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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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乐真也不知道这些男人都突发了什么恶疾,大半夜的不睡觉,全在这个时候来寻她。她这人平日没什么脾气,唯独不喜欢休息时被人打扰,结果短短一天被吵了两次,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推开绯战,起身将灯烛点上。


屋子里亮了起来,烛光下绯战灰蓝的眼睛更接近黑色,削弱了几分异族感,有点人畜无害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灯下美人,冯乐真只有一句话:“不想被长公主府的侍卫打死,就给本宫藏好了。”


“殿下打算金屋藏娇,怎么也不问问本王子是否愿意?”绯战勾唇,眼底满是挑衅。


冯乐真也不废话,直接转身去开门。


自屋里灯烛亮起,傅知弦和沈随风便不再言语,等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二人才同时上前一步。


“大晚上的,都闲着没事做?”冯乐真不悦开口。


沈随风一脸无辜地端着托盘:“不是殿下要我煮四季汤?”


……让你煮四季汤,也没让你大半夜端过来吧?冯乐真气得笑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傅知弦便先一步淡淡道:“沈夫子连四季汤都会煮,还真是多才多艺。”


沈随风仿佛没听出他在阴阳自己,闻言笑得愈发肆意:“身为殿下的人,自然要什么都会一点,才能讨殿下欢心,是不是啊殿下?”


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不对付的人,从第一眼看到对方就喜欢不起来,若是再呛上两句,相互之间的排斥便愈发明显。


傅知弦眼神一冷,正要开口说话,冯乐真便面无表情打断了:“把汤留下,赶紧滚。”


在寝房外守夜的婢女连忙双手去接,沈随风挑了挑眉,将托盘交给她:“殿下记得趁热喝,助眠的。”


……今夜若无人打扰,她早就睡了,又何须喝汤助眠。冯乐真一脸厌烦,摆摆手让他滚蛋。


沈随风识趣地滚了,她这才看向傅知弦:“怎么突然来了?”


傅知弦周身还泛着夜间的凉气,闻言一句话也不说。


冯乐真笑笑:“这是怎么了?”


“沈随风当真是夫子?”傅知弦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冯乐真眉头微挑:“你就是为了问这事儿L才来的?”


傅知弦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冯乐真心中盘算片刻,到底说了实话:“他的确不是。”


傅知弦的疑问得了验证,心情却没有好起来。


冯乐真不等他再问,便主动和盘托出:“你可还记得庆王妃之前满京都寻的那个大夫?”


“是他?”傅知弦略有几分惊讶。


冯乐真颔首:“是他,本宫听闻他出走庆王府,便将他带了回来。”


以她的性格,从来是懒得跟庆王妃那种人计较的,可如今却特意把给她治病的大夫藏起来,为了给谁出气似乎不言而喻。


都是聪明人,听出了


言外之意,就该顺着台阶下了。可傅知弦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脑海不断闪过的,是冯乐真与那人自在相处的样子。()


amp;ldquo;你不信?amp;rdquo;冯乐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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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弦回神,笑笑:“怎么会,殿下说什么我都是信的,只是不懂为何要骗我说是夫子。”


“他在府中闲着没事做,便时常指点陈尽安读书,也算是半个夫子,”冯乐真说完,抬眸扫了他一眼,“夫子还是大夫,又有什么区别,早知傅大人会醋到半夜赶来,本宫怎么也要将他的来历说清楚。”


她言语间坦荡,无破绽可言。


傅知弦心思通明,当即不再纠结:“那殿下还是同他说清楚的好,免得他心生误会。”


“他能误会什么?”冯乐真笑了,“若非你刻意针对,他也不会说出那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气你。”


“原来殿下听出来他故意气我了。”傅知弦眼尾微挑。


冯乐真抱臂:“本宫若是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也白费在后宫生活这么多年了。”


傅知弦失笑,眉眼总算透出几分松快。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本宫也要休息了。”冯乐真开始撵人。


傅知弦眼眸微动,慢吞吞朝她走近一步:“已经宵禁。”


冯乐真好整以暇:“所以呢?”


傅知弦看着她的眼睛:“殿下不留我?”


