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奔赴深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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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蓉姨:那你好好吃饭,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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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雪真的很大,大到汽车的速度很明显地降下来,令乐知时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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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问前面会不会迟,司机给不出一个很明确的回复,于是像是一个恶性循环,越得不到明确回答,人们的情绪就越不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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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邻的前座有小孩哭起来,哭声很大,让整个车厢变得更加嘈杂,乐知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糖,是他害怕自己来不及吃饭低血糖头晕才买的。他拆开来,抓了几颗,通过前面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伸出手,递给正在哄小朋友的年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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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很是意外,反应过来又不断表示感谢。小孩不哭了,抓着乐知时给他的红色糖果,在妈妈的教导下拖着哭腔说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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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摇头,自己也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然后继续给宋煜发微信,发完之后看到通话的选项,又忍不住,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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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是没有人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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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恐慌了,手也不再无法克制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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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陷入一种漫无边际的空荡荡的情绪中,意识好像缓慢流动的冰水,一点点浸透身体,最后传达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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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念头、思绪,他曾努力写下的计划,在慢速流淌的意识里都被抛弃,最后顺流而下落到心里的,只有宋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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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车还是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乐知时在这漫长一天里觉得幸运的第二件事,尽管比预想中的时间多了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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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车站人很少,特别的冷。乐知时戴上羽绒外套的帽子下了车,抗高原反应的药作用好像并不大,乐知时呼吸有些困难,头很痛,这些都与他检索到的高原反应很符合,所以乐知时并没有十分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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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网页上建议的口呼吸方法试图减缓症状,小口小口地呼吸和吸气,暂时没有太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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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有许多身穿消防制服的人,他们似乎正在对每一个到来的乘客进行检查,并且部分性地限制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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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着队往外走,深夜值班的还有穿着黑色厚羽绒服的志愿者,他们详细过问了所有出站乘客此行的目的,并且登记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不断地强调之后可能还会有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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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飞,车站很快就要暂时性关闭,乐知时很庆幸自己赶上了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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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戴着红色袖章的志愿者采集他的身份信息,另一个人则发放给他一个急救包和应急指南。在被询问道此行目的的时候,乐知时很快速地回答,“我找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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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比高校,周围的一些人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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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名年轻的女志愿者只是顿了顿,又多询问了一些,“那你的男朋友现在在哪儿?是不是本地人?现在能联系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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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摇头,“不是本地人,失联了,他是来这里做测绘任务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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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乐知时拉到一边,“没事,你慢慢说,测绘任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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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想她或许能帮上忙,于是连忙解释宋煜的工作,又强调,“他如果没有出事,应该也会参与到应急救援工作的,但是我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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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想到什么,“你有当地地震救援指挥中心的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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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女志愿者皱起眉,从自己的身上翻出一个旧笔记本,翻了翻,找到一个类似的电话,但拨出去却一直占线。她又给正在震中指挥中心做志愿者的朋友打电话,对方暂时也没有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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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种情况,指挥中心的电话很难打通的。”另一个志愿者靠近他们,“现在忙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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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灾很严重吗?”乐知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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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解释,“咱们这不是震中,车再往西边儿开就不行了,那边好些房子塌了。”他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亮着灯的大巴车,“你看到那个了吗?刚从省会来的一批救援医疗队,这会儿就要过去了。我劝你这会儿别去了,乱得很,那边什么都顾不上,饭都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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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抽出一根烟,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又放回去,“算了小伙子,你就在附近的旅馆等一晚上,明天白天了看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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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个大巴车吸引,他往那方向走了两步,被女志愿者拉住,“哎,你要去哪儿?那个车不载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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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男朋友在那儿。”乐知时开了口,声音很轻很弱,他怕对方听不见,又稍大声地重复了一句,“他可能在做应急救援,他们的工作很重要,可以救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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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年轻,才二十二岁,刚开始做应急测绘,这是他转方向之后第二次外出作业……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还有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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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脸上没什么血色,说话很慢、没有逻辑,背上的包看起来能将他压垮,但又很倔,明明一副连呼吸都很困难的样子,却不断地开口,试图说服他们,“他就在那边,我只想去找一找他,求求你,帮我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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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你们不是也要统计失踪人口的吗?”乐知时在冷风里站着,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臂,“如果确认他失踪了,你们……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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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办法再说下去,他努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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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是。”刚刚那个抽烟都没有抽成的男人掏出车钥匙,“我一会儿要去震中那边替一个人,把你捎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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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终于抓住一线希望,“真的吗?谢谢您……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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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谢我,我就怕是害你。”大哥开了车门,“好多都是来找亲人的,你来得晚了,很多人都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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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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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女志愿者也上了车,车里空间不大,后备箱和座位上都堆满了折迭帐篷和一箱箱的水。男志愿者腾出一点空给乐知时,嘱咐他千万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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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但路上积雪很多,很难走。开出去一公里,乐知时忍不住往窗外看,天太黑了,他趴在车窗边,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残破的建筑和倒塌的房屋,并不真切,但他的心里依旧起了细密的痛感,呼吸艰涩。那感觉不断扩散,最后蔓延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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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座椅上的乐知时弯下腰,蜷缩腹部,小口小口呼吸。