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数命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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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归无因。此番赤子贞心,天地皆然。林某今日以白先生故土重宝为荐,以解阁主思乡之情。”

    随即又把话挑明:“我那准儿媳年纪尚小,不知深浅,还望白先生念及林某所赠之物,宽宥此事,勿要让她挺身赴险。”

    话音未落,林序所道之“白先生”仰面而笑,面具上尖利的獠牙愈加扭曲变形,光线爬进格窗,在背后的屏风处映出巨大的黑影,“林尚书真是消息灵通,连鄙人的姓氏与来处都一清二楚,不愧曾是‘走蛇秀龙帮’的帮主。”

    面具男子掠过林序的冷眼,叹道:“可惜,林尚书之所求,我不能回应。”

    “这是为何?”林序闻言一惊,蓦地从座位上站起。那天数阁阁主抬手示意,命人把林序送来的鎏银高足杯退回林府。

    霎时团云掩日,屋内的光线被遮去了大半,将阁主的鬼怪面具分割为阴阳两半,一黑一白。

    林序从旁望去,唯见沉在暗中的鬼魅浸透了墨水,不着痕迹地收敛了戾气,幽幽地开口,话语中又带着许不明所以的感慨:

    “她那日所窃之物本就属于她,只能由她来处置。此乃天数,是她命中当有之物。”

    忽而狂风乱作,窗纱骤响,黑漆漆的室内响起那面具男子的声音,颇有几分玩味:

    “林尚书不如同我一道,静观其变吧。”

    *

    苏乡绅在弥勒寺受凉,回府后昏迷了许久,直至母女俩自作主张设宴请亦章那日,他仍是头脑昏沉,恹恹病态,只见了陈亦章一面,便回榻上四仰八叉地睡了。

    反而是母女俩精气神极好,亦章刚入宅门,远远地望见两人在前院踱步等她。

    听得门子说宾客已至,母女双双迎了上来,青纱罩袍和百花襦裙曳过半壁院落石板,热情地挽起她的手臂,拥着她嘘寒问暖,三人一齐走进内院。

    席间攀谈中,亦章方知县衙主簿处理“利息贷”一事还算公正清明。

    那主簿虽与苏乡绅交好,却迫于民众声势浩大,又念着那出手相救的陈亦章是当朝太傅的外孙女,且是林尚书准儿媳,故将两方恩怨果断了结,敦促苏乡绅收回利贷,由弥勒寺酒肉僧人垫付本金作罢。

    那衙役来苏府呈报时,苏乡绅一听结果,登时涨红了脸,气儿提不上来,魂魄已失了大半,险些昏死过去,苏府夫人忙催了郎中帮忙照看。

    半梦半醒中,苏乡绅不得不把揣在兜里的银钱逐个放回负债人的口袋,心疼得哎哟叫唤,卧床咳嗽不起,伤寒病更重一层,嘴里念叨着“三十文”“十五贯”云云,身热得似在炉里油煎火烤,魂魄却如坠冰窟,真个是冰火两重天。

    侍从唤来郎中把脉,且开了几剂清热解毒的药与苏乡绅服下,却无甚用处,苏乡绅额头冒汗不止,烧不见退。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解,以为苏乡绅中了邪祟,染上无名癔症,怕是时日无多,恐怕得筹备衣冠白事。

    唯有苏府夫人心中了然,快步取来柜中锁着的苏府收支账本,“老爷!账本在此,且收着罢!”

    白花花的被褥开了道口,里边伸出苏乡绅的手,状似枯槁,却有千斤力气,一把将账本收进被里,揣进心口,死寂似的面色登时有了生气,闭眼安然睡去。

    自那之后,苏乡绅病情居然略有起色,不过几日,水米可进,下床行走无碍。

    妇人所述场景略含悲戚,却异常生动,略能品出些滑稽的形状来。亦章在座中暗暗描摹苏乡绅害病的情态,顿觉讥刺非常,令人发笑,面上刚要表露,看着苏府母女满面愁容,亦章又把笑意按住,忙举箸胡乱夹了几口菜,只在心下默默审视。

    蝉声愈噪,屋内的闲谈渐歇,沉默片刻,接着又有热烈的话语倾泻而出。

    女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路途见闻,于细微处勾连起彼此零碎的光阴,依稀瞥见对方的人生景致:

    “我原不知,这小小的虫子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想是这里树木繁茂,粗枝大叶的,它们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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