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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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武重带着泪笑道：“我也不、不知道。”</p>
王氏又哭，“你说话也不利索了，好像从前村东头那个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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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头村从前是有那么个二傻子的，二十来岁还连话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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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风后的模样本就是武重的心症，日常下人们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他都要发一通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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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自发自觉地缩了脖子，准备迎接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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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他们国公爷根本没发火，反而有些心虚道：“我好好、好好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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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边说话边相携着往里去，都走出去好一段了，王氏才转身招呼道：“大丫，大丫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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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应一声，拉上武安，另一只手往后一伸——粗粝温暖的大手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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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牵顾野的顾茵一阵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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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还没回呢。”武青意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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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在寒山镇的时候都闲不住的，到了京城他哪儿能在马车待得住？在周掌柜说准备去打听一下朝廷放售放租店铺的时候，他就跟着一道去了，眼下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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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大了也要我牵？”顾茵放了他的手，又无奈笑了笑，“小野这孩子也是皮过头，一刻不得闲。记得叮嘱门房，别回头不放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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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都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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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别忙活了。快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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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茵又招呼了一声宋石榴，和武青意肩并肩往府里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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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石榴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正死死盯着下人们搬送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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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有丫鬟自觉的，太太和老太太都把她带到京城这样的地方来了，她可得好好办差，不让自己第一丫鬟的地位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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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下人们一件不落地把取走了行礼，宋石榴这才挎上自己的小包袱往大门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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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除了忙碌的下人，只剩下个沈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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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姐姐也是府里的丫鬟吧？”宋石榴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我是太太身边的石榴，以后咱们一道尽心为太太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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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丫鬟！”沈寒春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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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不是呗，你叫个啥？”宋石榴被吓地往旁边站了站，道：“那你是府里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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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把自己当成英国公府未来女主人的沈寒春掀了掀嘴唇，眼下却说不出那样的话，只干巴巴道：“我是照顾国公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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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石榴没好气道：“那你不还是个丫鬟？跟我大呼小叫个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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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人啊，她客客气气地和她攀谈，上来就大呼小叫的，还用阴森森的眼光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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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石榴哼一声，背上小包袱就不理她进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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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全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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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急剧起伏之下，沈寒春狠狠地把手里的东西掷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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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刀“哐啷”一声落地的同时，一道童声在她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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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扔我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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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滑了。”沈寒春呼吸几下，忍住怒气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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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看清背后站着的人，她膝头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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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朝的烈帝，是每个宫人都敬畏如神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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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二岁才被迎回宫里，初时被封为烈王，在宫中活动了不过三年，阖宫上下都对这位在外过了十来年的大皇子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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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五岁那年，被正元帝封作太子，亲自挂帅出征，将前朝废帝斩于刀下、挫骨扬灰不算，更把前朝万余人旧部悉数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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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酷烈手段，曾招致满朝文武的不满，上书要求正元帝另立储君，还有说话格外难听的，说烈太子如此心性，怎么可能是宅心仁厚的正元帝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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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诛心之言，直接怀疑起烈太子的出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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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正元帝并不听那些，且他子嗣不丰，除烈太子之外，只另有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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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体弱多病，三皇子不学无术，正元帝又独喜他，力排众议，并不把其他人作为储君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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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此事过后，这位烈太子没再展现过任何暴戾的一面，朝臣们又确实信服于他，便不再有人劝谏正元帝另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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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三年，正元帝征战多年的伤痛发作出来，便传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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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烈太子即位，成了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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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两年时间便坐稳了皇位，羽翼丰满之后，便开始清算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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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人这才知道这位烈帝昔日蔼然可亲的性格全然是伪装，真实的他，就是斩杀废帝和前朝余孽时、睚眦必报的酷烈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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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劝谏过正元帝废太子的臣子被他一一发落，轻则贬谪，重则罢官流放，那个怀疑他出身的文官，后头更是让他拔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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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也有手腕，与他不对付的，他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但也不会牵连对方的家眷。没有违逆过他的，他赏罚分明，堪称一位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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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他提拔了一批寒门学子，将刚建国没多久、还百废待兴的新朝治理得不输于前朝最鼎盛风光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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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却又有雷霆手段的君主，上至宫廷，下至朝堂，就没有不畏惧敬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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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不少臣子在犯了他的忌讳后，以年纪老迈、心智昏聩和烈帝乞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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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画出自己幼时的画像，一幅幅展现在人前，又轻蔑笑道：“朕少时流落在外，与狗争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老大人与朕比惨，怕是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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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些画像展出后，再没人敢以博取同情的方式来和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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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孩子，看着约莫五六岁，长得还不是很像正元帝，也比烈帝给自己画的、五岁时的画像看着丰腴圆润一些，但整体轮廓完全一致，眼下还有一点黑痣，沈寒春绝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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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宫里待过一辈子，对烈帝的敬畏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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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后她汗出如浆，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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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歪了歪头，嘟囔道：“你也是奇怪，掉了东西捡起来不就好了。