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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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二楼现在是周掌柜和两位大厨在管，三楼是葛珠儿和大孙氏、卫三娘等人统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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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并不准备更改原有的安排，就让徐厨子和俩徒孙负责四楼的特色小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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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厨子的手艺一般，但他早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四楼包含各地特色吃食的地方，正好让他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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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三人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顾茵大概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就让周掌柜带着他们去员工宿舍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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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回去呢，葛珠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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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正奇怪她怎么休沐的时候跟过来了，葛珠儿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过程，又道：“这是两个孩子自己办的事，我不知道东家知不知道，就来知会一声。若东家早就知道的，那就见谅我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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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连姜婶子身上的事儿都不知道，自然是和她一般且不知道的，所以葛珠儿才特地跑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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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料，顾茵先和她道了谢，让她回去歇着，而后便若有所思地和武青意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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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顾茵不像前半日那么高兴，眉头一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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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意见了，便很自觉地和她说话，只在旁边安静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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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停靠在国公府门口，顾茵才歉然道：“让你跟着我忙活了半天，累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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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先下了马车，又递出手扶着她下来，“陪着夫人奔忙，是夫人抬举我。夫人如今这么富贵，我再不好好表现，可不就要成为被下堂的糟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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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听到了之前徐厨子和她说的体己话了，顾茵这才笑起来，又佯装骄矜地点点头，“那可不是，你这糟糠夫今日表现就很不错，本夫人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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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意还乖觉地应一声，把腰背弯下去三分，像最殷勤的下人一般，扶着顾茵的一只手，一路把她扶回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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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半天他也是空闲，就一直在顾茵跟前打转，给她端茶递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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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让他别忙活，他就又拿着“糟糠之夫”这件事当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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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工夫，把顾茵哄得腮帮子都笑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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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日里虽偶也有狡黠、不为人知的一面，但鲜少这般逗趣，今日这般，自然是看出了顾茵心情不佳，想让她高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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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这一层，所以顾茵心中格外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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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顾野从外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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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茵屋里传出去的笑声，他回屋换了身衣裳就过了来，“娘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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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朝着武青意努努嘴，“还不是你叔，因小徐白日里误会我嫌弃他这糟糠夫，私下里劝我不能待他不好。他今儿个就一直拿这件事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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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师傅也忒眼拙，”顾野也跟着笑起来，“娘和叔最近的感情更甚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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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武青意就站起身，道：“娘那边也快摆饭了，我过去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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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看顾野一眼，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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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正色问：“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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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叔不会特地留他们母子单独说话，显然是他娘有事要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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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让门口的丫鬟把门带上，而后才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徐给葛家叔婶带了些东西，我带着他去了葛家一趟，碰到了那位从鲁国公府放出来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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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自然会意，“那位婶子应当是和娘说了冯家的事儿吧？我没想瞒您，只是您和叔马上就要大婚，不想让那些糟心事冲撞咱家的大喜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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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瞒，他自然会叮嘱冯钰把姜婶子送的远一些，不会只确定她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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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顾野发现他娘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便问：“可是娘觉得我办事办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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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想了一下午，到现在方才理出头绪，只道：“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说不上来。你先和我说说，你之前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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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就道：“我先让皇帝爹听到我和母后的话，这样他对母后存着愧疚，就不会去接纳什么美人，先从根源上解决了隐患。