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奔赴深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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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一路上都在给宋煜打电话,电话关机,又给他发了很多很多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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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车付款的时候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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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场大厅里一片混沌,灯光惨白打下,在地板上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反光。人群一小团一小团地簇拥着,仿佛只有他是独自一人。乐知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到柜台,又是如何向柜台解释自己的情况。事后他想自己的状态一定很差,因为服务人员不断地再对他重复“您别急,我帮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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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子很乱,只记得自己说想去西城,想要最快那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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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查询之后,很礼貌地给了他一个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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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直飞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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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办法直接地、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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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的手摁在柜台冰冷的台面,按压得很用力。身边的一个人着急买票,他拽着的行李箱甩过来的时候磕上了乐知时的膝盖和小腿,于是他晃了一下,前功尽弃地在柜台前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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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那个人不断地对他道歉,问他有没有事。乐知时只能摇头,他一下子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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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分钟,买票的人走了,乐知时才终于又有了点气力,扶着柜台深呼吸,缓慢地站起来,询问中转的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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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周折,他买到了一张即将起飞去省会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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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很庆幸自己为了买周边带上了钱包,包里有很齐全的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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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下了雨,天空是冷寂的灰白色,登机口玻璃通道外满是水雾。他起飞之前还是不断地给宋煜打电话,但怎么都接不通。他生气又害怕,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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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一次孤身一人坐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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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万英尺的高空阴翳灰白,乐知时的心还停留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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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两小时的飞行,乐知时度秒如年。他很难不去思考最坏的结果,甚至会忍不住把坏的运气归因到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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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拉扯。他一半的身体里充斥着被臆想出来的惨痛和悲哀,是真实的废墟和残骸,鬼魅般萦绕的苍白呼救,另一半却是为了宋煜强撑出来的许多许多勇敢,令他试着努力平复,让理智有驱散恐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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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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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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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心里反复地默念他的名字,把这当做一种应激的疗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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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的电量并不多,乐知时关了机,准备落地后再打开。空乘小姐经过,他慌张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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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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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温水,谢谢你。”他很快又补充,“还想要纸和笔……随便什么样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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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乘很快为他取来了水,还有一只签字笔和一张白纸。乐知时胸口闷痛,胸腔如同一个逐渐抽空的气囊,而心脏凝缩成一个沉重的铅球,狠狠地往下坠。胃里很难受,乐知时喝掉全部的水,一只手摁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在纸上艰难地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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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知自己头脑发热、很不清醒地坐上了飞机,没有通知家人,甚至连就在当场的蒋宇凡都被他完全忽视,不正常到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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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要做的是冷静下来,要在落地之前思考出一个真正行之有效的计划去见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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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努力回忆在地面柜台时那位服务人员给出的建议。中转的飞机要等整整一夜,看他根本等不了,对方当即给出转坐大巴车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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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车站写上去,又在旁边写下了自己下飞机之后务必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药、必要的衣物、充电器、水、足够多的现金……无论想到什么,乐知时都第一时间写上去,他怕自己一下飞机慌乱到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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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不得不去想坏的情况,如果依旧失联他应该如何。脑子混乱,乐知时明明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冷静,但眼前却是晕眩而模糊的,气短胸闷,他想这是他想象灾难发生后的心理反应,所以拿出了口袋里的哮喘药雾,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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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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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默念着,情绪平复许多。他闭上眼,在黑暗中搜寻线索。他无比地后悔自己没有去宋煜新的实验室看看,没有任何同组人的联系方式。但他忽然想到自己认识宋煜前一个实验室的学姐,于是写下了她的名字,在名字的旁边写上“下飞机后打语音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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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又想到了何教授,尽管没有电话号码,但他想学校的网站必然会有邮箱,无论如何,在这种时候找到一个邮箱都是好的。很多念头和方法在一瞬间涌入乐知时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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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可以找到宋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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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样一个念头,乐知时的焦虑就渐渐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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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拿着这张写满了计划的纸下了飞机。明明才下午两点半,这里却像是阴冷的傍晚,天色晦暗。乐知时孤零零一人,甚至连一件行李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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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落地就开了机,收到很多条来自蒋宇凡的消息和电话,他很难分心,简短回复了一句,让他不要担心,随即给宋煜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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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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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没有这么讨厌过宋煜。讨厌他的失踪和不回应,但一秒钟过后,他的眼睛就蒙上水汽。心软得太快,他根本无法怪罪宋煜一分一秒,只希望他能快一点接通自己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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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的见了面,乐知时想,他还是要狠狠地发一次脾气,要骂他打他,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联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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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抱着这样坚定的念头走到接机口,外面好多人,大家的脸上都是重逢的喜悦,看到自己要接的人便挥动手掌,喊出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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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乐知时的耳边只有无法接通的电子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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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下眼,挂断电话匆匆出去。攥着那张写满了计划的纸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人,听说他赶时间坐车,开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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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个人玩吗?