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明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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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雾雾霭霭,刹那间溅起水花来,冰得透心。

    谁也没和对方打招呼。

    今夜他莫名过来一趟,将玩笑话作了真,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个秘密,孟秋嫌自己视力太好,下意识想将这个秘密撇开。

    她立时扭了头,随手拉了一名志愿者,问矿泉水够不够。

    那人十分机灵,忙不迭说:“紧张了吧,我带你去拿水。”

    孟秋“嗯”了声,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他走。

    好一阵,她觉得背上钉了什么东西。

    -

    临近八点,陈院特地到后台找孟秋,告诉她赵秉君飞机晚点,得结束的时候才到学校,他致词的部分临时改成新年外聘专家介绍,展望一下新学期,不能按照台本上的来了。

    孟秋看了眼花束,拿不定主意,“陈院长,花还送吗?”

    扔掉怪可惜的。

    陈弘朗瞧了眼,笑说:“我今天还想起这事儿,怕你忘了,一进房间就看见了花。送!干嘛不送!不送的话,那皮猴子又逮着机会打趣我了。”

    “他的车应该会停在善明楼,晚会结束你下去迎迎他,带到三楼来。”

    “今天辛苦你,得加个班。”

    今天不送花也早不了。

    孟秋摇摇头。

    “没关系,新年快乐,陈院长。”

    陈弘朗拍拍她的肩,“小孟,我很看好你,新年快乐,继续努力。”

    所有台前幕后核心人员齐齐在台上鞠了一躬,元旦晚会才算结束。

    散场的时候后台和前台一样挤。

    有进来帮演出人员拎包的送衣服的,还有亲友团来接,一起去跨年的,地上全是彩带碎纸,踩得乌糟糟不能看。

    孟秋看了眼时间来不及换衣服,喊了几声道具组的同学,想让他们递一下包,但场面太混乱了,没一个顾得上她的。

    她只好高举花束,提着并不好走的礼服,从后门出去。

    还好裙子后面的拉带绑得紧,不然人挨着人,很容易掉。

    大部队都在礼堂正门,今天燕大不限本校车,人多得跟演唱会散场似的。

    善明楼这块有一些观光散步的游客,孟秋这一身下去,回头率极高,有人将她错认成明星,过来问能不能合照。

    孟秋拒绝说:“我不是艺人,抱歉。”

    赵秉君的车还没到,孟秋礼服很单薄,干等着有些冷,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头点手机,今天微信通讯录里添加好友的特别多,跟个人信息泄露了似的。

    她烦不胜烦,干脆将账号搜索方式全关了。

    有两个人从她面前走过,一高一矮,孟秋看得专注,收了收裙摆,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孟秋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妈,都说她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得找到什么时候?”

    “再看一圈。”

    “……可是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

    “你懂什么!从晚会结束起你就劝我走,不会因为那个小贱蹄子长得好看喜欢上她了吧!”

    “妈你别瞎说。”

    孟秋见两人要吵起来,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扎马尾的女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两个人也看到了她的脸。

    对视间几个人都怔住了。

    女人的表情立马面目全非起来,“好啊!孟秋!可找着你了!”

    电光石火之间,孟秋认出她来,脸颊忽然变得惨白。

    她紧紧抓着手机,脚像钉在地上一样,拔不开,走不动。

    那些不堪的回忆纷至沓来,令她手脚发寒,周遭的一切声音好似变得静止。

    她听不清女人骂了她什么,只见她拧开水瓶,朝她泼来。

    孟秋能躲开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低下了头。

    站在女人身边清瘦的少年好似预料到一般,将她挡在后面。

    女人突然发疯,撕扯少年的衣服,“你也护着她!你怎么也护着她!”

    孟秋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以前她认为夏季应该是缤纷的,但绝对不是颜料盒倒在自己脸上的样子。

    霁水市一中传过一桩丑闻,媒体不敢大肆报道,怕影响不好,被上面直接压下。

    四十多岁的美术老师,在家中绘制和藏匿少女的裸画,被妻子实名制举报,几叠纸似雪花一样从天而降,摔碎的是少女十七八岁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出轨、不伦、勾引。

    任何一个词和高中生联系在一起,都能引起核弹般的效果。

    她无数次否认,并表明从来没有和那位老师在私底下见过面,那位老师也声明全然是自己想象,画放在家中,没想打扰大家生活。

    但因为她妻子崩溃的哭诉,流言变得五光十色。

    真相是最不重要的。

    那个时候,人们还没有这么通情达理。

    后来那位老师被辞退,内部通报批评,被整个教育系统拉黑,丢了工作。

    孟秋再也没见过他。

    过了这么几年,她几乎要忘了,今天好像又坠入泥潭,窒息将她吞没。

    女人怒目圆睁:“你是不是还和杨疆有联系!”

    “他又开始折腾那些画了!肯定是你去骚扰他了!”

    孟秋犯了一阵恶心,慢慢擦去手背上的水珠,从白杨一样的少年身后走出来,她清冷孤傲的眼睛聚焦在女人身上,深深吸一口气,“阿姨,您是不是太高看杨老师了。”

    “我和杨老师联系,图他什么?”

    即使当年谣言肮脏到一定地步,她还是保持体面。

    称了一声杨老师。

    孟秋冷静地吐字。

    “以前是,现在也是。”

    “当年您既然这么在意这件事,为什么不和他离婚?”

    女人好似被她清傲的气势吓住,一时找不着话回怼,指着她的手指有些颤,“你少教育我!”

    “要不是你勾引他,他不会做那种事,碰上你这个学生之前,他老实本分,就是你的问题!”

    孟秋深呼吸。

    她知道讲不清楚。

    永远讲不清楚。

    做错事可以证明错在哪里,什么都没做的,怎么证明呢?

    更何况眼前的人并不是想要一个真相。

    面对叫不醒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生命。

    孟秋抱好花束,想要离开走廊,女人立马朝她扑过来,结果被身后的少年抱住,无奈地喊了声:“妈!”

    “你放开!”女人挣开少年的桎梏,朝向孟秋吼:“你觉得你清清白白,事实就是,因为你,我们整个家都毁了!”

    “你不会做噩梦吗!孟秋!你能活得心安理得?!”

    孟秋喉咙像卡了根鱼刺,空气凛凛地穿过,直往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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