时,天上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双竹下车撑开伞,转身掀开马车帘子道:“到了,二弟。”

    章麓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一袭月白色在到处都是红蓝交映的吐谷浑,反而令人眼前一亮,宛若雨露化人,滋润人间。

    大门外的守卫互看一眼,左边的守卫上前问道:“你们是何人?”

    章麓拱手道:“我与兄长受凤家故人所托,前来送药。”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递交给守卫。

    那令牌由胡杨木所制,六边皆雕刻着精细的云纹,正面刻着一只精美绝伦的抱球麒麟,背面雕着篆刻的‘凤’字。

    那守卫神色一凛,严肃道:“不知故人姓甚名谁?”

    章麓道:“直言西平李氏便是。”

    “行,你们在这稍等片刻。”

    大约半刻钟后,守卫返回,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褐色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

    衣着没有绣纹,身上也无坠饰,瞧着不大像凤家的主事。

    “吴管家,就是他们。”

    被称为吴管家的人对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谨慎的问道:“不知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章麓语气淡漠,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报恩’的而变得热络:“故人已至西平,成败只此一次机会,不知这位可否做主?”

    吴管家是凤家主的心腹,知道事情甚多,包括大少爷在鄯州救了一个李姓小将,而这位李姓小将如今是大晋王朝唯一太子人选的事。

    要不然,也不会派他出来查看情况。

    而章麓这句话令他心神一凛,将人领至一旁,低声道:“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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