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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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姜宝鸾蹙了蹙眉,发髻上垂下来的流苏也微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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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强迫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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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勾了勾唇角,想问她“你怎么知道不会”,却终究忍住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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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宝鸾就像一只一见到他就炸了毛的猫,今日肯这么安静地站在他面前说话已是很好,他不能再去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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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心念一动,不想身上的伤也跟着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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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新伤与旧伤一起发作实在是厉害,谢珩是昨天半夜才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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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伤还在痛着,夜里愈发明显,就像有虫子在他的骨头里、伤疤内啃噬,一直要把整个人蛀空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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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裘冷衾,只有更漏阵阵,谢珩想沉沉睡去,或许睡去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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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已知自己是无法再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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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他从未想起,甚至都未曾留意过的过往,如身上的疼痛一般侵蚀着他,丝丝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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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记起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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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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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日,她衣衫褴褛,问他要衣服,他却只给了她一件狐皮大氅,后来她要还给他,他嫌脏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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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山行旅图》被毁,他厌她心眼子多,便让她喝下了整整一盏冷透的牛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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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娆故意为难她,他无动于衷,看着她跪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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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灰兔明明是他送给她的,他却又把兔子送给谢娆去玩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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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因为她把新罗婢放过来,他便干脆要了她,给她灌了无数药下去,结果还是灌出了谢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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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根本不想要孩子,他却和李夫人一般怀疑是她自己换了药,还颇为恼怒,最后是她自己撑着替自己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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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给他跪了下来,那时她才刚刚怀上谢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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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他把她从东厢房挪到跨院里锁起来,李夫人他们是无法再去找她麻烦了,但她整个人也被毁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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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差点就娶了叶宜采,若不是那日出了事,她就会在隔壁眼睁睁看着他那里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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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便是她难产了一日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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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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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越是想,身上便越是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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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她逃走了,他也没有想过这些,只是恨她不告而别,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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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怎么能这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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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今日出现之前,他所在意的也仅仅就是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仅此而已,再没有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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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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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他的那一巴掌,其实力道并不大,但他却忽然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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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明白,这一巴掌,并不是她以公主的身份去打的,只因她是姜宝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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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那样麻木,那样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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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不甚分明,那便无异于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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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做这行尸走肉了整整四年,或许还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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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醒来,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姜宝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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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垂下眼睑,平心静气了片刻之后,却问:“如果我不肯去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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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姜宝鸾道:“那我便等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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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往前走了两步,毫不畏怯地看着谢珩:“我的事还没和他说过,我要亲自和他说,必要问到一个答案才甘心,他回答什么我都别无二话。但是他若死了,这个答案我问不到,我心里便只有他的好,一世都停留在与他最好的时候,再也过不去,没有好聚好散,只念着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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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以前,谢珩定是无所谓她说的这一番话,他只要人,那么人到了自己身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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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到了现在,他自己竟也等不及想知道,容殊明知道了他和姜宝鸾的事,到底会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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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不想她念着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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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捻着书页的手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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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应你把他带回来,”他的声音很是沙哑,“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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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宝鸾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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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任何底牌在手上,帮与不帮只是谢珩说了算,今日来他面前就差不多是天方夜谭,那些话就是她最后的法子,没想到对付谢珩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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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是只想看她的笑话,看着她的事被容殊明知道,遭到厌弃。又或者他其实只是把她视作所有物,便是她仅仅是将容殊明放在心里也无法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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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她都无所谓,她只要容殊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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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又道:“这事不能大张旗鼓,我倒刚好可以称病,只是你那里不要走漏风声,无论如何要瞒到我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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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走?”姜宝鸾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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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早不宜迟,就这一两日里,我调完人手就动身。”谢珩掩唇咳了几声,“谢谨成还在你那里,他们一时应也不会有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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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宝鸾点了点头,继而又咬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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