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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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甚……”冯乐真一抬头,药杆杆恰好落在头上,又从头上弹飞出去。


“看来院中也挺危险,不合殿下千金之子的身份,不如殿下回屋歇着?”沈随风好脾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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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乐真沉默片刻,朝他伸手。


“做甚?”沈随风问。


冯乐真:“突然想帮沈先生切草药了,砍刀拿来。”


沈随风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殿下当我三岁小儿呢?”


“砍刀拿来,本宫保证不砍你。”冯乐真温柔地扶着墙站起来,慢吞吞朝他走去。





随风一边往后退,一边眼中盛满笑意:“我错了殿下,我不该招惹你,我向你道歉,你快坐下歇着吧。”


“拿过来,本宫是真心要帮你。”冯乐真语气愈发柔软,却默默举起了自己的拐杖。


沈随风退的时候险些被还没散开的草药捆绊倒,踉跄两步后又站稳,再抬头就看到她已经快到跟前。他赶紧往后躲,一边躲还一边劝:“殿下别闹了,伤口会裂开。”


“你招惹本宫的时候怎么不担心伤口会裂开?”冯乐真眯起眼眸。


沈随风笑得愈发肆意:“我也没想到殿下会这么……”


话没说完,冯乐真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皱得几乎要夹死一只蚊子。


“真裂开了?”沈随风脸上笑意褪尽,立刻上前来搀扶。


冯乐真趁机抓住他的衣领,笑得颇为得意:“怎么不躲了?”


意识到上当了,沈随风无奈看着她:“殿下。”


“欺负到本宫头上了,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冯乐真冷笑着去抢他手里的砍刀,沈随风怕伤到她,只能高高举过头顶。


本以为她会就此放弃,然而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似乎就不知道什么叫放弃,见他把手举起来,索性踩着他的脚面就去够,他原本只是蒙了一层土的鞋面上,立刻被她踩得乱糟糟的。沈随风也不介意,一只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还因为怕她摔了,只好牢牢扶着她的后腰。


两人争夺得正热闹时,李大娘突然欢天喜地地跑进来:“沈大夫!我这有一特别好的姑娘对你有意,你要是愿意的话……”


声音戛然而止,看似抱在一起的两人齐刷刷扭头,便看到李大娘一脸震惊地看着二人,张开的嘴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冯乐真默默从沈随风身上退下来,一脸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沈随风鞋子上没有留着她的脚印的话。


“大娘,一切都是误会。”沈随风短短一天解释两次,已经淡定了。


李大娘猛然闭嘴,默默咽了下口水后点头:“没事,我都懂。”


沈随风:“?”你懂什么?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姑娘那边……我去回绝了,我这就去,”李大娘说着扭头就走,“可怜哦,我就说嘛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会放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英俊郎君不要,却去要郎君的爹,合着是受了强迫,真是可怜哟……”


冯乐真:“……”


一直到李大娘离开很久,小院里都是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随风主动打破沉默:“她似乎觉得我们是私奔出来的。”


“你追去解释一下?”冯乐真问。


沈随风失笑:“我们明天或后天就走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解释,那个特别好的姑娘可就与你无缘了。”冯乐真提醒。


沈随风眼眸微动,低头看向她莹白的小脸。


半晌,他玩味开口:“这世上的姑娘,还能有比继母更貌美的?”


“没想到


儿子对本宫的评价这么高。”冯乐真微笑。


沈随风:“孝顺罢了。”


冯乐真:“……”


两人本就不是爱闹的人(),李大娘来一趟?()?『来[]amp;看最新章节amp;完整章节』(),先前的事便彻底算了,沈随风继续切草药,冯乐真继续晒太阳,等他把草药切完,冯乐真的一张小脸也晒得红扑扑的,加上头发只是随意用发带系着,坐在马扎上还真有几分乡野中人特有的散漫与悠闲。


沈随风切完了草药,又开始装袋,冯乐真看着他重复的工作终于觉得无聊,也想起了自己还有没做完的事,于是拄着拐杖起身。


“要去如厕?”沈随风虽然没看她,却还是第一时间跟着起身,擦了擦手便要跟着。


冯乐真阻止:“不是,你做自己的事就好。”


言外之意是不必他跟着。


沈随风顿了顿:“要去做什么?”


