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晦暗温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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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的敲打点到为止,看到乐知时的耳朵红了就没再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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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生推开包厢的门,将菜一一端上来。一大盘蒸鱼头放在最中间,鲜辣的红剁椒和青泡椒对半铺在上面,细嫩鱼肉和半透明胶质浸在汤汁里,香辣中带一点开胃的酸。乐知时很喜欢用剁椒鱼头的汤汁拌饭,最好再来上一筷子擂辣椒皮蛋,烤到软烂的杭椒和皮蛋一起舂碎,口感绵密,细品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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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这种能够把寻常食材做得极为可口的菜,和大多数人的生活一样,大家都很平凡,但总有人可以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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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彦和蒋宇凡都是谈恋爱就格外照顾对象的类型,饭桌上尽听见他俩给女朋友夹菜盛汤,还相互调侃妻管严,插科打诨,很是热闹。乐知时边吃边看,又时候也参与进去说两句,在低下头,发现自己的碗里就多出一块鱼肉,剔了刺,也没有葱姜,还有一小块鱼唇,是乐知时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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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宋煜,小声对他说:“这个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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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不说话,低头喝了一口汤,说自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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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嘴多好吃啊,外面烧鱼唇一盘巨贵。”秦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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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们说这个,坐在对面的蒋宇凡盯着乐知时的脸看了半天,直到乐知时也抬起头,和他对视,他才拿筷子隔空点了点,“乐乐,你嘴怎么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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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说完,沈密和南嘉也往他这儿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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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乐知时下意识抿起嘴唇舔了舔,这才想起来什么,一阵脸热,“最近有点干……嘴唇起皮,被我撕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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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说完,宋煜就把面前的水杯往他面前一放,“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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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瞥了他一眼,也只能乖乖端起自己不愿意喝的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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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吧,我觉得这几天贼潮,天天下雨,训练都只能在室内。”秦彦伸了个懒腰,“等你们艺术节一过,篮球赛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又要训练了。煜哥,没事儿过来指导指导新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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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放下筷子,淡淡道,“等我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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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蒋宇凡好奇,“学长你又要外出作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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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显然比他更意外,差一点呛到,咳嗽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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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宋煜把水递到他手边,语气比刚刚柔和许多,好像只对他一个人在解释,“昨天晚上才通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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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昨天他们半夜见面,根本都顾不上说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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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要去几天?出省吗?”乐知时来不及喝水,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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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点了下头,“一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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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抿了抿嘴唇,很懂事没有再问更多,倒是秦彦,好奇心起来,杂七杂八问了一堆,“哎,那你这回去的地方盛产什么?有没有值钱的石头啊矿啊什么的,给我捎点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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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产楠木。”宋煜摘了眼镜放在桌上,闭眼捏了捏睛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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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木?楠木很贵吗?”乐知时语带疑惑,把他的眼镜拿起来摆弄,戴在自己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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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宋煜抬眼,“相当名贵的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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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木?”沈密率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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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子人都笑了,秦彦拿手臂绕过宋煜的脖子晃着他,“你小子嘴忒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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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要贵的。”宋煜脸上带了点笑,眼睛看向乐知时,语气温柔地让他把眼镜取下来,“别戴我的,把眼睛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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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秦彦带着南嘉沈密回篮球队,蒋宇凡也和女朋友约会,大家在餐厅外分开。停车的地方有点远,几个人都在等秦彦和宋煜开车过来。乐知时和南嘉并排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沈密和蒋宇凡插科打诨,天蓝得很澄透,云高高地悬着,只是风有些大,南嘉裹紧了自己的风衣,看向乐知时,注意到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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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表很好看。”南嘉很真诚地夸了一句,将碎发挽到耳后,轻声说,“我到现在才发现,真是够迟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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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只听到前一句,十分开心,“是吗?学姐你觉得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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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嘉认真点头,“生日礼物吧,一看就是很用心挑了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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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并没有问是谁送的,乐知时也没发现不对,只是愉悦地点头,但还是多少有点不习惯,“以前我都没有戴过表,这个看着就很贵,总是担心磕着碰着,又怕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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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南嘉拍了拍他的肩,笑容甜美,“没人比你更适合了。