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夏莲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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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手上抱着块黑布。“少主这是要走了吗?”
白老先生生得异常矮胖,腿短腰长,是当年岳华兰作画的又一处失误,虽不及白晚岚那一对大小眼,但也着实扎眼。
“我不放心宗内。”陈安道冲他颔首,“劳烦白老先生帮我看护一二,待我了了宗门事,再回来为父亲发丧。”
白老先生闻言憨厚地笑了笑,将抱在怀里的东西递给了他。陈安道接过来,发现是一件黑色大氅,背绣银纹满月,月下黑鸦成群,栖枯枝而立。
“家主两月前便叫我备下了。”白老先生说着又从门边拿过了一根乌木仗和他的柩铃,“都是正好合您身量的,这柩铃也已在玄枝上挂足了时辰。”
陈安道一言不发地接了过来,神色看不出喜怒。
那柩铃盈满了灵力,如温养的美玉那般莹亮,拿来当他这种人的棺材,说来还有些委屈了。
“有劳了。”陈安道将柩铃戴上,披上了氅衣。
他灰色的发带落在了那氅衣的明月之间,如一缕天上云,向那群鸦落下,邀他们共赴仙都。月明星稀,枯枝黑鸦,这世间最是不详之物也欲乘风,去那凌云绝顶之处。
白老先生目送着那远去的人影。
云雾飘渺,风动林海。
他想起小姐抚摸着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时说的话。
“我总想着,陈家郎,岳家女,若是不生个旷古烁金的奇才来,岂不是浪费了?”她的眼如鹿目,笑起来时能叫人闻到林间朝露的清香。
“可是怀着这孩子时,却又不想这么多了。”她拉过陈柏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边,粉腮云鬓,眉间溢出了一旁伺候的画人理解不了的慈爱。
“我只愿他喜乐安康,岑静无妄。”
“不要如我这般,日日想做个万人敬仰的英雄。”
“不要再为旁人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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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万里无云,是个明媚的好日子。
圣女架了妆奁,取出台镜,就着今日明媚的阳光,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翡翠的坠子落在她颈边,随着天座阁上的风轻轻荡着,衬着她雪样的肤越发白净,整个房间都都像是叫她照亮,还盈着些女子的芳香。
这坠子她很喜欢,可是头上那玉镂银兔簪却并不相称,这般想着,她抬手取了,换上了一只长尾蝶簪。
可论及最不相称的,恐怕还是她眉间的花钿。她看着那金边红艳的天座莲,眼波似水的桃花目便冷了下来,忽而没了打扮的兴致,将妆奁一合,推到了一旁。
已是秋季,她却只在里衣外裹了一层薄纱,对着窗口附身趴着,枕在玉臂之上,像是朵含苞待放的睡莲,在山风里沉醉着,静待那招展的日子。
她听到了脚步声。
房门打开的时候,她便匆匆地抬了头,眼里冷下去的火苗蹭得又亮了,睡莲成了向日葵,朝着日光处盛开,她起了身,踩着木屐迎了上去,笑道:“阿珉,怎的今日才来?”
门外来客赫然是叶珉。
这倒并不难猜,能出入这天座阁的只有圣女一脉和神使,今日天座莲无神谕,圣女一脉又只剩了两人,来者除了叶珉还能有谁?
天座阁在整个临渊宗的最高处,房门一开,山风传堂而过,掀起了圣女的裙角和叶珉的袖袍,这对相貌相似的姐弟像是就要这样乘风而去。
圣女的脚下略一踉跄,叶珉伸手扶住了她。他们如同照镜般四目相对,在那风中静立,过了许久,叶珉才慢慢收了手,自腰间取了扇,露出些笑意道:“近来宗内热闹,抽不开身,叫阿姊久等了。”
“宗内日日热闹,我这儿却日日冷清。”圣女嗔怪道,“热闹处不差你这点柴,我这冷灶烧不起火,却是要死人的。”
叶珉回身关上了门,叫那呼啸的风再进不来,才温声道:“阿姊教训的是,再不敢迟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圣女说,“我不与你置气。”
叶珉扶着圣女在屋里的花篮椅上坐下,自己坐在了桌边的小凳上。
屋里点着白木香,海蓝纹香炉里袅袅地升着烟。圣女挽着衣袖亲自焚香,又看向桌上的九霄琴,略一偏头,叫那翡翠坠子歪了下来:“你弹琴给我听。”
叶珉神色之中略有些凝滞,半晌还是答道:“阿姊要听什么曲子?”
“听你近来新谱的。”
叶珉苦笑道:“近来思绪纷乱,不曾谱曲。”
“为何要乱?”圣女今日的心情似乎确实很好,平日里约莫都该发脾气了,眼下却还是巧笑道,“谁惹我弟弟不高兴了。”
叶珉略一拨动那琴弦。弦音滞涩,音调偏低,想来是多日不曾碰过了。
“谁敢惹我?惯来只有我去惹别人的。”叶珉紧了紧弦,不急不慢地调着音,“只是我左思右想,怎样都想不明白,为何天座莲会有那样的神谕。”
“仙上的神谕,我们如何能善加揣测?”
叶珉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
他调好了音,缓缓拨动了琴弦。
那曲调婉转悠扬,在这满室熏香里缓缓荡开,从窗外飘远。里头却杂了些突兀的琮音,叫人想起落在水间的玉石。
圣女闭了眼,这是从未听过的曲子,她却已经无师自通地跟着哼唱了起来,她的声音似三月春燕,不与她一同囹圄在这一阁之内,而是跟着这琴声一起翻过了窗,飞过这临渊山的万顷林海,掠过那山下人间无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