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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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春一下梦回上辈子，她因为心喜武青意，不想在宫中待一辈子，就上下疏通打点，想早日离开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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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她这样在宫廷中蝼蚁一般的人物，却让烈帝发现了她的意图，让人把她传到身前，一边看奏折一边随口道：“你也奇怪，你既不想在宫中任职，求到朕跟前来不就好了，上下贿赂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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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春这才知道烈帝彼时正在彻查宫闱中行贿渎职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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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听到这样的话，还当烈帝会赏赐她一个恩典，放她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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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你是追随太上皇有功之人，既你不想在宫中，便去别院服侍太上皇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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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沈寒春从宫廷医女，成了别院的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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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同样是医女，但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太上皇得病那也是看御医，并不用她这野路子出身的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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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她被烈帝贬谪离宫，别院的宫人看人下菜碟，越发苛待她，以至于她还没有熬到四十岁，就得了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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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在和你说话。”顾野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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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太奇怪了，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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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不介意她跪着，跪坏了也和他没关系。可是他娘心很软的，要是让她看见了，肯定会以为他在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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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春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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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赶紧站起身，和身边的下人道：“你们都看到了，和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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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人作证，旁人总不会和他娘告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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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只知道还有位小少爷没回来，倒并不很清楚他具体的身份，但沈寒春确实是自己晕的，顾野除了和她搭了两句话什么都没做，立刻纷纷应和道：“和小少爷无关，是春姑娘自己晕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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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点了点头，背着双手让下人引路，也随后去寻顾茵和王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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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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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之内，昔日的义王、如今的正元帝陆守义刚散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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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朝和遵循前朝旧例，还是五日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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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义打仗前就是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白丁，后头队伍成型了，才开始学文识字，给自己改了现在的名字，自封为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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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肚里墨水实在有限，他很不喜欢处理那些事儿，尤其是一些旧朝文臣，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他但凡分神一会儿，都听不懂对方在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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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意还没回来吗？”陆守义一手拿着笔，一手把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挠成了鸡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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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身的大太监并不是前朝的人，而是从前军中的一个小将，名叫钱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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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思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十来岁就让家里人找了骟猪的匠人，像畜生那样被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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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家人想把他送进宫廷换银钱，却没想到这种事儿根本轮不到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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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思没进得去皇宫，又成了阉人，他爹娘干脆就把他扔到了野外，让他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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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恰好，钱三思遇到了陆守义，加入了义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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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境遇其实和武青意很相似，都是在绝境中被义王捡到身边的。也因为这个，钱三思和武青意也说上的话，很有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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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儿个才给陛下传了信，左右就是这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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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义自然是记得这个的，他倒不是指望武青意来帮他处理公务——武青意和他一样，都是大老粗，看到墨水字就发昏的。他是等着武青意把寒山镇上那位三朝元老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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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大人虽然是前朝旧臣，却是一心为民的，不然也不会落到被贬官归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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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前头剿灭废帝，那位老大人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可见并不是愚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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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一刻钟的奏折，陆守义实在是看不进去了，扔了奏折去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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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朝后宫如今一共有三位女眷，一位自然是陆守义的老娘王氏，如今已经被封为太后的那位。另一位则是陆守义的发妻周氏，如今已经是周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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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是昔日滁州守将、现在的鲁国公之妹，冯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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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共就三个人，现在是周皇后和冯贵妃给太后请安的时辰，三人都聚在慈宁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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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义也就奔着慈宁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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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正带着两个儿媳妇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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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前的她并不是信奉神佛的人，但自打丢了大孙子，老太太就信佛茹素，一开始是期盼着大孙子能平安归家，后头知道大孙子多半是没命了，就盼着他早登极乐，来日托生回自己家。茹素好几年，即便是陆守义登基，老太太吃的宴都是全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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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边的周皇后和冯贵妃都有些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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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见了难免不高兴，板下了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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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贵妃先请罪，道：“最近变天，两个孩子都有些不好，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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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孙子不是冯贵妃肚子里出来的，她自然没有那么上心，何况她生下的那对双生子也都是自家骨肉，又确实比一般的孩子体弱些，王太后摆摆手，就先让她回宫去照料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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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个周皇后，婆媳俩相依为命过来的，从前感情很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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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大孙子丢了，周皇后就变了个人，整个人变得很是阴郁，后头他又生下个儿子，看的比眼珠子还重，日日恨不能拴在裤腰带上，饮食起居都不让旁人沾手，连王太后这亲祖母想见一下孙子都得经过她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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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种把身边人都当贼防的架势，别说王太后，连陆守义和她的感情都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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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王太后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就放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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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走后，王太后再找宫人一问，周皇后生的小皇子倒是没有不舒服的，只是今早吃饭的时候少吃了一口，所以周皇后这才心不在焉，一直记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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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如今一家子都从地底跃到了云头，但王太后有时候也会怀念从前还在乡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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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儿子还叫驴蛋，并不叫什么守义，只和家里人说自己有一番大事业要做，把他们安顿在偏僻之地，一年半载才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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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候陆老爹还在，她身子骨也硬朗，儿媳妇孝顺，后头还给家里添了个大孙子，虽然挂心着儿子，但每天的生活都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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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现在，突然好像除了混吃等死，虚耗光阴，就再没别的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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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义到的时候，就看到王太后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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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手屏退了宫人，上前坐到王太后身边，询问道：“娘怎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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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回过神来，见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我有啥不高兴的？我们家驴蛋有本事，娘都当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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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王太后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无限苍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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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义心中不忍，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青意回来了，来信说回乡找到了他娘和发妻，已经随他一道上京。娘可要见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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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意家的啊，那可以见见。”王太后慈爱地笑道，“他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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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陆守义派过武青意去安置自己的家人，也是那次安置，他才知道自己乡下多了个儿子，还已经弄丢了。这才没有改派他人，还让武青意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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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最终还是没把人寻回，但王太后是承了他费心费力地寻找几个月的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