“有点事。”冯乐真懒得解释,随便含糊一句便要离开。


沈随风眼眸微动,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把人拦住了。


面对冯乐真不解的眼神,他反应过来:“你的伤不能走动太多。”


“不远走。”冯乐真回答。


“最好是别再走了,”沈随风说罢,又加了一句,“你想做什么,我替你去就是。”


冯乐真皱了皱眉:“那你帮本宫把成生唤来。”


“谁是成生?”沈随风问完便反应过来,“方才与你说话的人?”


“也是替你分发米面的人,你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就使唤人家干活?”冯乐真嘲了一句。


沈随风微笑:“的确不如殿下,才聊几句便直呼其名了。”


“不直呼其名呼什么?”冯乐真莫名其妙,“少废话,去将他给本宫叫来。”


沈随风站在原地不动。


冯乐真顿了顿,终于拿正眼瞧他:“沈先生以为本宫叫他来,是为了做什么?”


“殿下能做什么?”沈随风反问。


冯乐真与他对视许久,突然笑了:“那能做的可就多了。”


沈随风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看他这副样子,也不能指望他去叫人了,冯乐真索性拿起拐棍自己往外走,结果还没走两步,拐棍突然被拉住,她一时没有防备险些摔倒,被他扶了一把才站稳。


“沈随风,你过了。”她眼神泛起冷意。


从京都城出来以后,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只是有些可怜的、衣裳都不会洗的小姑娘,但此刻真的冷起脸来,所有的气势与威严都浮现,即便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头发也是简单用发带扎着,却依然是矜贵端方、不容质疑的长公主。


沈随风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松开手,颇有些无所谓地说:“我并没有干涉殿下的意思,只是你我如今的身份是继母子,殿下若行事太随心所欲,只怕会惹出流言蜚语。”


“你还怕流言蜚语?”冯乐真笑了。


沈随风也跟着笑了笑:“殿下说得是。”


冯乐


()真眉头微挑,拄着拐直接走了。


这一回,沈随风没有阻止她,只是眉眼平静地目送她离开。


正值中午,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起了炊烟,粟米煮熟后透着一股香气,伴随着炊烟一同溢出来,比野菜的味道不知多了几分清甜。


冯乐真不知道成生家的具体位置,好在村子里的人因为沈随风的存在,对她是格外热情,一听说她去找成生,光是指路还不够,更要亲自带她过去。


她顺利找到成生家时,成生一家子正在吃午饭,看到她来了连忙迎上来。


“怎么这个时间来了,面条吃过了吗?”成生母亲方才也参与了擀面条,见到她便热情询问。


冯乐真笑笑:“已经吃过了。”


“哎哟精面擀出来的面条,味道香死了吧,还是阿陶姑娘你有福气,能吃到那样好的面,我们都要羡慕死了。”成生母亲连连感慨。


冯乐真一顿:“沈随风不是给各家都送了米面吗?”


“沈大夫给我们送的是豆面和糙米,阿陶姑娘不知道吧,五斤豆面才能换一斤精面呢,唯一的一小袋精面,是特意买给你的。”成生母亲笑道。


冯乐真闻言,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成生忙道:“对于我们而言,粮食越多越好,所以沈大夫才给我们送豆面和糙米,这样同样的银子,就能买更多粮食。”


被他这么一解释,成生母亲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话容易引人误会,又赶紧附和:“是是是,沈大夫菩萨心肠,我们都感激死了,那豆面和糙米也是很香的,今天中午我煮了一锅,哎哟香死了香死了。”


冯乐真哭笑不得,扭头看向成生。


成生顿时有些结巴:“阿、阿……”


亲眼看到沈随风叫她母亲后,他这句‘阿陶’是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唤阿陶就好。”冯乐真替他做了决定。


成生松一口气:“阿陶姑娘,请随我来。”


冯乐真点了点头,又与成生母亲说了两句话才跟着过去。


日头西移,虽然远没到下山的时候,但空气明显凉了下来。


沈随风将所有草药归置好后,便独自一人在院中静坐,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才抬头看过去。


