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刺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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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黑衣的人影扒着游船底儿，如一条黑蛟龙般出水，带着丝丝寒意来到寿灵山身边，先是恭敬一跪。

    “叩见主子。”

    “黑影，宫里此刻如何？”

    黑影仔细端详周围片刻后，将身体贴近船舱，因着暗卫多年的谨慎经历，手边一只半出了壳的钢刀横在脸旁，边巡视四周边低声开口：“回禀主子，娘娘并未发现送至张府的线人被换一事，那林婆子看来对家人甚是上心，现下嘴也是紧的，未叫娘娘察觉。至于圣上那边，仍旧无甚消息。”

    “他倒是一直瞒得紧，我不信他身边就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寿灵山脸上表情未见，语气却带着阴狠。

    黑影见此并不敢答话，心下也有些虚。

    他作为主子的暗卫已经服侍了十一年，虽然因着机敏从未露出过破绽，可到底身手不够，也没甚胆识，没办成过什么出彩的差事。

    多年下来，可取之处唯余一个忠字。

    从前主子作为王府庶女之时，他便被主子买回，跟着主子一路从王府庶女走到了皇城公主，虽然身份水涨船高，可日子却愈来愈险。

    其实说到底还是娘娘和圣上不疼。

    除了他，应该无人见过九岁生日那天的寿灵山小小的一个，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双手紧紧攥着拳，牙关死死咬住。

    原地呆了大半晌，眼珠都瞪得通红，才最终下了吩咐。

    “拆骨，片肉。”

    那是几十年来京中最冷的一个冬，九岁的寿灵山终于换了个活法。

    将那个差点就把他掐死的丫鬟，活生生拆碎了骨肉。

    从那以后，黑影再也见不到当初那个第一次见面会心疼地牵起他的手，问他冬日冻疮熬人，他从前日子是如何挺过的稚嫩孩童。

    后来的寿灵山性格暴戾，阴晴不定，会因为一丁点小事不合心意便将卧房砸个稀碎，也会自己一个人窝在房中，几日滴米不进，神情恍惚。

    可无论怎样，忙碌的父亲、漠视的母亲以及瞧见寿灵山发狂便四散开去的丫鬟都不在乎。

    也只剩下黑影可能也敢能在寿灵山精疲力竭之际默默出现，帮寿灵山包扎受伤流血的指尖。

    可能也是因着这份独有的默契，不论后头寿灵山培养了多少暗卫，最信任的，也还是只有黑影一个。

    黑影心中也明白，主子给他取名黑影，是不希望他有姓有名地做这些不见天日的龌龊事，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叫他见得天，正大光明地行走在这人世间时，能够摆脱那些个阴暗的过去。

    黑影不是愿意揣度别人想法的人，但他总觉着主子不该这样，本也不应这样。

    他从出生便被扮作男子，该骑射诗书的时候却被拘在深深的庭院之中。

    可他实则天赋异禀，不论什么学问都一点即通。

    黑影甚至觉着便叫主子去考功名，也定能连中三元，殿前扬名。

    如果能够生在普通人家，怕是反而能够成就一番天地，比生在王侯府邸自由洒脱得多。

    到此，黑影的回忆被寿灵山的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