而且重要的不是手表,是心意,只要用心维护和珍惜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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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点头,他替南嘉把掉了一半的围巾又绕到脖子上,听见不远处秦彦的声音,回头,看到他和宋煜的车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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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的车和他的人一样,哑光黑,很低调,看起来一尘不染,他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打转方向盘,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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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宇凡带着女朋友走过来,先是说乐知时穿得太少,又让乐知时回家之后记得给他带好吃的,乐知时一一应了。他的小女友好奇问南嘉,“学姐,你现在单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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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嘉笑着点头,“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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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要求太严格了。”蒋宇凡女朋友开玩笑,“合适的人选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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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啊。”南嘉笑道,“我不设限的,合眼缘的都可以呀,目前就是缺了那么一点点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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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也笑起来,“那女生可以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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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嘉十分大方地将头发拢起来扎了个马尾,故意对她眨了眨眼,“那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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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宇凡突然感受到了危机感,站到了自家女友和南嘉的中间,“学姐这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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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笑得肚子疼,蹲了下来,像个小孩一样捧着脸仰望他们,直到宋煜便把车开到他跟前,摇下车窗,他才站起来,跟大家道别后上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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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乐知时无所事事,于是拿宋煜的手机看动漫,但新出的后传他并不喜欢,所以一集都没看完,还没过江,他就歪着脖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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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家,他发现自己的座椅被放平了,脖子还垫着一个u型枕,宋煜依旧在驾驶座上,心无旁骛地开车,仿佛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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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没出声也没起来,靠在座椅靠背上伸出手,摸了一下宋煜的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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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宋煜从上面的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拿出一瓶气泡水给他,“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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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听话地坐起来,睡得脑子有点懵,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对着天空发呆。才这么一会儿就变了天,窗外的世界仿佛被灰色的水雾罩着,积雨云聚拢,压低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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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计划是林蓉和宋谨来他们学校附近吃饭,但宋谨有事走不开,正好宋煜也要去西北外出作业,想着回家住一晚,收拾几件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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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上次回家是一个人,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逗家里的猫猫狗狗,和林蓉坐在一起看电视剧听她聊八卦,没有多少负担。这次和宋煜一起,他的心里总隐隐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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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出了电梯,宋煜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两样,沉默着开了家门。乐知时和他一起进入玄关换鞋,他们两人的拖鞋已经摆在了门口,并排放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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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时间冲了出来,站起来挠着乐知时和宋煜的腿,乐知时抱起亲了好几下他的脑袋,关上门,听见林蓉在里面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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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恍惚间让乐知时回到了中学时代,每天中午放学回家,林蓉都是这样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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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了一声,叫她蓉姨,然后趿着拖鞋进去了,又从他的怀里跳出来,跑去骚扰宋煜。橘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听见动静抬了下头,慢悠悠摇了一下尾巴,很高贵地打了个招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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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上还摆着织了一半的羊绒毛衣,另一件已经织好,只是颜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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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知时在楼下买了林蓉爱吃的雪糕,他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林蓉总是会嚷嚷着“这吃完又会长胖”然后吃下一整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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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跟在后面,走进来才叫了妈。林蓉围着灰粉色的围裙拿着一颗西红柿从厨房出来,素面朝天,头发很松散的盘在脑后,乐知时觉得她看起来和十年前好像也没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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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买了冰淇淋,放冰箱啦。”乐知时走过去拉开冰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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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又要长胖了。”林蓉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跟在乐知时后头,看他买的什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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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爸在路上,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宋煜,又蹙了蹙眉,“小煜,你眼睛度数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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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宋煜说自己只有学习和开车的时候会戴,“还是两百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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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定时验光的,不能再涨了。”林蓉伸手抚平他大衣上的一处褶痕,转头又拿着她没切的西红柿进了厨房,絮叨说,“听说涨到六百度的话,是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我们家还没有近视基因呢。别到时候小宝宝一出生眼睛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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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句话,乐知时怔了一秒,脸上迟钝地起了一层细密轻微的痛感,冰凉的,像是被许多根很细很小的针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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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正巧与宋煜对上视线,宋煜似乎对他的反应十分敏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臂,力气没有很大,但是像是攥住了乐知时不安跳动的某根神经,令他安心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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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去休息一会儿。”宋煜看着乐知时的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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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背对着他们,“你去吧,还早呢,现在才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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