怎么连行李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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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心情极差,但不回应似乎很没礼貌,于是简单说:“我想找人,要去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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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也看出点什么,见他紧皱着眉,于是哦了一声,沉默着开了一段路,又忍不住说,“别着急啊小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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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忽然鼻子一酸,但他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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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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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载他去到一家大型超市,乐知时道了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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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他是个可以漫无目的闲逛一整天的个性,但在这种时候,乐知时忽然间变成了一个高效、成熟的大人,拿着自己提前计划好的清单,一件件把自己需要的东西统统买好,结账完之后直接去了洗手间,把厚厚的冲锋羽绒和保暖衣都换上,他不希望自己在找到宋煜之前生病,这样太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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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巴车站比他想象中更乱,或许是因为乐知时神经敏感,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都放大了无数倍,很吵、很乱,他背着很重的包,找到售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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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票员听到他的目的地,表情不太好。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变得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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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地震了,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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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有些反应迟钝地点头,又怕自己的意思被误解,于是又连忙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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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似乎是觉得他不太对劲,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西城那边地震了,你还要过去啊?很多人都在办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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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地震了。”乐知时皱着眉,还想再说一句,但他忽然间哑口,匆匆瞟了一眼其他的方向,最后还是没能绷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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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没有哭,一路上一个人坐飞机也没有哭,甚至在与宋煜失联的这么长时间里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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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距离发生地三百多公里的陌生售票厅,再一次听到地震的消息。乐知时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突然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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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着眉,那双倔强睁着的眼蓄满了泪水,承受不住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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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能崩溃,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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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用袖子擦掉眼泪,红着一双眼重复说:“我要去的,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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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票员声音变轻了一些,给了他一个数字。乐知时手忙脚乱地拿出钱包,往外找身份证,但他有些忘记自己究竟放在了哪一个隔层,慌乱找出来的时候,也牵扯出一张折迭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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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宋煜之前在他教辅材料上写下的一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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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心里的某一处像是塌陷下去,又涌出很多酸楚的汁液。但他来不及伤感,只能将纸片塞回钱包,收下了售票员递来的车票与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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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后一班,后面的都停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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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晕车严重,所以平时从不会坐大巴车。这一次的车程是七个小时,对过去的乐知时来说几乎是无法忍受的漫长,更何况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自己最害怕、最恐慌的灾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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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想着七小时后有可能见到宋煜,这过程似乎也就没有那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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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为了宋煜抓住有可能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渺茫的机会,可以放弃后半生美满的生活换一段与他试试的时间,也可以为他努力修复自己无法坦然被爱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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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那么勇敢,但假如宋煜困在他最恐惧的深渊里,乐知时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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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车,厚外套和书包在空间不大的座位上挤压着乐知时的身体,车厢里充斥着一种令人头晕的气味,干燥的空气里仿佛游荡着无数的尘埃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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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戴着耳机,始终插在充电宝上的手机保持着拨打电话的状态,直到对面的提议音过去,嘟的一声断掉,他才会再次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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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提示音的间隙,乐知时有些吃力地拧开一瓶水,翻找出抗高原反应的药,好多颗倒在手心,一股脑吃下去。有一颗似乎很大,卡在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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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依旧没有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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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又灌了几口水,咳嗽了一会儿,重新展开那张几乎被自己攥皱的纸,读了一遍上面的事项,用笔划掉已完成的一部分,然后开始试着联系宋煜的学姐,过了十二分钟她给出回复,但所知不多,不过很热心地提出帮乐知时问问其他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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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开始搜索网页,找寻何教授的联系方式,最后只得到一个办公室电话和邮箱。乐知时试着拨打办公室电话,果然无人接听。他花了十分钟编辑了一条邮件,用校园邮箱发给了何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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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对回信报的期望并不大,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状况下,没人有时间查看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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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又一次渺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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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看着窗外灰色的天,又一次拿出那张纸,上面写满了宋煜的名字,而宋煜最后回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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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希望宋煜也可以像当时一样回应他,一个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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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摇晃着前行,乐知时的头很晕,很想吐,他不知道是抗高原反应的药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太累太累。迷濛间他阖上了眼,靠在车窗上一摇一晃地睡着了,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一次坐上出租车,来到机场,独自一个人安检、登机。仿佛把他混乱的一天走马观花地又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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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后他梦到自己所坐的汽车撞上另一辆卡车,于是在尖锐的刹车声和碰撞声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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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被雾气凝住,外面白茫茫一片。从睡梦中醒来的乐知时有些迷茫地伸手,擦去一小块玻璃上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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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乘客开口,用乐知时能够听懂一部分的方言说:“下了好大的雪哦,这怎么办,那边现在还受灾……我还要赶回去看我妈啊,她一个人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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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的心一点点下沉,他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睡得太死,林蓉给他打了电话也没有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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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忙着照顾老人,都不知道地震的消息,还发短信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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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思考了一会儿,对她说自己晚上不回家。他不想告诉林蓉这件事,她最近太辛苦,如果知道宋煜外出地出事肯定很难接受,说不定会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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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钟后,他收到林蓉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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