“赶紧滚。”冯乐真丢下三个字扭头就往屋里走。


傅知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时,余光却瞥见薄被堆叠的床上,一条玄色腰带。


一条,男人的,腰带。


他身形倏然停下,在冯乐真关门的刹那伸手拦住。


“又怎么了?”冯乐真最后一点耐心也要耗尽了。


傅知弦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突然笑了:“怎么办啊殿下,我还是想留下。”


绯战也不知走了没有,冯乐真自然不能让他进屋:“想留就去偏房睡。”


“为何不能宿在主寝,难不成殿下在屋里藏了人?”傅知弦唇角还挂着笑,抵着门的手却渐渐用力到发白。


冯乐真关了两下门没关住,眼神渐冷:“傅知弦,你在胡闹什么?”


傅知弦沉默与她对视,漂亮的眼眸笑意如潮水一般褪去。


许久,他突然放开手,又成了游刃有余的傅大人:“既然殿下不乐意,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冯乐真蹙了蹙眉,看着他离开后才转身回房,结果就看到了绯战刻意留在床边的腰带。


……难怪傅知弦会有那般反应,绯战这个王八蛋真是胆大妄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长公主府有勾连!冯乐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叫来婢女:“把这东西拿去烧了。”


“是。”婢女连忙答应,拿过腰带扭头就走。


冯乐真又让阿叶把所有值守的侍卫叫来,发了好大一通火后让他们重新布防,若再叫人轻易闯进来,干脆都从长公主府滚出去。


等训完话,已经是天光


()即亮,她回了寝房,已经全然没了睡意。


“殿下,奴婢叫人将沈先生煮的四季汤热了一下,您用一些吧。”秦婉低声劝道。


冯乐真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也确实饿了:“端上来。”


“是。”


秦婉立刻叫人呈上,冯乐真蹙着眉头在桌前坐下,拿起勺子轻轻搅动几下,便看到碗里十几种珍贵药材,其中几味至少要熬煮三个时辰以上方能去其苦味。而她在尝过汤后,发现汤味甜鲜,半点苦涩也无,就连宫里最好的药膳师傅也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真如沈随风所言,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碗汤。


一碗汤下肚,她烦躁了一晚的心总算安定,也渐渐开始犯困。


秦婉叫服侍的众人退下,转身离开时犹豫一分,还是开口了:“傅大人先前走时,突然问过奴婢陈尽安在何处。”


“你怎么回的?”冯乐真不紧不慢地问。


秦婉:“如实回答,在偏院休息。”


“嗯,知道了。”


秦婉见她愈发困倦,便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冯乐真这一觉睡到下午时才醒,起床后也觉得神清气爽,没有那种久睡之后的倦怠感。


睡好了,心情就好了,心情一好,便想起了心情不怎么好的傅知弦。她沉思片刻,便让阿叶准备马车,打算去傅家一趟。


阿叶听到她说要去傅家,顿时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冯乐真问。


阿叶咳了一声:“殿下去傅家,是想找傅大人?”


“不然呢?”冯乐真无奈,她去傅家还能是找别人么。


阿叶:“那殿下别去了,傅大人的马车一直在咱们府外停着呢。”


冯乐真拿着发钗比对的手一停:“他昨晚没走?”


“走了,但很快又回来了,”阿叶摸摸头,“您当时已经睡下,奴婢不敢打扰您,便一直没说。”


冯乐真顿了顿,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


一刻钟后,她亲手拉开了傅家马车的车门。


傅知弦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却比昨日多了几分疲惫。


四目相对的瞬间,傅知弦喉结动了动:“殿下。”


“不是走了吗?”她昂着下颌,明明站在低处,瞧他的视线却居高临下。


傅知弦与她对视许久,最终还是回答:“走了,又回来了。”


“为何回来?”冯乐真问。


傅知弦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傅大人这张脸,实在有叫人心软的资本,尤其是那双一夜未睡的眼睛,泛着天然的红,好似碎开一点纹路的瓷瓶。冯乐真叹了声气,主动朝他伸出手。


傅知弦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握着她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腰带的事,本宫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冯乐真牵着他往府中走。