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小姑娘,特意跑来只是为了知会他,老李头被女儿执意留下住两日,但又放心不下他们,所以让她来请他们一起过去。


沈随风微笑婉拒,等小姑娘一离开,唇角的笑意便淡了下去。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人竟有些冷清,他沉默片刻,扭头看向归置好的草药。


天色渐晚,冯乐真总算要从成生家离开了,结果刚走出房门,就在院子里迎面遇上了沈随风。


“你怎么来了?”她问。


沈随风举起手里的药包:“来送药。”


话音刚落,成生母亲便走出来了,一看到沈随风连忙迎上去:“哎哟沈大夫,您怎么突然来了?是来接阿陶姑娘的?”


沈随风看了冯乐真一眼,微笑:“不是,我是来给您送药的。”


冯乐真眉头微挑。


“这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谢谢您了沈大夫。”成生母亲难为情地接过。


沈随风:“记得一包药可以煎三次,是一天的量,您按时吃,等药吃完头疼之症便好了。”


成生母亲连连道谢,冯乐真拄着拐,慢吞吞地往外走。


“你沐浴了?”沈随风突然问。哪怕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也嗅到了她身上的皂角味。


没等冯乐真回答,他便不悦道:“你腿上有伤,不能沾水。”


冯乐真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没沾水没沾水,只是洗了头发。”成生母亲笑呵呵道。


沈随风一顿:“只洗头发……是没事的。”


“阿陶姑娘的头发养得真好,又黑又亮像缎子一样,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头发。”成生母亲还在感慨。


冯乐真颔首:“还要多谢你帮我洗头,也谢谢成生帮我跑这一趟。”


沈随风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阿陶姑娘可别跟我们客气,要不是你和沈大夫来了,我们这会儿还在吃野菜呢!”成生母亲笑道。


乡村本就安静,夜间的乡村更是静得只剩风声,天才刚刚黑,路上便一个人影都没了。


告别了成生母亲,两人慢吞吞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声伴随着拐棍碰地的叮当响,倒也有几分静谧的热闹。


“殿下让成生去哪了?”沈随风问。


冯乐真:“去镇上的府衙,帮本宫送封信。”


“殿下何时写的信?”沈随风更好奇了。


冯乐真睨了他一眼:“在成生家中写的,他那儿有笔墨纸砚。”


村里人单是谋生就已经极为艰难,寻常贵族家常见的纸笔,在这里也成了稀罕物,也就是成生说话做事像是读过书的,她便多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来了他家中写信,顺便让他给送出去。


“殿下今日要去成生家中,就是为了借用纸笔?”沈随风问。


冯乐真停下脚步,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沈随风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


“在你眼中,本宫就是一个见了男人走不动的肤浅之人?”冯乐真淡淡开口。


沈随风失笑:“自然不是,只是殿下看成生的目光……我很难不误会。”


冯乐真闻言啧了一声,突然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沈随风不明所以,顺从地往前一步。


“低一点。”冯乐真不满他直挺的后背。


沈随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索性就俯身下去。


两人的脸倏然拉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沈随风意识到自己太低了些,刚要往后退一步,便听到她说:“看着我的眼睛。”


沈随风顺着她手指的指引,抬眸看向她的眼睛。


明眸善睐,又透着矜贵与气势,如同深夜寂静无声的海中碎星,漂亮是真的漂亮,危险也是真危险,可当她瞳孔里只有你的倒影时,漂亮和危险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沈随风盯着看了许久,突出的喉结突然滚动一下。


“看到了吗?”冯乐真的声音有些低,说完突然后退一步,慵懒地扬起唇角,“这般好看的眼睛,看狗都深情,你若因此误会,那可就太蠢了。”


沈随风:“……”


“本宫已经解释完了,现在是不是该你了?”没等他回过神,冯乐真便问。


沈随风扬眉:“该我什么?”


“解释啊,”冯乐真笑盈盈,“该明天村民自行领取的药包,为何你今晚亲自送来了。”


月光下,她的眼睛清透,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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