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润物无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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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爸带我去给乐叔叔扫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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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墓,事实上只是一个衣冠冢,但宋谨将他和妻子的墓碑安排在了乐家早逝的两老的旁边。怕乐知时难过,他们很少带乐知时去,但宋家夫妇每年至少去两次,发生了好事也会去说一说,那里就像是没有回信的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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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很轻声地嗯了一声。宋煜继续说:“他把我们的事告诉叔叔和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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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父亲,宋谨代表了自己的儿子,向两位已故的好友表示了歉意,也做出了承诺,说会监督宋煜,会让他好好地爱护乐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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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说,”宋煜转达说,“以前olivia怀孕之后,你还开玩笑说要是个女儿,直接就定娃娃亲好了,有小煜这种女婿绝对是占便宜的大好事。可能有些事和我们预料的不太一样,但现在的小煜比小时候更优秀了,希望你可以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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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听得有些眼热,又有点想笑,“你居然可以面无表情说这些话,还夸自己,都不会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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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述而已,没有任何加工。”宋煜握住他的手,“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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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乐知时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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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和我就订过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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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有些难为情,“你现在就是在加工,叔叔说的是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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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大同小异。反正你在胚胎时期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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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言不惭这四个字简直太适合宋煜了,乐知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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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怀疑你把这个说成是更好的消息,完全是为了自夸和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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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摇摇头,也抓住乐知时的手捏了捏,“不是。爸肯带我去,说明他接受我们了,也希望叔叔阿姨能够接受。他说,虽然外人的眼光无法控制,但至少要有父母们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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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过,“他还说,因为上次去看你的设计比赛,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和我妈一起看了《断背山》。他们都很难过,尤其后来知道我们的事,就总是想到电影最后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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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宋煜吻了吻乐知时的手背,吻在针孔和叶脉一样的筋骨上,“我们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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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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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密布的乌云下透支着不牢靠的甜蜜,做着最坏的预期等暴风雨的来临,最后等到的是一场绵密的细雨,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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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没说,他在乐奕和olivia的墓前,怀着私心在心里改了口,暗暗叫了他们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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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很喜欢娃娃亲的说法,所以特意挑了束看起来很像订婚的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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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好荒唐,又不愿让乐知时知道,所以就和许多件尘封在心里的小事一起,锁在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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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那天天气特别好,蒋宇凡带了热的红豆奶茶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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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沈密不是说要来?”乐知时戳破奶茶,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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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嗐,他现在被上次新传那家伙缠上了。”蒋宇凡冷得打了个抖,“就是跟你们比赛那个,细皮嫩肉个儿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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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徐霖?跟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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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好像是看了一场篮球赛,正好那场沈密表现得特别好,然后他就开始每天跑去找沈密。找就找吧,还特傲娇,特能找借口,一会儿打印一大堆新闻问卷调查去找他签,一会儿又请他当什么传媒志愿者,每天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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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眼前都有了画面,不由得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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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徐霖是不是看上沈密了啊?”蒋宇凡挠了挠刚理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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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有些意外,“你……你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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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女朋友说的,她还说他俩配呢。”蒋宇凡傻笑一下,“我就觉得他俩特逗,欢喜冤家。真在一起了得多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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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宇凡的语气很轻松,就像第一次听到乐知时给他讲自己最后一套服装设计的构想时,也只是下意识地鼓掌,说好厉害,并没有其他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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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忽然发现,他身边的人都特别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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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或许是上天夺走他人见人爱的父亲,又拼命通过其他方法弥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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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缺憾和馈赠无法抵消,但也各有各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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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学校,乐知时的日子和以前几乎没有太大分别,每天忙于学业,公共课的时候还时不时碰到缠着沈密的徐霖,依旧是一口一个混血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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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他们每周末都会回家吃饭,时间和想念疗愈一切,刚出柜后相处的那点别扭也渐渐地磨平,身份的转换并没有带来多大的距离感,甚至更加紧密。林蓉甚至认为为自己掌握了应对宋煜讽刺的制胜法宝——拉乐知时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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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宋谨管用多了。”林蓉十分得意地搂住乐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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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乐知时心里却有点打鼓,真论起来,他还是很怕宋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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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快到了,他们今年订了一棵很大的圣诞树,还有许多装饰物,但树还没到,和孩子们一起装饰的计划只能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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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前还有一场很重要的球赛,宋谨十分想看,于是他采取迂回战术,“小蓉啊,你不是说你下午找相册了吗?我们一起看看吧,好多年没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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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一听,立刻站起来,“对,我找到了另一本。”她跑到储藏间拿出一本很厚很大的旧相册,挨着宋煜和乐乐坐到短绒地毯上。宋煜正打游戏,没怎么看,但乐知时的注意力被吸引,本来下巴搁在宋煜的肩膀上看他玩儿,林蓉一坐下,他就跟着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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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小时候也太搞笑了,头发居然这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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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瞥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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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时候超级可爱,带出去可拉风了。”林蓉光顾着给乐知时看照片,果然不看电视了,宋谨于是心满意足地打开球赛直播,偶尔也瞟几眼相册,跟着点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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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乐知时像是找到宝贝一样,端起相册到宋煜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求他看,“哥哥你看,你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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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林蓉笑个不停,宋煜就没有什么好的预感,好奇瞥了一眼,忍住没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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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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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无聊?多可爱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支口红。”林蓉十分感慨,“还是小时候的哥哥比较可爱,是吧乐乐,还可以给他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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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看着照片里涂着口红画了蓝色眼影的小宋煜,越看越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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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别笑我了。”宋煜盯着手机屏幕,游戏里的他趴在高处用倍镜找寻着敌人,不咸不淡道,“你小时候不知道被她逼着穿了多少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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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子??”乐知时受到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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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迅速地狙倒一个,淡定嗯了一声,“把你扮成公主,迪士尼看了都要发律师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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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形容,乐知时在心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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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重点不太对,“什么叫逼着?乐乐不知道多配合,穿裙子超开心,戴假发的时候也不哭不闹的,而且最喜欢亮晶晶的唇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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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满脸写着复杂,“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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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林蓉学他小时候的腔调,“你还问我,蓉蓉阿姨,我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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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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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不敢相信,他翻了翻照片,“没有啊,是不是你们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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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觉得不对,“家里的相册少了一本。我之前找就没找到,不知道去哪儿了,照理来说应该就在家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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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游戏的圈缩到最小,进入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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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煜,你看到没有,还有一本相册,上面有乐乐穿公主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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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那儿。”宋煜打得正激烈,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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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儿?你什么时候拿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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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宋煜把吃鸡的庆祝界面展示给乐知时看,叼着一个小玩具坐到了宋煜怀里,他还有些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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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乐的相册怎么在你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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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沉默了。不停地往他脸上蹿,并且要舔他,所以宋煜也捂住了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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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抱住宋煜的手臂,小声问他真的吗。宋煜也不说话,表情有些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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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球——”宋谨对着电视激动地喊了一句,忽然发现气氛格外安静,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然后不太·安心地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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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知道了,”林蓉故意逗他,“肯定是哥哥想你,才会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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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并不想承认,所以故意说,“我压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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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林蓉露出一个微笑,在空中用手臂比划了一下,“那个相册有这——么大呢,你的行李箱都是刚好一装,你用它压满汉全席也不能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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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笑得几乎歪倒在林蓉肩上,但又被一把给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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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乐知时漂亮的笑眼,宋煜有些报复性地捏住他的脸蛋,晃了晃,盯着他泛了层水光、仿佛真的涂过透明唇蜜的嘴唇,声音里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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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好笑啊?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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