傅知弦:“殿下只消告诉我,昨晚……”


“没有。”冯乐真


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傅知弦唇角笑意渐深:“知道了。()”


amp;ldquo;这就信了?⒉()⒉『来[]amp;看最新章节amp;完整章节』()”冯乐真眉头微挑。


傅知弦将她鬓间碎发抚直耳后,声音还带着熬过夜的沙哑:“殿下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若真有什么,早就光明正大领出来了,哪会叫人这般躲着。”


“你知道本宫脾性,昨晚还气成那样?”冯乐真不买账。


“我是人非神,总不能时时都是冷静的,更何况……”傅知弦停顿一瞬,平静看向她的眼睛,“我近来总是不安,总觉得殿下好像有事瞒我。”


此言一出,冯乐真抬眸:“有吗?”


“有。”傅知弦答得笃定。


“的确有一件,不过待你生辰那日,就该知晓了。”冯乐真浅笑抬眸,“你呢?可有事瞒着我?”


傅知弦有一瞬失神,再与她对视时回答:“有。”


冯乐真笑容渐敛:“何事?”


“不可说。”傅知弦定定看着她。


冯乐真沉默一瞬,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那便算了,反正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要知道的。”


“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绯战留下的隐患就这样轻轻揭过,冯乐真却不肯就这么算了,于是两日后,宫里便传来绯战王子走夜路时,被宫人撞进荷花池的消息。


“绯战王子也太倒霉了些。”她抿一口清茶,悠悠感慨。


转眼便进入八月,起了一丝秋风,却依然热得厉害。京都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小商铺里,开始摆上了香烛供纸的东西以供售卖。


八月初九敬瑜节,是京都城特有的祭祀节日,每到这个时候,百姓们便开始回家祭祖,各大寺庙、道观也挤满了发愿祈福的人。


冯乐真不敬仙鬼,不信神佛,对这种节日自然也不感兴趣,但自从长公主府的钱总是不够花后,她便年年跑去据说最为灵验的红山寺,祈求老天开开眼,给她丢个金娃娃下来。


今年再去,就是第四年了。


“殿下今年的愿望,还是求老天赐个金娃娃?”一大早,傅知弦便来接她。


冯乐真斜睨他一眼,余光再次瞥见院中散步的沈随风。


沈随风也瞧见他们了,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今年准备换个别的愿望。”冯乐真也假装没看到他。


傅知弦是真没看到沈随风,闻言朝冯乐真伸出手:“比如?”


“比如祈愿皇帝别再头脑发昏拖我们的婚期。”


傅知弦微微一怔,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路。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他走神的功夫,冯乐真已经越过他上了马车。


傅知弦平静收回手:“不等阿叶?”


“小丫头不肯早起,随她去吧。”冯乐真提起她就直摇头。


傅知弦笑笑,也跟着上了马车,两人都没有再提冯乐真所谓的愿望。


红山寺


()是京都城外第一大寺,天不亮寺门外就挤满了香客,摩拳擦掌等着开门后抢上第一炷香。而一墙之隔的寺内,冯乐真从住持手中接过香,单手插在了香炉之中。


“若神佛会在意第一炷香,”冯乐真抬眸,看向慈悲垂眸的菩萨,“那神佛也不过如此。”


“殿下往年都很虔诚,今年是怎么了?”傅知弦从蒲团上起身。


冯乐真侧目:“大概是因为,神佛于本宫无用武之地了。”


傅知弦听到她肆意无畏的言语,眼底泛起笑意。


“你方才拜得那么认真,可是发了什么愿?”冯乐真抱臂。


“一愿殿下平安,二愿殿下长寿,三愿……”他脸上的笑意淡去。


冯乐真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此刻却真有些好奇了:“三愿什么?”


“秘密。”傅知弦勾唇。


冯乐真轻嗤一声,没有再追问。


上过香,两人又一同用了斋饭,这时寺门总算开了,等在外头的人如潮水一样涌进寺庙,冯乐真觉得太闹腾,便和傅知弦一起去了后山。


后山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环境也安静,若说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太过阴凉。冯乐真不动声色拢紧衣袖,防止凉气钻进来,下一瞬便有衣衫罩了过来。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没了外衫的傅知弦:“你不冷吗?”