而后便是让冯家‘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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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冯家虽说是别家人，但和咱家也打过不少交道，我对他们家的人也算多少有所了解。那个叫春杏的姨娘，在围场的时候，趁着冯钰他爹醉酒，就惹出那样的事儿，我算着她就是个不安分、心眼多的。她和冯家的新夫人结下了那么深的梁子，两人必然势如水火。我只需抛下一个引子，就能让她们争斗起来。而春杏势弱，若冯家的老夫人不相帮，则春杏必然不可能是新夫人的对手，所以那个引子，必须是让那老夫人都在意的。我便想到了那假孕药，造一个假的子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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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冯家内部一乱，自然会出疏漏。后头皇帝爹就查出了好些事情，这才发落了他们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现在冯家虽然乱做一锅粥，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未做出任何让人难以原谅的事，论起来都是一些家事，影响有，却并不深远。等到来日阿钰长成，成了国公世子，接手了鲁国公府，鲁国公府也不会成为阿钰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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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顾茵还是沉眸不语，顾野又不确定地道：“可是我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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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摇头，说不是，“不是算错了，是算的太对了。每一步都让你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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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这样说，脸上却并未有笑容，显然是自己做的这些事并不能让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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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旁人表现出这样，顾野有的是大把道理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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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最近新学的出自《三国志》的一句话——“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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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攻心，就是从思想上消磨敌人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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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作妖不是一日两日了，三五不时就想惹出点事儿来，但因为陆煦和冯钰的存在，轻不得重不得，让人十分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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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使这攻心之术，他又没去害了谁，手上干干净净的，只提供了一个引子，使他们内部起了纷争矛盾，没了再和惹是生非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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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娘，一个真心实意、满心满眼都为自己好的人，所以顾野并不扯那些道理和她辩论，只走到他跟前，认真地道：“娘是哪里觉得不好，直接和我说，我都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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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揽他入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接着聊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问起：“你觉得你珠儿姨母为人如何？聪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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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虽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道：“珠儿姨母自然是聪明能干的，自打她来了咱家酒楼，帮娘分担了好多事务。酒楼里那些伙计和女客们，就没有说她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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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样聪明能干的一个人，为什么之前在鲁国公府的老夫人手下过得那般不如意？是你珠儿姨母想不到任何应对方法反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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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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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并不催促，静静陪着他，半晌后顾野才开口道：“因为珠儿姨母在意阿钰，而且并不想变成和那老夫人一般精于算计，手段下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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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顾茵说着叹了口气，转而又问起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次虽是你第一次出手对付冯家，其实却好似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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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又蹙着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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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才接着道：“今天这事，若是出自鲁国公府老夫人之手，我没有半点意外。但我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办法，我还是那句，没有说你做的不好，毕竟如你所说，你想的法子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再让冯家内乱，瓦解斗志，却又保存了鲁国公府的实力，保全了阿钰的未来，算是两全其美的局面。只是你算的太准了，把每个人的性格，每个人会做的事都算在里头。揣度人心是你的天赋，你的本事，但你用自己的天赋来操控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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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成功会不会来的太容易一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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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又紧了紧揽着他的手，“这次是陛下，是冯家。等到下次，再有其他麻烦，甚至他日你坐到了那个位置，将面对那么那么多的人，那么那么多的事，你会不会选择这样简单又可行的办法呢？所以我说这办法虽顶用，但这样的法子也像个双刃剑，该对谁用，该怎么使用，其中得有个度，需要你自己拿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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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伏在她的肩头，闷声闷气地道：“我知道娘的意思了，娘是怕我以此为开端，走上歪门邪道的路子，醉心沉迷于操控人心的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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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想若有一人，凭借天赋本事就能清楚地揣度到旁人的心理，然后施展计谋，轻易便能拿捏旁人的软肋，驱使旁人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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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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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都被吓了一跳，他之前都觉得自己办法很是顶用，却绝对没想成为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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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到了那一天，怕是他身边将一个真正的亲信之人都无，尽是一些将他畏惧到骨子里的人。所谓孤家寡人，便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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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别害怕我，我真没想那么深远，我知道错了。”顾野带着鼻音，软糯糯的拉着她的手低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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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心都快化了，不由也跟着有了泪意，“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害怕你？老天让你像一张白纸似的到了我身边来，你那么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一点就透，我只怕我没有教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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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怎么没教好我呢？别人说我好的地方，都是娘言传身教教授我的。今次这个事，也是我说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自个儿办的。”顾野拿起她手边的帕子，先给她擦了擦，又给自己擦了擦，下定决心道：“这次娘说了，我就知道了。往后咱们遇事儿还是商量着来。也请娘一直监督我，让我不要成为那种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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