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零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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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再要掰扯不清，说不定得闹到官府去。刘家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怕事，就是怕杨先生口无遮拦的，坏了刘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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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头疼不已，却听顾茵开口道：“杨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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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停住了嘴，狐疑道：“方才我就觉得你面生了，你应不是刘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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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就解释说自己是这些辣椒田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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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就是你！”杨先生这次没要人扶，一跃而起，哆嗦着手指指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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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还当他要骂人呢，没成想杨先生指了她好半晌，最后只是委屈巴巴地道：“你一定要好好对它们啊，它们都是外乡来的，在这里扎根不容易。这些田地是我好不容易侍弄好的，就适合中番椒，不适合种别的，你要是种别的，也得等这批播种下去的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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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起悉心栽培的辣椒，竟好似在托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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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的脸黑如锅底，腹诽道也不知道老太爷就怎么招了这么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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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杨先生请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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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想着自己都劝服不了杨先生，眼前的小娘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自然更没这个本事。但好在这小娘子的夫君看着身形魁梧，是有把子力气的。若是他们商量不成闹起来，由这小娘子的夫君出马把杨先生赶走，这样就坏不了刘家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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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兀自盘算，半刻钟后，却看杨先生脸上带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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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兴冲冲地跑到管事面前，一把攥住管事的手，一迭声地道：“我误会你家了，你家真是好人，全家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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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还不明所以，杨先生又兴冲冲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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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也过来了，同他解释道：“我和杨先生都商量妥当了，从前他给刘家做工，往后就给我做工。只是换了东家，其他的刘老太爷答应的条件不变，所以杨先生一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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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惊讶道：“我们老太爷答应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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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猛地顿住，尴尬地赔笑道：“我是说，杨先生说的老太爷答应的条件，可不只是让他主管这些田地，还有寻摸新奇玩意儿给他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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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田地这事儿不算什么，那杨先生确实有本事能把田地侍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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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寻摸新奇玩意儿栽种，可是费钱费时间的活计，为了这些番椒，刘家花费了好几年工夫不算，还填进去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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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人也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到了番椒成熟的时候，虽赚头不多，但第一个想的肯定还是把这选育成功的番椒卖回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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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番椒前脚种成，后脚杨先生就说要种新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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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种番椒，算运道不错，三五年就折腾出来了，再种新东西，岂不是等于前头的成本还没收回，又要填银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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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这才想赶紧把这些田地脱手，趁机把杨先生这大麻烦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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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但笑不语，“我都知道的，和杨先生都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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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狐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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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人把田地送出去后，打听了一下顾茵和武青意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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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陆夫人她们能打探到顾茵的身份，那是顾茵看陆夫人等人人品很好，真心和她们相交，没有选择瞒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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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这样和她无甚关系的，想往深一层打听，就难了许多，加上他们也和那陆小娘子一般，没往深一层想，只随意打听了一番，所以只知道顾茵是食为天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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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食为天酒楼的生意确实好，鼓捣了不少新东西，但也才开业一年。竟也有这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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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管事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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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顾茵问起之前收成的辣椒，管事就把他们带到一个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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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说是粮仓，其实也就是几间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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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是去年年末种成的，才收获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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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半已经让刘家卖了出去，还剩下一间库房的干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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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辣椒经过晒干脱水，颜色比新鲜辣椒深了好几个色号，但都娇艳艳红彤彤的，比海外那些长途运送过来的看着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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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番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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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问起来，管事就道：“这几间屋子也在契书之上，所以里头的东西也一并归于您。全看您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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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库房的辣椒，少说得值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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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家同样是几代积累的巨富之家，几十亩辣椒田都送出来了，自然不会再吝惜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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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又道了一声谢，后头和管事交割清楚，又写了份字据，官家就带着那几个农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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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管事一走，顾茵脸上的笑容才完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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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意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见她笑起来，神情也跟着一松，拉起她的手问：“得了番椒就这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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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去岁顾茵和王氏刚到京城的时候，王氏领着她去查看英国公府的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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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堆了那么些金银珠宝、名画古玩、绫罗绸缎，王氏看着笑得合不拢嘴，当时顾茵也跟着高兴，但和现在的反应相比，当时她绝对称的上反应平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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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这些能让她高兴，那会子开国封赏，他就不该要那些俗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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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会子他也没想到会有后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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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番椒。”