“秋老虎这般厉害,又怎么会冷,”傅知弦无奈,“待会儿L回去后,也别选什么生辰礼了,先回家去让那个沈随风给你瞧瞧。”


“本宫没病。”冯乐真都不知回答过多少次了。


傅知弦眼底泛笑:“没说你有病,只是让他看看而已。”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傅知弦见状叹息一声:“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太固执了些。”


“固执也是好的。”冯乐真仰头看他。


傅知弦笑笑:“确实,固执也是好的。”


两人又闲逛片刻,便都觉得腻了,于是慢吞吞往来路走。


“这儿L的风景乏善可陈,殿下若是想散心,不如明日随我去城外走走。”傅知弦提醒。


冯乐真一时没有回答,山林里静悄悄,只有两人走路的轻响。


就在傅知弦以为她不想去时,她缓缓开口:“好啊。”


傅知弦无声笑笑,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到身后突然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鬼鬼祟祟靠近的几个黑衣人后,傅知弦顿时脸色一变,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跑。


几人见行迹败露,高喝一声朝二人冲去,其中三人还拦在了两人的归途。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傅知弦冷着脸,将冯乐真牢牢护在身后:“谁派你们来的?”


“长公主殿下得罪了谁,难道自己不知道?”带头的黑衣人反问。


上一世这些人还没靠近,就被阿叶和暗卫给抓了,冯乐真还是审讯时才见到几人,如今直面这些的人的刺


杀,才发现他们比自己想的还要蠢,还没确定刺杀能不能成功,就一开口全是破绽。()


庆王妃真是病糊涂了,这种夯货也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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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乐真摇了摇头,下一瞬众人便杀了过来,傅知弦将她踢起一根树枝,抬手接住后挽个剑花,一边应敌一边护着她后退。


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身手一般但豁得出去,傅知弦又为了护着她处处受限,很快便落于下风。黑衣人也发现了他的顾忌,于是招招都冲着冯乐真来,傅知弦意识到这样下去会更危险,夺过一把剑刺进最近的黑衣人咽喉,又反手将冯乐真安顿在一块大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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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躲着。”他冷声丢下一句,反身杀向黑衣人们。


冯乐真冷静点头,视线始终追着他。傅知弦再没有顾忌,一手剑术舞得游龙似凤,不出片刻便将所有人斩杀。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他终于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大石后的冯乐真。


“殿下别怕,没事了。”他朝她伸手。


冯乐真看了眼他因为脱力微微颤抖的手,眉眼和缓地朝他走去。傅知弦眼底泛起如释重负的笑意,正要上前去接她,余光突然扫见山林深处有人拉满了弓。


“殿下小心!”


箭矢射出的刹那,他脑海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已经将冯乐真拉到身后。


利箭破风,刺进血肉,下一瞬虫鸣鸟叫一瞬远去,天地万物都在旋转。冯乐真只觉脸上一热,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眼时,便看到傅知弦心口染血,青色衣襟被染红了大半。


“……疼吗?”她声音艰涩。


傅知弦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远处传来阿叶等人焦急的呼唤,他才如释重负,放心跌入黑暗。


从红山寺到长公主府,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而长公主府的马车却硬生生将路程缩短一半。


沈随风本来在园子里吹风,突然听到前院兵荒马乱的动静,他犹豫一瞬还是起身往外走,结果没走几步,便看到冯乐真带着一群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殿下不是去上香了吗?怎么……”沈随风话没说完,便看到了她身上的血迹,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过来。”冯乐真径直往前走,从他身侧经过时匆匆丢下一句。


沈随风这才瞧见,她身后的几个仆役还抬着担架,而傅知弦心口中箭躺在担架上,双眸紧闭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人命关天的事,沈随风没有像平日一样废话,直接跟着他们进了主寝,等傅知弦一被抬到床上,便立刻诊脉施救。


“能救吗?”冯乐真只关心这个。


“他运气不错,箭没有射中心脏,若是再往上偏一指,”沈随风的手指点在箭矢上头,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被血迹染红,“那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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