高原反应、对灾难的应激,还有对宋煜的想念,复杂而多重地折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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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害怕自己犯病,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攥着哮喘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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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志愿者关切地往后看,问他是不是高反,是不是没吃饭,要不要吃点东西。乐知时说不出太多话,就摇头,然后从自己的包里翻找出能吃的东西,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然后就着车上没喝完的水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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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原本的路有轻微的地裂,他们换了一条,时间要更长一些。乐知时又一次试着给宋煜拨电话,但安静的车厢里却响起另外一个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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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朋友打回来了。”女志愿者的声音高了一些,很快接通,“喂?对,我这边遇到一个男孩子,他要找一个正在震中做应急测绘的男生,22岁,年轻人,据说是跟一个教授带的团队来的,嗯……说是男朋友……总之你帮我联系联系,好,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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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报了自己的详细地址和即将去的安置处,才挂断了电话。从副驾驶转过身来,女志愿者安慰乐知时,“我已经让我朋友去找了,你先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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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对她说了好多声感谢,声音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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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本来负责的就是登记人口,找人也是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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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驾驶座上的大哥不断地从后视镜看他,“小伙子,你高反有点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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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自己和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要分离了,也很习惯呼吸不畅的感觉,被说很严重,也只是露出迷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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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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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志愿者看他也很不对劲,从自己的登山包里翻找出一个便携式氧气瓶,在摇晃的车厢里递给乐知时,“你拿上,我教你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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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太想接,不想浪费别人的氧气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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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拿上,我还有呢,而且我本地的,高反不严重。”她自己取下防尘盖,把透明的吸氧面罩插到出氧喷头,塞到乐知时的手上,“对着面罩,按泵头吸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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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黑暗中停下,车门被拉开,女志愿者劝他不要盲目去找人,也不放他走,说这里现在随时有余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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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这里,我朋友已经在帮你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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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点头,吸着氧下了车,脚步虚浮,他稍稍稳了稳,检查了一下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了。他急忙开机,但怎么都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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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太冷了,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很容易冻关机。”女志愿者提醒他,“你别冻着手,都没有戴手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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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看着厚厚的积雪,最后把手机收回口袋,又把另一只手上的氧气瓶插到包的侧面,开始帮志愿者大哥搬运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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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别动!”大哥拦住他的胳膊,只听到乐知时低声说,反正是没消息,我也想帮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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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大哥叹了口气,“你小心点,这个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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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甚至不敢仔细地去观察灾区,不敢看倒塌的房屋或废墟,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大雪。他盲目地跟着志愿者大哥搬运,然后期盼他们的朋友能有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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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多做一些事,多积累一点好运气,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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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他又想,这样是不是不够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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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真的希望这一次能有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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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置处搬运完所有的水、和别人支起第四个帐篷的时候,乐知时有些扛不住,胸口闷痛,他很快地蹲在地上吸了几分钟氧,缓和高原反应。远远地,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很大声地痛哭,心里升起一股莫大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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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撑着起身,乐知时又拿出一个新的折迭帐篷。这一次他熟练了很多,终于可以一下子找到安插骨架的缝隙,这样可以很快速地支撑起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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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一人搭好了一顶,乐知时心里涌起一点点成就感。但存在的时间不长,很快,乐知时的情绪又一次麻痹,不言不语地拿出新的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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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这次也可以顺利撑开,打开后才发现,这顶帐篷的一侧开了线,风从外面灌进来,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乐知时一个人站在大雪里,脚上的运动鞋几乎被雪覆盖,有一些融化渗透到鞋里,双腿都冻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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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大帐篷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只有一条裂缝透着光。他转过脸,对身后正在忙碌的志愿者说话,但他声音太虚,对方根本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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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收起来吧。”乐知时茫然地自言自语,将骨架抽出来,不小心弄到了手,但他手指冻得发青,已经没有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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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架一抽走,帐篷就缓慢地塌下来。他手掌撑着冰冷的雪地,很艰难地站起身,黑夜和白雪重新回到乐知时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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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那件乐知时夸过好看的蓝色羽绒服,左手拿着一个旧的老式手机,另一只袖子飘着。他身上挂了一个白色工作牌,似乎还挂着别的什么,脖子上绕着白色带子,身后是鼻吸式的氧气罐,吸氧软管搭过耳朵,与一个志愿者四处奔走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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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一刻,慌乱的眼与迷茫的乐知时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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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感觉有一瞬间,自己好像死过去了,意识都离开了这具僵冷的身体。直到宋煜真的向他跑过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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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下一刻,面前的宋煜就伸出左手,将他揽入怀里,低头喊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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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乐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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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罕见地,宋煜声音很抖,说你怎么过来了,谁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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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呼吸很困难,脑子也很钝,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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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他声音很微弱,像很快就要消融在他怀里的一片雪。喊了好几声名字,得到好多个回应,但乐知时没有回答宋煜的问题,他有一瞬间忘了来这里的目的,甚至也忘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见面要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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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低着头,忍住哭腔,抽噎着抬手抹掉脸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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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我现在会搭帐篷了,那些都是我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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