顾茵笑着解释道：“是因为杨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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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辣椒，当然是杨先生这样农业人才更宝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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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刘家不识宝，只把杨先生当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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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刘老太爷真是个人物，当年能把杨先生收归麾下，绝对是准备做大事的，只是对外说自己喜食辛辣，只让杨先生过来种植番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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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只为了番椒，他能答应杨先生往后一直提供新东西给他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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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要进军饮食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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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刘家子孙完全没摸准他老人家的心思，反倒是让她这后来者捡了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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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别人在场，顾茵当下就把自己猜的说给武青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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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顾茵又去了一趟水云村，说自己新得了一些田地，就在附近的山脚下，要寻人去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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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头放出来的田地，租子都比平常低了二成，来收山货的时候同样是价格公道。村民们早就念着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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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此行武青意陪着前来的，伤兵们虽是得了正元帝的旨意安顿在这里的，不知道这主意是武青意出的，但不提这个，他们都对他信服无比，中间不少人前头受过英国公府的救济，更是满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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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卫三娘家的那个坐轮椅的男人，见了他再过来，差点又要挣扎着下地给他磕头，让武青意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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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争相做这份活计，一个比一个要的工钱低，甚至还有如卫三娘家的男人那样，说不要工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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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热闹坏了，眼看着都要内卷了，顾茵最后出声，说并不要他们白辛劳一场，还是给了公道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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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们还是看着武青意，武青意跟着道：“这些事都是夫人做主，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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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应下来，纷纷同他们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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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选好了人，给他们说清了地方，让他们去和杨先生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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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顾茵和武青意乘坐马车回到了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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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日，照理说这会儿顾茵该是累着的，她今日却是十分的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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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让车夫直接把马车赶回英国公府，而是先去食为天把自己放下，再让车夫把武青意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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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食为天后，顾茵赶紧喊上周掌柜、葛珠儿和卫三娘，连同后厨两个大厨，召开了一个临时的管理层会以，商量起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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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仓库的辣椒啊，而且后头还有收成，这要不弄出些特别的东西来，都对不上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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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的计划，就是办一场辣味宴，就像后世的美食节一样，确定一个主题后，围绕这个主题，做出许多不同的美味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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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概念一解释完，众人都没有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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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周掌柜和两位大厨，自打天气转暖，火锅和烤肉的热度下去后，一二楼的生意就下降了不少，且还有日渐下滑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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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葛珠儿和卫三娘管着的三楼雅舍，生意自打开业到现在一路走高，加上五楼现在有了个小话剧场，女客们消遣的事项又多了一项，更喜欢拖家带口的在食为天消磨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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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虽说顾茵这东家从没苛责他们，但他们三人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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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良性竞争，顾茵还是乐于见到的，所以当即她就拟了一份菜单，让周掌柜和两位厨子带回去参详参详，若有其他想法也可以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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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写告示，画传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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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掌柜写惯了告示的，立刻就写了出来，写明十天后，食为天将举办一场辣味美食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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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单则还需要等确定菜单后再画。这步骤也不需要要外包，家里武安是这上头的熟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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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些都弄完，外头天色完全黯了下来，酒楼的晚市也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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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让众人先去忙，她则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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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了食为天走到街口，顾茵发现马车的位置居然还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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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街熙熙攘攘，能停马车的只有街口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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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车夫驾着马车离开后又回来，自然不会还在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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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小跑着上前，撩开车帘，果然看到了等在里头的武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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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着她奔波了一整日，同样累得不轻，此时他抱着双臂靠在条枕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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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看了车夫一眼，车夫朝着她拱拱手求饶，表示自己劝过武青意了，是武青意吩咐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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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没有言语，但武青意警醒惯了，察觉到身边有响动，他立刻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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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马车前站的是顾茵，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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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她伸手，顾茵立刻回握过去，被他拉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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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坏了吧？快睡会儿。”他的嗓音带着满满的困倦，说完又闭上了眼，将顾茵揽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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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靠在他怀里，心头又柔软又酸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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